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合作(七)
購買50%以上VIP章節的讀者就能看到正常更新哦
***
肯特派出信使才過去了幾個小時,狂歡的篝火尚未熄滅,就有一隊聖殿騎士來到了這個小小的村莊。
雖然時間已經接近午夜,村民們依然紛紛出來看熱鬧,這個無人問津的小村莊從來沒有在同一天里來過這麼多人。
更何況這隊聖殿騎士非常引人注目,他們隊伍整齊,紀律嚴明,銀白色的盔甲在火光下閃閃發亮,連戰馬都披掛著統一的護甲,甚至還牽了好幾條獵犬,這些狗被訓得非常聽話,安安靜靜地跟著,一聲也不叫。
肯特聽到動靜就從旅店裡出來,看到帶隊的聖殿騎士長時,他有些吃驚:「拉法齊大人,怎麼是你?」
「因為你們沒有在約定的地點出現,正在附近的我收到了消息,不得不改變原有的行程過來接應你。」拉法齊從馬上翻身下來,朝著旅店的大門抬了抬下巴,「到裡面說話。」
他們來到了旅店的一個單間,讓兩個聖殿騎士守衛在門口,拉法齊點亮蠟燭以後壓低了聲音:「東西呢?」
「在這。」肯特打開袋子,露出了他們千辛萬苦弄來的生命之球。
「居然是……這麼不起眼的一個東西。」拉法齊伸出手想碰,但肯特後退了一步拉上了袋口:「我必須親自交到團長大人手裡。」
拉法齊悻悻地收回了手:「我只是想看看,又不搶你的。」
「不能經過任何人的手,這是團長大人特地交待的。」
「好吧。」拉法齊問,「法師呢?」
「剛才還在樓上,應該沒有走遠。」肯特猶豫了一下,還是警告說,「你要小心,這個法師非常危險,他對魔法的應用嫻熟到了極致,而且詭計多端,不是一般的法師能比的。」
「開玩笑,我是什麼人?」拉法齊驕傲地說,「『法師屠戮者拉法齊』的名號不是白叫的,我親手處死的野法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法師們光是聽到我的名字,都會嚇得連咒語都念不利索,我很清楚應該怎麼對付他們,謝謝你的忠告,前輩。」
這個年紀比肯特小很多,卻已經手握重權的聖殿騎士長有意無意地把重音放在了「前輩」這個詞上,肯特咬了咬牙,沒有發作。
「你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到頭來還是得我給你收拾殘局。」拉法齊像是接到了什麼棘手的工作一樣嘆了口氣,對身邊的侍從說,「叫他們都準備好,等我一聲令下,就格殺勿論。」
肯特連忙說:「等等,有這個必要嗎?這些村民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我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可聽到傭兵們正在大聲吹噓著你們的冒險經歷和拿到的神器呢。」
肯特無話可說。
「既然你把團長的話記得那麼清楚,也應該記得他說過這一次的任務保密等級是特級,所有無關人等都要滅口,是你把這麼多人牽扯進來的。」拉法齊淡定地好像是在談論一窩螞蟻的生死,「別擺出那樣的臉來,和即將到來的犧牲相比,這一村子的人就連零頭都算不上,你既然參與到這個使命中,就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了。」
***
聖殿騎士剛進村的時候,埃文德爾就已經不在村裡了。
他沒有經過人多熱鬧的村口,而是從村子旁邊半人高的欄杆翻了出去,本來以為大家不是在吃喝玩樂就是在看熱鬧,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角落,想不到剛走出去不遠就被獨自一人坐在草垛旁發獃的聖殿騎士羅勒發現了。
羅勒馬上迎了上來:「法師先生,正好,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埃文德爾只好停下來,頭疼地看著他:「什麼事?」
羅勒看了看跟屁蟲一般的菲爾斯,猶豫地說:「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不能。」埃文德爾拒絕了,聖殿騎士作為法師殺手的身份可不是說著玩的,他也猜不透這個成天一副不高興臉的聖殿騎士在想什麼,如果對方突然放一個驅邪聖言,再衝過來給他一劍,他可沒有把握一定能應付,菲爾斯的存在多少會讓對方有所顧慮,畢竟精靈脖子上的項圈還沒有摘下來,在別人看來他就是法師最忠誠的狗腿。
「有什麼話就請說吧。」菲爾斯懶洋洋地靠在旁邊的一棵樹上說,「就當我不存在好了,我保證會安靜得像個樹樁一樣。」
雖然覺得這個黑暗精靈非常礙眼,但是羅勒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已經錯過了許多次機會,如果這次再不說出來的話,很可能就沒有下次機會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才會來找你的,埃文德爾先生,教會正在醞釀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而我們正是這個陰謀的執行者,你知道他們打算拿生命之球做什麼用嗎?」
