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說到這個,他就不得不把他皇兄恨得牙痒痒的。
他皇兄明知少輕的心性,又怎麼能先讓他當皇帝,再把少輕給他,這麼一來,在他登基時納的嬪妃,他要如何收拾?
因此,他不免強烈懷疑他皇兄如此安排,根本是故意給他添堵的,他皇兄大可以在他登基時便把少輕指給他為後,這麼一來,他要整個後宮只有皇后一人,也沒人敢說半句,但皇兄偏偏沒那麼做,要走了才搞這麼一出,還大言不慚的說是為他圓多年來的夢想。
如今,為了得到少輕的真心,他要收拾的女人有三個,想到那三個女人他是怎麼招惹來的,他就忍不住嘆氣。
日子回到六個月前。
那時,他是皇帝,她還不是皇后,是他的臣子之一,是朝廷重臣,他的女相。
那一日,散朝後,他很失意,因她把臨江峽水患分析規劃得井井有條,群臣附議,顯得他這個皇帝很無用似的,面對出色的她,他自卑,她憑藉著自身的才能走到了一國之相的位置,而他卻是靠他皇兄禪位才成了皇帝,根本是雲泥之別,想到她會怎麼看他這個皇帝,他就很悶。
退朝後,他看到她和陸宸一塊離開,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向朱雀門,她還開口邀陸宸一起去臨江峽巡視江防。
由京城去臨江峽,至少要乘船十日,一來一回,這表示他們少說會在船上形影不離二十日。
他很不開心,獨自喝了些酒,剛巧梅嬪說她生辰,請他過去落梅宮熱鬧熱鬧,他便去了,又在梅嬪勸酒之下,喝了更多的酒。
那一夜,他不勝酒力,宿在了落梅宮,他把梅嬪當成了少輕,他記得自己對身下的人兒激情又霸道,梅嬪又驚又喜的承歡,不出一個月便診出了喜脈。
當時他不以為意,左右他母后常問皇孫在哪裡,索性就此給她個交代。
日子再回到四個月前,相同的情況又來了,下了朝,她又與陸宸一起走,宮廊邊,他親眼看到陸宸為她取下落在她朝帽上的落葉,兩人相視一笑,端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
他們,就在他眼前並肩談笑著遠去。
那一日,他心裡一直憋著一簇邪火無處發,也不知自己在朱漆柱後站了多久,吹了多久冷風,他的拳頭攥得死緊,這時秀嬪和宮女遠遠而來,撞進他的眼底,當夜他就召幸了秀嬪,同樣不出一個月就診出了喜脈。
除了梅嬪、秀嬪,第三個便是從大越嫁來的芊妃了。
她是大越的嫡公主,在她入宮的那一日,他便臨幸了,之後不多不少,一個月召寢一次,算是給個交代,並在她飲食里下了方子,因此她不可能有孕。
如今這些女人,都讓他越看越心煩,而且懊喪莫及。
要是知道少輕會來當他的皇后,他一個女人都不會要,也不會讓自己如今陷入這為難的處境里。他最恨她的識大體,她竟要他去翻別的嬪妃的牌子,難不成,他跟別的女人共赴雲雨,她半點都不介意?
可恨的陸宸,至今沒有半名妻妾的陸宸,那傢伙在這一點上又勝過了他不只一星半點,他得解散後宮才能勝得了他,可是沒有後宮時還好說,現在有了,豈是說解散便能解散的?
若是他解散了後宮,肯定又會有人將這筆帳算到少輕頭上。
「皇上雖然沒有召幸其他嬪妃,可也沒有召幸娘娘,這事尚寢局一查便知,其他嬪妃說娘娘獨佔皇上,根本是子虛烏有的罪名,不知她們日後會怎麼編派娘娘。」多蘭看著主子的目光里多了擔憂。
宇文瓏在心裡冷笑,誰敢拿這事編派她,他就不饒誰!
他不召幸她是因為不想勉強她,他想得到她的心,再得到她的人,他不要因為他是皇上,她便只好咬牙侍寢。
「難道,娘娘就不想皇上召幸嗎?」多蘭突然問道。
言少輕一愣。她……想嗎?
宇文瓏渾身猛地一震,不由得屏住了氣息。
好多蘭,問得好,問得太好了,他極想聽她的回答,太想聽了……
誰知,喵嗚一聲,一團白球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下便躍上言少輕腿上,妥妥地坐在她懷中。
言少輕輕輕順著貓毛,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我們家雪兒很熱吧?要不要也做碗冰給你吃呀?」
宇文瓏咬牙切齒。可惡的臭貓,又來壞他的好事,讓他沒聽成少輕的答案。
她的答案為何?是想他召她侍寢還是不想?
