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心理疾病的治療

「醫生，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嗎？我是說，陷入瘋狂。」喬納斯聽完醫生的講解，知道這人說的很對，之後的記憶在他的大腦中十分淡薄，他完全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到底幹了些什麼事情，喬納斯現在甚至懷疑自己是得了精神病也說不定，而眼前的這個醫生看上去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儘管看上去他厲害的地方是在外科，對於精神科到底是不是同樣了不起，那喬納斯就不知道了，不過此刻他也確實沒有其他的人可以來當他的參謀了，眼前人好歹也算是有些醫學素養，便就勉強問了出來。

「我不知道，子爵先生，人會進入瘋狂的狀態有很多種原因，喝醉酒、第一次殺人、看到血興奮的，這些都有可能令人失去理智，人類最為複雜的器官便是大腦，而你之所以會失去理智，便是你的大腦出了問題，這可不是我能解決的問題，你應該問你自己當時在想什麼，然後才來問我到底是什麼願因。」醫生慢吞吞的說道，言語之中對於喬納斯為何會如此並沒有把握，不過他還是希望喬納斯能夠告訴他一點當初的感受，想要看一看，自己到底能不能解決這件事。

醫生的話讓喬納斯也有了傾訴的**，他便看著醫生的背影說道：「我當時大腦很混亂，只是覺得要殺光周邊所有的敵人，然後取得勝利，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喬納斯小心的說道，對於醫生，他並沒有完全信任，而在一個不信任的人面前，剖析自己的想法，這對於喬納斯來說，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不過他儘可能的在克服，畢竟這可是位好醫生，而不像是那些道德敗壞，技術落後的巫醫一樣，只會幹些加速人死亡的事情來賺取酬金。

所以他很願意跟醫生交流，畢竟若是真的有病，還是早點治療為妙，要是因為諱疾忌醫而把心理疾病變成了危害生命的大病，那可就不好了，喬納斯可不想變成一個瘋子，他可才剛十八歲呢。

「那您當時有沒有在殺人的時候感覺到興奮呢？」醫生轉過頭來說道，喬納斯的真誠他也能夠感覺得到，這是第一個貴族向自己袒露心理思路的人，這讓醫生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將剛才那一副開玩笑的模樣給收了起來，開始一本正經的問詢起了喬納斯的病情。

「有吧，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興奮，因為當時的感覺確實有種血脈膨脹的感覺，可我說不清到底是害怕的，還是興奮的，又或者是焦躁的情緒，我也說不清楚，那種情緒太複雜了。」喬納斯搖著頭說道，回憶起當時的情緒，喬納斯只覺得自己大腦中一片空白，彷彿一張白紙一般，這種感覺讓他害怕，也讓他想要遠離戰場。

「那麼子爵先生，您在那段時間裡，還有沒有敵我意識，在殺敵的時候，有沒有誤傷到自己的士兵或者是同伴呢？」醫生繼續問道，喬納斯想了想，說道：「有，有兩個士兵被我的劍氣所傷，不過應該是無意的，那只是劍氣而已，而不是直接把劍砍在了士兵的身上，這應該不算是我有意的吧。」

「那麼您對傷害了這兩個士兵這件事情，還有印象嗎？」醫生問道，喬納斯陷入了更長時間的思考，當時的他只覺得自己處在一種極為安靜的環境下，而他的身體則不再是由他自己在控制，他好像變成了電影院的看客，而身體則是交給了另外一個人在掌握的感覺，而他的記憶卻像是一覺醒來回憶起剛才自己做的夢一樣，全部成了一個個的碎片，連接不起來的，這種感覺很奇怪，實在是有些說不上來。

「有點印象，不過印象不深，若不是佛朗茨告訴我的，我根本就不會想起這件事，直到佛朗茨告訴我傷害了兩名士兵，關於他們的記憶我才想了起來。」喬納斯一字一句很是斟酌的說道，他雖然沒有看過精神科的毛病，可是生活在都市之中，身邊自然有許多人心理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問題，通過他們，喬納斯也就了解到了一些關於精神病的一些事情，知道凡是遇到這種事，就要相信心理醫生，而不是選擇隱瞞，越是隱瞞，最後自己所受到的傷害便越大，雖然自己面前的醫生不是心理醫生，可既然他選擇找他談一談，自然就要相信他。

