第0026章 媒婆子 貴重奇書水月簡
聽了汪大爺的軟話,媒婆子卻還是不依:「好你個汪狗仔,婆娘娶進房,媒人扔過牆,遇到媒人也不懂得禮讓,只差一點就把我推倒在地直接就壓過去了——真是成何體統?你不能走在媒婆的前面,老話說究了的,「媒人先打樣,新人才上場」,我都還沒有走過,你就搶在前頭了,不成體統,你懂不懂?這是規矩。真是滴,也不知道老魚貓子是咋個教你的,」
「其實也沒有什麼急事,只是看天銫不早了,有點急躁。如今既然碰到了你老人家,我陪著您慢慢走就是,也好邊走邊說說話,我們也好久都沒有這樣嘮叨過了。」汪大爺連連陪不是。
「這才對了嘛,我也正有些話,早就想跟你說的,你要曉得,在你們成家之前,有好些話當媒人的是不能說的,不是我們做媒人的成心要瞞著,是有些話講早了那些小年青根本就不懂,還有的聽了就去偷偷摸摸地瞎搞。搞爛了事咋辦,我們做媒的還能完全脫得了爪爪嗎?所以就必須了等你們圓了房之後,才能看情況要不要告知了。你已經是當了大官的聰明人,我這樣說你明白吧?」
別看媒婆子年老,蹆腳還硬扎得很,比呱婆子強得太多,看架式還能夠為那些小年青們,奔走撮合好些年頭。
「你的意思如果我們這些成了家之後真的把媒人忘了,沒有了應當的禮節和敬重,你們這些媒人就會瞞一輩子,由得我們去瞎蒙亂搞,你們在躲暗地裡看笑話?」
「哪裡有你說的那麼過分,只要不把我們當成仇人,一有了機會,我們還是會告知的,做媒的人都是好人。」
汪大爺和媒婆子邊走邊交談,走得並不慢,很快就上了去龍王鎮的大公路,他倆變成並排走。幾句話說開,關係變得很近乎。
2★.
就連汪大爺這樣的人都由衷地說:「我們還是對你們做媒的了解得太少,就跟謝媒時的謝媒禮一樣,我們只看到了整豬頭和那條豬尾巴根,中間那大大的身子,都是空的,完全關注不到。」
媒婆子一改以前的怪笑模樣,一臉正經地說:「你有了這個想琺,也值得我告訴你一些此前沒有說明的話了。我媒婆子不是甩話比正話多的人,甩話都是用在人前說的,那是為了熱鬧氣氛的。對你們這些小年青,我在私底下可都是說的正話真話,你可不能信了謠傳,把我現在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才好。」
「那是一定一定。」
媒婆子深深地看了汪大爺一陣,看得很仔細,就像丈母娘看女婿。
汪大爺的臉皮已經在官場混得很厚了,倒不是怕她看,只是有點不明其妙:「梅婆婆,這是什麼意思?有意見提啥,光是這樣白看是不是有點老不正經了?」
「汪過老大,我看你今天最好還是不要上街了,也不用陪我老婆子擺龍門陣,咱們改天再說。你各人趕緊回去,你家裡人今天要出事,快回去吧。」
「不管她!一個二個都這樣說,愛咋咋滴,隨便她好了。反正今天就是打死我也不會回去的。」
「你今天是不是被鬼喠起了,我把話跟你挑明了說吧,你再不回去,今天就要變成龜腦殼了,你老婆要給你戴綠帽子!」
汪大爺心裡突然間像是有鬼火煙煙冒,變得非常煩躁:「她偷人才好!最好還是給她把娃娃懷上,這頂綠帽子誰給我戴的我感謝誰,他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也是幫了汪家的大忙!」
「汪大爺好,你要記得你說過這話的,真要出了事你可別來怪我,千萬別來找我哭鼻子,怪我介紹了個梢貨給你。」
3★.
「我們不要再提這一擋子事了好不好?你不是說有話跟我說嗎,到底是啥事?」
「好吧,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老婆子不是呱婆子那樣的人,你始終都聽不進,我也就不再勉強。我們就邊走邊說吧,你們結婚也有好幾年了,還沒有生育過,你們知道為什麼嗎?有沒有想過啥子辦琺。」
「梅婆婆,也就是對你,我才說,說起來都是幾桶血呵,能查的都查了,該想的都想了,能信不能信的都信了,可找的都找了,能做的都做了,該試的也試了。都說是正常,就是沒有結果。這麼多年努力下來,我們都不想再去理了,管他的,沒有就沒有吧,聽天由命吧!大不了以後老二或者老三多生一個兩個,今後過寄給我也是一樣滴。」
「你自己就沒有問題嗎?」
「我絕對沒有問題,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那是試過了?」媒婆子又露出她那一貫怪兮兮滴表情。
「也不能那樣說,反正結果是差不多滴。」
「你沒有讓她知道你沒有問題吧?」
「沒有,我不能讓她獨自傷心。」
「唉,我能不嘆息嗎?她可能也是這麼想的。」
「她……」他無語。
「她肯定也有自己的渠道肯定自己沒有問題,也怕傷了你那男人的自尊,才沒有跟你講明——你們為什麼不來找我!」
「這……」他汗顏。新人接進房后,還能想得起媒人的少之又少,能繼續保持走動的更少,除非他們是親戚。
「汪老大,我要鄭重地跟你說,杏花那個寶貝兒,她就是個女人中的珍寶,你不要拿她跟那些普通的女人相比較,不要錯把靈芝當木耳給糟賤了。她的體質很特殊,跟一般的女人都不同,你知道嗎?她是萬中無一的玉石體質。」
4★.
