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丟死人啦
譚亞林剛剛接到高老爺子的電話,讓市裡邊對高亢提出的雲陽造船廠的改制方案把把關。
掛了電話譚亞林把市委秘書長郭天啟叫到了辦公室里。郭天啟算是譚亞林的門生中較為得意的一個,法學院和金融管理雙碩士學位。上一屆就擔任市委秘書長,進了常委班子。**剛過,又以市委秘書長的身份兼任了市委辦公廳主任。年僅四十五歲的郭天啟,就已經有兩大實權部門在手。不過他為人沉穩持重,口碑也還不錯。
「高博高老爺子給我打電話,說是讓市裡邊幫忙給高亢的船廠改制工作把把關。這件事你怎麼看?」譚亞林開門見山的要郭天啟的意見。
「市裡邊負責國企改制的是沈學謙呀,沈也算是老爺子的半個學生,按說老爺子應該給沈市長打電話才對。這種失誤他應該是不會犯的。」郭天啟也覺得奇怪。「要不我去沈市長那裡探探口風,有沒有可能老爺子也給他去了電話?」
譚亞林擺擺手,說道:「既然他選擇給我打這通電話,就沒有再打給沈學謙的道理。我想他也許是想借高亢說事,讓市裡邊加強對改制工作的監管力度。」
郭天啟點點頭,「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沈學謙說是接了個爛攤子其實是撿了個大便宜,多少人因此得看他臉色行事。可自他牽頭負責這塊工作以來,真正呈交到市常委會上來表決的方案就沒有幾個。即使是拿到常委會議上來進行表決的,也很容易會獲得通過,因為人家是經辦負責人,對企業具體的情況,其他常委還能比他更清楚?對國有資產的審計,清算,評估等工作,只要對口的機構資質相當,就沒人說得起閑話。可資質並不能左右審計的結果,這裡邊可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也許老爺子是注意到這方面存在的問題,所以借高亢來提醒我們。」
「沈學謙想藉機中飽私囊的可能性不大,他想要的是漂亮的數據和政績,為他的退居二線做一張華麗的幕布。可政績誰不想要,他退休都還想要拿政績來充門臉,那這麼多想晉陞的年輕幹部怎麼辦?人家就不需要政績?我看這張牌在他手裡捂久了,遲早給捂成一張臭牌!」譚亞林悻悻的說道。
「這幾年市國資委的政策法規處和企管一處倒是對他的改制流程提出過意見,不過最後也沒什麼下文。」郭天啟回憶說。
「能有什麼下文,你一提意見他就按兵不動,這個老狐狸。」譚亞林咬著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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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國務院對於外資參與國企改制乃至整合上市的態度,也是在2013年的下半年10月通過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發布的《關於引進外資參與國企改制工作的若干決定》中才有所明確。所以雲陽造船廠的重組方案可以說是與之失之交臂,但這並不能減緩雲陽鎮政府對發展經濟建設的探索步伐。
前些年船廠的曇花一現,似乎讓人嗅到了城鎮一體化契機的味道。可船廠配套企業的通用性不如其它加工製造業,產品相對單一,生存更多的是依附於船廠。而歷任政府領導班子對船廠的戰略規劃並未給予應有的重視和高度,使其在當地的經濟環境中獨樹一幟,孤芳自傲,沒有向產業化經濟的方向發展。與新加坡合資的蜜月期一過,迅速的走向衰敗。加上新加坡方面的撤資毀約,船廠的生存更是雪上加霜。不但沒能為地方政府增加稅收,反倒成了沉重的財政負擔。