「那麼子爵先生，這是您第一次殺人嗎？」醫生的問題開始越來越深入了，他必須要剖析出喬納斯的深層邏輯，從而讓喬納斯從內心深處接觸到自己本身的真相，所以他的問題開始尖銳起來，喬納斯回答的卻很快，道：「不是。」

「您第一次殺人是在什麼時候？」醫生問道。

「八歲的時候。」喬納斯回答道。

「為了什麼而殺人。」醫生問道，他看著喬納斯的眼睛，心裡則感到十分的震驚，即便是貴族，八歲的時候也不會承擔如此沉重的責任，而喬納斯卻輕而易舉的說出了自己八歲殺人的事實，這讓醫生不由得想要探究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內心。

「因為戰爭。」喬納斯的回答很簡單，也很果斷，他看向醫生的眼神帶著些許的警告，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了，那實在是一段痛苦的回憶，可是醫生卻不依不饒，他繼續問道：「戰爭如何讓您殺的人？」

喬納斯舔了舔嘴唇，兩個眼珠子轉了轉，心裡有些壓抑的慌，他很想罵人，可是他卻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做，沉默了一段時間，醫生便也陪著他沉默，隨後喬納斯還是選擇說了出來，關於他第一次殺人的經歷。

那是整個蘇薩還沒有統一，而他則跟榮格一起剛剛攻佔熱娜亞的時候，榮格為了訓練他的膽量，便把一個誓死不降的士兵拉到了他的面前，讓他用劍將他殺死，這就是他第一次殺人，一個士兵，一把長劍，那劍甚至比他還長，當劍插進那士兵脖頸的時候，喬納斯甚至能夠感覺到男人脈搏的跳動，鮮血迸射在他的臉上，很是滾燙，而那一夜則是雨夜，最後那男人死去了，而喬納斯則徹夜不眠。

他看打過很多人死，甚至有很多人是因為他而死，可是親手殺死一個人，卻是喬納斯從不曾干過的，當時他殺人的時候，內心之中並沒有什麼太深的感覺，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對於這件事的陰影便也越來越重，到現在，幾乎每到晚上，喬納斯都會回想起這些東西來，這也是他為什麼性癮那麼旺盛的原因。

因為只有極度的疲憊才能讓他入睡，而他之所以會偶爾表現出對榮格的反感，也跟這件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在榮格眼中，這是成長，可在喬納斯的眼中，這是折磨，誰叫他有了多一輩子的思想呢，而那些思想與這個時代實在是格格不入，變成心理疾病，也是純屬正常的事情。

醫生聽完喬納斯的故事之後，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喬納斯可沒有告訴他，他還有多一輩子的思想，所以他只是單純的理解為喬納斯是害怕死亡，才會對死亡如此的恐懼，而恐懼則讓喬納斯產生了憤怒，最後憤怒衝垮了理智，就讓喬納斯發瘋了，這就是醫生做下的判斷，聽完之後，喬納斯笑了笑，沒有反駁，上一輩子的事情是他一生最為緊要的秘密，他是絕對不可能告訴任何人的，即便是醫生也不可以，除非是講完之後，立刻將醫生殺死，他才會去講。

可他並不願意殺死眼前這個醫生，儘管他講起話來實在是有夠欠的，可是他的醫術確實了得，這樣的人若是殺了，對於這個時代的醫學來講，都是一種重大的損失，而且在喬納斯看來，像醫生這樣的人，無疑是跟自己那個時代的人一樣，對於科學有著濃厚的興趣，也有著如同宗教般的虔誠信仰，從理論上來說，他們是處於同一個時代的人，這讓喬納斯就更不捨得殺他了，畢竟天下間所有人中能夠找到一個跟你有共鳴的人本就很難，若是找到了就把他給殺了，那可真是可惜了，所以喬納斯還是沒有說。