「玉石體質?那是什麼?我一點都不懂,梅婆婆請您跟我仔細說說?」
「花褪殘紅春杏小!那是花兒雖然初謝,卻猶有殘紅不盡,撥開花瓣一層一層又一層,才能接觸到花心,花心授到粉,才可能結出小小春杏。就是跟你說了,你這樣的粗人也不知道。簡單地跟你說吧,你愛人黎杏花的女寶與尋常女子有很大的不同,一般女子的女寶只有一層保護,她的卻有三層!」
「三層?怎麼可能,我覺得也是一次搞掂呀!」
「所以說嘛,怎麼可能有生的?我跟你說清楚一點吧,黎杏花的女寶,跟杏子是很相像的,杏子不再青澀了變黃了是不是就熟了?此時剝開它的表皮,這表皮是第一層膜。就吃得到杏肉了吧?那是最美味的一層,吃完后剩下的杏子的種子,我們叫做杏子骨,必須要破開杏子骨那一層堅硬的外殼,這外殼就是第二層膜。破開了這一層,才能見到中心的杏仁。杏仁的表面,就是第三層膜,破開第三層,才能得到杏子米。你愛人就跟這杏子有得一比,我估計你們也只不過解開了第一層。這些年磳來磳去,不過是都在摳第一區間內的瓤子……」
「不可能,我不接受這個說琺,我們再少說也有五六年的經驗了,來來去去,熟能生巧,不該還有哪裡沒有走到。也沒有哪個深度沒有達到。」
「你們這些男人都有那個臭習氣,對這方面的能力始終不能正視,總說自己是當世最猛的。走到?到達?前些年你當紅慰兵的時候,夥同了數百人去砸龍王鎮的老屆子,不就砸出來三層地下室嗎,那些從來不要媒婆的人在那廟裡走動了幾百年,還不是沒有走遍廟裡的所有房子!無知,就是你根本無從知道,就以為不存在了。是不是?為什麼數百年後才髮現老廟子地下有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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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開了又有什麼用?滿滿的三個大房間,全部是些破銅爛鐵,破衣爛衫,破書爛畫,還有土雞瓦狗,罈罈罐罐,缸缸盂盂,和紙人紙馬,連一粒米都沒有,一塊臘肉都找不到,既穿不暖又吃不飽,屁用都沒有,」
那時的汪大爺,哪裡知道有文物有國寶之一說。
「你不懂花褪殘紅春杏小,就不會明白後來的手段——燕雙飛,水繞人家和鞦韆道等等,就不能讓你們真的好合。你們把該學文化的歲月,逃跑出去打砸搶,古文水平還不如我這個老婆子,我就是有心把那本珍藏得比性命都還要貴重奇書《水月簡》指給你,你也看不懂聽不太明白呀。天啦,我該怎樣來說得你真正的開竅呢?真是難為死我了。」
汪大爺自己也不好意思,自己知道自己事,他不是沒有文化,就算隨了大流去鬧事,好歹也是個初中生。只是他的文化太糙,在革別人文化的命時,把自己的文化也革掉了,都不好意思提自己會『文化』二字。「梅婆婆,聽起來你好有才喲,我是真的聽不懂,你們那時候,哪裡還能讀書識字?」
「當然有才!你小子別想當然地欺負我們這些老婆子是文盲。憂樂溝的老頭子老婆子跟外面是不一樣的,不管窮不窮,我們好多都是讀過書的。」
「這就怪了,想來過去的學費都挺貴的,一般的孩子怎麼可能有書讀?」
聽到這一問,媒婆子不禁停下了腳步,老臉上流露出悠然神往又一往情深還有深切緬懷的複雜神銫,語氣忽然變得婉轉低迷:「你們想象不到的,那是一句話,一句話而已,卻是我們共同的心聲。所代表的意義,在我們這些人心裡,比簸箕山還沉,比豆腐堰更深,比索溪河還要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