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今年是個多事之秋啊

?「奧斯卡，你還好吧？」

「不好，一點都不好！」

早餐餐桌上，面對愛麗絲滿臉笑容的貼心問候，奧斯卡捂著腦袋上的包，呲牙咧嘴地大呼小叫著。

「奧斯卡也真是倒霉，下樓梯沒事，轉彎沒事，甚至都能自己把廁所門打開，怎麼卻在最後關頭摔跤了呢？」

一位金髮女郎邁著穩重的步伐，從廚房快步走來。帶著溫柔的笑容，先把一枚煎蛋送入愛麗絲的碟子，再把兩卷培根分別遞給奧斯卡和漢娜。

「而且還摔得特別狠呢～」

看著弟弟額頭上紅彤彤的大包，愛麗絲嘴角的笑容從一開始就沒褪去過。

好險！

就在熊孩子弟弟把門打開的一剎那，她可算把一切痕迹都清除了！

但就算奧斯卡還閉著眼睛，他也是闖進了廁所！

盛怒之下，愛麗絲哪裡管得了他是自己弟弟，當即便用念動力將他摔倒了地上，然後大步一邁就走了出去。可憐奧斯卡雖然醒了，卻完全沒辦法找到肇事真兇，只能一臉煩悶地在餐桌上捂著腦袋，自認倒霉。

「奧斯卡今天受傷了，我的燕麥分你一份好了！」

坐在愛麗絲對面的，是今年剛十歲的妹妹漢娜。比起愛麗絲偏向亞裔的混血，和奧斯卡完美華裔的模樣，漢娜卻繼承了外祖母的基因，有著一頭深紅色的波浪長發，同樣湛藍的眼睛更讓她有著濃郁的英倫風情。

「瞧瞧，漢娜真是個小淑女。」

愛麗絲一便誇讚著，一邊再給漢娜盛滿燕麥：「老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把路由器研究出來了。」

坐在餐桌首席的，自然就是愛麗絲今生的父親詹姆斯。

「這麼快？」

詹姆斯剛剛喝了口咖啡，驚訝道：「你不是說這周才開始研製的嗎？現在也才過了四五天吧，就完成了！？」

蘇菲也驚訝地停下了腳步，雖說全家都知道愛麗絲最近在忙什麼，但這可是一款計算機的硬體啊，一星期就做出來了？

這效率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些？

愛麗絲得意地笑了一聲，看到一片燕麥落到餐巾上，她伸手一彈，將它彈飛回餐桌上：「只是一台路由器而已，又不是研發整個MS-DOS操作系統，一個星期已經足夠了。老爸，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今晚可以給你演示一下哦～」

「切，有沒有人催你，那麼著急幹什麼？」

奧斯卡捂著額頭上的腫包，朝愛麗絲撇了撇嘴：「你該不會是這幾天晚上都在熬夜吧？也虧你白天上課沒打瞌睡，拖成一個月完成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蘇菲剛為家人們分完餐，落座的同時，對奧斯卡皺眉道：「怎麼說話呢，薇薇工作得那麼辛苦，還不是為了咱們全家好？來，薇薇，再吃一條培根。」

在愛麗絲接過培根的同時，詹姆斯摸了摸下巴，輕聲道：「著急些也是應該的，《大眾電子》我也在看著，現在計算機界的發展速度可以說是日新月異，競爭非常激烈。這樣，薇薇，你明天向學校請個假，我帶你把這個路由器的專利申請下來。」

愛麗絲一口咽下整條培根：「的確很激烈，這個路由器的話，斯坦福大學肯定正有人正研究呢，他們好歹也是整個矽谷的搖籃啊，只是進度可就不好說了。不過說道專利，老爸，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

三兩口把雞蛋再吃掉，愛麗絲接著說道：「你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現在計算機界的人雖然都很有工作積極性，但對這行業的專利認識還不夠高。唔……不過也快了，畢竟PC機大前年就上市了，按照當前的普及速度看……嗯，也行，那就申請專利吧。」