看來今夜他別想睡了,這問題的答案肯定能讓他輾轉難眠。
這一筆,他會記在言雪兒的頭上!
【第五章被皇上當情敵】
御書房裡,宇文瓏正在看信,看得皺眉不已,看得心情很差。
饒是如此,明明很會看臉色的尚德海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忍不住眼巴巴地探頭問道:「皇上,太上皇信上說了什麼?可有提到奴才?」
太上皇答應他,只要他好好服侍皇上,有朝一日一定會接他同去金陵過閑雲野鶴的神仙日子,而他如今能承受新帝加在他身上的「凄風苦雨」,就是為了等待前去金陵與太上皇同聚的日子啊!
「沒有。」宇文瓏的臉色沉凝。「皇兄提你做什麼?你很重要嗎?」
尚德海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是啊,那個……太上皇答應奴才,只要奴才好好服侍皇上,就……」
皇上明知道太上皇與他的金陵之約,還故意這樣問。
「你死心吧。」宇文瓏一句話終結,他冷哼道:「要去金陵玩,輪不到你,朕都還沒那福分。你給朕好好的待著,朕不會虧待你,雲京就是你終老之所,等你做神仙那日,朕一定厚葬你。」
也不能怪他心裡不爽,他去信問皇兄玩夠了沒,何時回來,說他不想做皇帝了,只想跟少輕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他皇兄卻回他,皇帝不做可以,只要找個名正言順的人禪位就成,而自古以來,還沒聽過哪個皇帝禪位給退位的太上皇的,這不合大雲禮制。
所以他能名正言順禪位的就是他的兒子了,可是,如今他兒子只不過還是個胎罷了,梅嬪、秀嬪能不能順產尚且不得而知,生下來是男是女就更難說了,他是能禪位給誰啊?
這表示未來的十年內,他都不能拋下帝位,不能跟少輕攜手白頭而不受其他嬪妃打擾……
「可是皇上,」尚德海苦著一張臉,哀戚地道:「奴才不想厚葬,奴才只想……想去金陵城玩。」
「誰不想去金陵城玩?難道誰想去都能去嗎?朕不管那麼多。」宇文瓏正眼都沒看尚德海一眼。「只要朕在這位置的一天,你就得在朕的身邊。」
「是……」尚德海扁著嘴,很委屈但不敢再多言了。
他實在很羨慕那兩個小兔崽子小方子、小祿子,為什麼他的徒弟都跟太上皇去金陵享福了,他卻還在宮裡苦哈哈的伴君?雖然新帝不是只老虎,卻是比老虎更加難纏的莽牛啊!
瞧,皇上居然把太上皇的信揉得跟抹布似的,還往地上一扔——他倒抽了口涼氣,這是大不敬啊大不敬。
就在他腹誹主子的時候,那熟悉的問句出現了——
「皇后在哪裡?」宇文瓏實在沒心情看摺子,硃筆一丟。
打從那日聽到多蘭問她想不想被他召幸,他就心浮氣躁,都過了半個月,他想知道答案的心有增無減,因為無論她想不想,他都想召她侍寢,非常的想!
「娘娘此刻不在宮中。」尚德海照例是同樣的回答。
「朕也知道。」宇文瓏曲起的中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面,眼露不耐。「所以呢?皇后現在在哪裡?」
尚德海照常理推敲探問,「敢問陛下,娘娘在奏章里可是說了什麼惹您不快的建言?」
「說得可多了。」宇文瓏微微翹起了嘴角。「那個女人她有什麼不敢說的?」
尚德海一副伏低做小狀,「陛下說得是。」
宇文瓏一個白眼過去,「還是?」
「奴才說錯了。」尚德海本就是沒什麼節操的,立即見風駛舵。「娘娘德才兼備,母儀天下,無論說什麼都是對的。」
宇文瓏懶得理他。「權月!」
一個黑影自樑上飄然而至,單膝跪下。「卑職在。」
「查查皇后在哪裡,半個時辰之內,朕要知道。」
「卑職遵旨。」權月無聲無息而去。
權月不到半個時辰便回來覆命了,只是神色有些異樣。「回皇上,已查到皇後娘娘所在。」
「哪裡?」
權月低聲道:「翠仙坊。」
「翠仙坊?」宇文瓏蹙眉,「那是什麼地方?」
「回皇上,翠仙坊乃是京城最大的青樓。」
宇文瓏瞬間起身,目光倏然一凜。
皇后竟逛起窯子來了?這合規矩嗎?
說起來,過去他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