兩人的談話到此為止，醫生手裡的石磨也放了下來，他走到喬納斯的身邊，解開喬納斯胸口幫著的繃帶，然後將藥粉塗在了喬納斯的傷口之上，一陣清涼的感覺立刻涌了上來，緊接這就是疲憊，還沒等醫生給自己裹上紗布，喬納斯就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這一次他的夢中，並沒有那恐怖的景象，而是一片的祥和。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喬納斯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眠之中，每天清醒的時間大約只有幾個小時，在這幾個小時里，喬納斯除了吃飯，上廁所之外，還需要聽取澳克托派人寄送過來的戰報，將這些都幹完之後，喬納斯才有時間跟醫生聊一聊天，緊接著就又是睡覺了，通過那麼一段時間的相處，喬納斯也總算是知道了醫生的名字，佛蘭克，一個很普通的名字，而他的年齡則讓喬納斯感到震驚。

24歲，放到現代就算是醫學本科都還沒有畢業的年紀，想想自己這麼嚴重的傷竟然是他來治理的，喬納斯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竟然會對他這麼的放心，不過這個時候兩人已經是朋友一樣的關係，喬納斯自然也只是拿這件事當做一個玩笑來對待，在平日里大多數時候，喬納斯還是十分尊重這位醫生的。

這樣的日子總共過了大約有七八天左右，喬納斯的睡眠時間才總算是開始減少了，這個時候喬納斯雖然還不能下床走動，可是肺部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只不過為了要檢查肺部，所以外部的傷口就不能癒合，而可氣的是因為騎士的能力，外部的傷口癒合太快了，所以佛蘭克每次都必須得重新把癒合的傷口給破開，從而將肺部凝結起來的血塊給清理出去，這對於喬納斯來說簡直是巨大的痛苦，現在總算是癒合了，喬納斯也掙脫了苦海，只要控制呼吸，不讓肺部再一次受到傷害，只要再過上半個月，應該就能下地走路了。

這樣的恢復速度，對於騎士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慢，而對於喬納斯這樣的傷來看，卻是非常的快了，若是換成旁人來做，或許半年的時間都恢復不了，而佛蘭克卻做到了，這實在不簡單，喬納斯對此自然也是起了挖牆腳的心思，而佛蘭克呢，則對此也表示很感興趣，畢竟喬納斯對他，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要比自己現在的老闆要好上不少。

這不僅僅是經濟上的補助，而是情感上的交流，更何況在喬納斯的城堡里，還有兩位跟他一樣對於醫學的探究充滿赤誠的人，佛蘭克就更要去喬納斯的領地了，他想要看看，醫學在人體內到底又會有什麼變化，對此喬納斯自然是欣然應允，隨後便把這件事告訴給了澳克托，澳克托在笑過之後也沒反對，同意了佛蘭克和喬納斯的決定。

對於他們這些貴族來說，醫生實在不是什麼太稀罕的人才，而用一個人才如果能夠換來魯格家族的好感，這當然是一件不虧本的事情，所以澳克托便沒有拒絕，這一切，都不過是政治的算計罷了，而在喬納斯的眼裡，這是醫學的進步，而不是什麼政治能夠比的，兩個人的角度不同，對於佛蘭克在心底里的重要程度，自然也就大相徑庭了。

處理完了佛蘭克的歸屬問題，喬納斯便開始繼續休息，其間喬納斯總共被搬移了大概四次，一次比一次距離薩伏伊的核心領地近，看得出來，澳克托的進攻態勢十分猛烈，而根據戰報來分析，情況也確實如此，整個薩伏伊現在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和同等數量的人口進入了澳克托的管轄區，而他的軍隊也已經急速擴張到了無萬人的規模，其中三萬薩伏伊人，兩萬蘇薩人，可以說，澳克托已經正式跟法蘭西軍隊達成了均勢，在短時間內是誰也消滅不了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