愛麗絲還真不是太擔心路由器的專利問題，畢竟歷史明擺著的情況是，這東西就是思科公司首創的，而這公司今年年底才會剛註冊。

如今已是1984年，計算機界當然已經存在網路了，但在思科的路由器誕生前，起到網路中專作用的卻是一台昂貴的、單獨的計算機。進而，不同類型的網路也無法便捷的互聯，這才導致那對斯坦福的教師夫婦下定決心，做出一個能連接不同網路的、廉價的小傢伙。

雖然在公司年底註冊的前幾個月里，波薩克夫婦可能就已經有了類似產品，但就功效來說，肯定還是比不過愛麗絲的。

早飯之後不久，上學的時間就到了，薑黃色的校車已經出現在街頭，愛麗絲背上書包、牽著漢娜的手走出家門。

當她率先一步登上校車時，一個美麗的女人自動映入眼帘。

和蘇菲一樣有著頭燦爛的金髮，司機羅倫絲對兩個女孩笑道：「歡迎上車，愛麗絲，漢娜，哦，奧斯卡呢？他今天請假了？」

愛麗絲笑道：「他上周五買了一輛自行車，今早騎著它先走了。」

漢娜沒吭聲，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用力扯了扯愛麗絲的衣袖，羅倫絲當然不疑有他，開心笑道：「奧斯卡也真是的，自己一個人就騎車走了，來來，你們兩個快上車吧。」

聖安拓小學的校車一路行駛，從各家各戶接來上課的學生，三十多個孩子們始終都在低聲談笑著，但當愛麗絲走進車內時，車內的聲音頓時又下降了一個層次。

「嘿，愛麗絲，早上好啊。」

「嘿，漢娜今天好精神啊，愛麗絲，你弟弟呢？」

「哦哦，歡迎上車啊，王家的兩姐妹～！」

一路走來，驟然安靜許多的車廂內，大約三五個同學立刻朝她們打起招呼，其他人則是神色各異地看著，並繼續著自己的閑聊。

「嗯，大家早上好啊。」

愛麗絲皮笑肉不笑地回應著，與自言自語幾乎沒有區別，並快步拉著漢娜走向車尾。

在幾乎人員全滿的車廂里，只有最後面的連排座被空出了兩個位置，而另一個黑髮少女正坐在靠窗的角落中，正認真閱讀著一份報紙。

「嘿，茜茜，又在看《大眾電子》了？」

愛麗絲駕輕就熟地坐到黑髮女孩身邊，讓漢娜安穩坐到自己右側，親密地拍拍女孩肩膀：「有什麼新聞嗎？」

從名叫茜茜的女孩身上，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飄散著。雖然也是一頭黑髮，但與愛麗絲自然的長發不同，她的髮式是再標準不過的日本姬髮式。即，純黑的長發燙得筆直，一路垂到腰際，而且在額前也留著一抹平直的劉海。

愛麗絲也就是去年和這個女孩認識的，對方是從法國移民來的轉學生。毫無疑問，正是母親那裡帶來的四分之一同族血統，讓她毫不猶豫地將茜茜視為必要的交往對象，而她們也成功地成為了好友。

只是讓愛麗絲略感驚訝的是，茜茜並沒有像許多法國女孩那樣對化妝品興趣十足，而是對計算機領域有著天生的敏感性，這可是在太叫人出乎意料了。

校車滾滾開動，漢娜開始和身邊的同學閑聊，茜茜放下了報紙，嘖了一聲道：「現在各大媒體鋪天蓋地地宣傳微軟的新系統，這兒又有人在猜蓋茨什麼時候才發布新產品。喂，愛麗絲，你覺得呢？」