這本來不是一個疑問,只是為了引出接下來的話,但是埃文德爾卻回答了:「我大概可以猜到。」
「呃……?」羅勒要說的話就這樣被他噎在了嗓子里。
「我讀過的古代文獻比你們唱過的讚美詩還多,生命之球在古代語里的正確含義是『復生之球』,夏爾瑪用它來操縱亡靈大軍對抗敵人。教會這些年的影響力在不斷下降,這個時候如果突然冒出大量的亡靈,大主教們再站出來發表一些『都是因為人們沒有信仰才導致邪惡復甦』之類的演說,人們一定會因為恐懼而倍加虔誠。而且不管人們信不信,都必須正視一個事實,聖殿騎士是亡靈的剋星,只有聖殿騎士可以救他們。」埃文德爾諷刺地笑了一下,「我還知道肯特根本沒打算支付報酬,而是早就做好了事成之後殺人滅口的打算。」
法師竟然憑著一個詞語,就把前因後果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羅勒難以置信地問:「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接下這個委託?」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埃文德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我們可不是什麼可以互相傾吐煩心事的朋友,還是說你指望我這個『法師』站出來主持正義,破壞光明神教會的邪惡陰謀?」
「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只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羅勒說,「一個叛教者想要活下去,也許唯一機會就是投靠教會也惹不起的人,你連黑暗精靈都願意收留,也不差我一個對不對,如果你要走,請務必帶上我。」
「為什麼你們想要脫離原來的組織時,一個兩個都會想到來投靠我呢?」埃文德爾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我究竟是哪裡做的不好,才會讓你們產生出了連教會也惹不起我的錯覺?」
「我不能確定,但我沒有太多選擇,再不走我就要被逼瘋了。」羅勒表情痛苦地說,「在教會的內部,他們會嚴酷地對待一切言行不合規範的人,這些年來我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什麼光明和正義,只學會了怎麼偽裝自己是個虔誠狂熱的信徒。也許是我偽裝得太成功了,他們才選中了我來參與這一次的使命,從我無意中得知了這次使命背後的真相,我這一路都在掙扎,我不能再繼續這樣偽裝下去,昧著良心假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局,我真的受不了,拜託你!」
如果有著這樣的隱情,也就難怪羅勒一路上的態度這麼奇怪,埃文德爾沒有馬上答應:「有個問題你得先回答我,你當時是故意失手摔下去的嗎?」
「不,不是!」羅勒立刻斬釘截鐵地否認了。
「不是?」埃文德爾抱著胳膊看著他,「那麼你可以走了,我不會帶著一個說謊成性的人在身邊,那可比追在屁股後面的敵人麻煩多了。」
說著他向菲爾斯打了個眼色,就往遠離村子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羅勒追了上來,有些焦急地說,「是,我承認,我當時是有了一種就這樣帶著生命之球跳進大裂隙深處的念頭,這樣教會就再也不能拿它去害人了。」
「很有犧牲精神的想法。」埃文德爾不咸不淡地說,「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身上還掛著其他的人,有沒有想一想我願不願意為了滿足你的偉大情操摔死在大裂隙底下?」
「不,我的意思是說,我有了這樣的想法,所以在攀爬的時候就不太謹慎了,才導致了失手,我並沒有想自殺的意思,更沒想過要牽累你。」羅勒還是亦步亦趨的跟著法師,因為菲爾斯一直在旁邊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他不敢靠得太近,「我只是習慣一時還沒有調整過來,不是有意對你說謊的,只要你願意提供庇護,我保證會是你最忠誠的手下!」
埃文德爾停下了腳步,羅勒不明所以地也停了下來,繼續殷切地看著法師:「你要是不相信,也可以給我戴上那種項圈,我肯定會比黑暗精靈更有用的。」
「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菲爾斯懶洋洋地說,「第一,我不是黑暗精靈,第二,說這樣的話總得看看場合,且不說我聽了會不會不高興,至少前面的那個人聽了肯定是不會高興的。」
這地方黑燈瞎火的,只有月光隱約地照亮了周圍的事物,羅勒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帕洛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