愛麗絲摸了摸鼻子，沒有立即吭聲。

1984年，如今的確正值多事之秋。

就微軟公司而言，他們從去年年末起，就開始在拉斯維加斯的計算機展銷會上宣傳自己的新產品，indos1.0操作系統了。愛麗絲可是知道，當時比爾蓋茨花了整整四十五萬美元來宣傳，不止讓全城的計程車都帶上相關LOGO、在後座車窗貼宣傳畫，就連賓館枕套都印上了相關圖案！

這時的微軟一共才多少資產？

進而，當展銷會正式開始時，蓋茨高調宣布，說公司會在84年春天推出indos1.0，所謂史無前例的視窗操作系統。有著早先的宣傳攻勢在，民眾的好奇心早就爆棚了，怎能不叫媒體成天都在報道微軟的新聞？

而比爾蓋茨之所以這麼做，正是因為一家名不見經傳的Visicorp公司，因為對方很可能會先他一步開發出類似系統來，而且早就開始宣傳了，這當然不是他願意接受的。

過程很有趣，甚至很激烈，但若說這場商業競賽的結果，愛麗絲當然還是一萬個放心的，歷史證明一切么。

「薇薇？喂，我問你問題呢。」

茜茜高亢起來的聲音喚回了愛麗絲的思緒：「現在春天都要過去了，他們還沒消息，我覺得微軟是要跳票了。薇薇，你說他們能在六月份把系統發布嗎？」

愛麗絲撇了撇嘴：「六月份？明年年末能出來就算不錯了。」

茜茜瞪起眼睛：「開玩笑吧？跳票一年半！？」

愛麗絲再次撇了撇嘴：「你以為我會告訴你說，其實蓋茨現在根本沒把系統做出來嗎？」

此話一出，茜茜的眼睛更是瞪得溜圓，仔細看來，她的眼睛如翡翠般晶瑩剔透，散發著翠綠的光芒：「你是說，蓋茨現在是虛假宣傳？不會把，那他要是做不出來該怎麼辦！？」

愛麗絲聳聳肩道：「那就接著跳票唄，然後業界質疑，股價下跌……好吧，微軟現在還沒有上市呢，那就是，要是他不能以最短的時間趕緊把產品做出來，企業信譽度不斷下降，主營業務就受到影響咯。」

茜茜點頭，皺著眉頭緊盯報紙，嘴裡嘀嘀咕咕地碎碎念起來，聲音極其微小，就是不知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漢娜拽了拽愛麗絲的衣袖，嗓音嬌嫩柔和：「薇薇，要不你幫幫蓋茨，幫他把系統做出來吧，有你出手，肯定一個月就能做出來！要不然，茜茜肯定會氣壞的～」

「沒錯，我要是氣壞了，肯定饒不了那個蓋茨！」

茜茜用力點頭道：「我肯定要買一把加特林機槍，把他在阿爾伯克基的總部大樓轟成碎片，叫他敢跳票！不對，虛假宣傳！」

「那你可要抓住機會呢，親愛的茜茜。」

愛麗絲笑眯眯地看向窗外，許多初高中生正騎著自行車駛向學校，很多人甚至還有心向校車揮手致意。不過她清楚地注意到，自己並沒看到奧斯卡的身影。

「微軟的員工大多數都是西雅圖人，我敢跟你打賭，要不了三兩年，蓋茨就會把總部搬回去，而不是繼續在新墨西哥州呆著。」

茜茜又點了點頭，然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高聲道：「對了薇薇，說到虛假宣傳，你怎麼知道他還沒把系統做出來呢？你又不是微軟的內部員工，胡說八道什麼呢！？」

「呃，你才發現嗎？」

「……你是在笑話我是蠢貨嗎？」

「哪有啊，親愛的茜茜，你的明明智商高達250呢！」

「……為什麼我還是覺得你這是在罵我呢？」

「沒有啊，哪裡有了？250的智商難道不高嗎？」

看著愛麗絲一臉純真的笑容，茜茜使勁擰了擰嘴唇，最終決定，還不是和這女孩一般見識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