雲陽鎮地少人稀,農業是支柱產業。國家的惠農政策全面取消對農業稅的增收后,雲陽鎮的稅收更是少得可憐。好在顧長川被架空分管農業的時期內,及時調整了農業結構,大力發展農民種植煙葉。煙葉稅的稅率竟比增值稅17%的稅率更高,達到20%。這才使得全鎮的稅收有了一絲起色,鎮政府也能靠著中央對地方稅收的返還政策有了幾文經費。
船廠這次改制肩負的歷史責任意義重大,除了就業,利稅,招商引資等眾所周知的原因以外,更是全鎮產業結構的一次重大轉型。因此,必須要以發展的目光看到船廠改制后未來十到二十年期間,船廠在地方經濟產業鏈中所扮演的角色和起到的作用。只有站在這樣的高度,才能在目前的迷局中找對船廠發展的方向。
可船廠的發展如何才能帶動地方經濟?船廠自身的發展方向又在哪裡?與船廠的幾個副廠長交換過幾次意見,都不甚滿意。鎮政府的領導班子中,又沒人擅長相關領域。高亢感覺自己遇到了瓶頸,所學遠遠不足以所用之需。必須找個高人請教,腦海中首先出現的是「周知群」三個字。
撥通電話后,周知群卻向他推薦了另一個人,市委秘書長兼辦公廳主任,郭天啟。
高亢和郭天啟幾乎沒打過交道,也並不熟識,貿然請教不太合適。思來想去乾脆把電話打給了譚亞林。
「哎唷,小高同志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需要我這個老頭子幫忙呀?」
譚亞林自接到高博高老爺子的電話后就想著高亢應該會聯繫自己,卻不知這僅僅只是巧合而已。堂堂直轄市的市委書記,用這種充滿長輩慈愛的語氣,跟一個鄉鎮的黨委副書記說話,怎麼也脫不了逢迎之嫌。
「我這也是臨時抱佛腳,向高書記您求救哇。」高亢開門見山的風格一如既往。
「哦,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啦?」譚亞林明知故問的語氣依舊充滿關切。
「還不是因為雲陽造船廠的改制方案的事。和鎮里的黨組成員,以及船廠的幾個副廠長碰了幾次頭,卻始終拿不出一個合適的方案。這不,只好找譚書記您給支支招了。您是領導,也是我長輩,可不能把我扔這兒就不管不顧了!我可是問了我爸的,他可是鄭重其事的向我推薦的您。」
高亢編瞎話和拍馬屁的功夫讓自己嚇了一跳,捂著嘴偷笑。
電話另一頭的譚亞林對高亢隨口編的瞎話卻深信不疑。老子剛給自己打了電話,兒子就來電請教自己。這擺明了是老子吩咐兒子這麼做的嘛!所以老子在兒子面前美言自己幾句,這完全是有可能的嘛,邏輯上也成立!
「哈哈哈,高教授他老人家過謙了,他自己就是這方面的專家,在他面前我哪敢班門弄斧?」譚亞林心情大好,聲調不知不覺間又提高了些。「不過作為一個老黨員,理應多注重對年輕幹部的培養。這樣吧,你整理一下手裡的資料,明天回市裡一趟,咱爺倆在一塊吃個飯,好好聊聊。」
既然高亢聲稱譚是他的長輩,譚立刻就改口稱他和高亢為「咱爺倆」,他當然不介意與高亢拉近關係。
高亢在電話里自然也是歡天喜地的答應了,又說了幾句場面話才掛斷。找徐明要了些資料,說是要去船廠,剛邁出鎮政府大門就一甩盤子把車開到了「鴻福來」門口停下。孫雨彤這幾天就住在段筱裕這裡,雖說沒營業,老闆娘剛收了幾十萬的欠款在腰包,倒也不急。
第二天一早,高亢拉著孫雨彤就直奔江州市裡,雖說孫雨彤平日因工作關係也常在市委市政府進進出出,但市委書記的辦公室卻從沒進去過。聽高亢說為船廠的事找市委書記彙報工作,孫雨彤不以為然的冷笑道:「一個破船廠的事情怎麼著也輪不到你去給市委書記彙報工作,騙我來這裡不知又憋著什麼壞心眼?」
高亢習慣了孫雨彤的冷笑和白眼,知道她是個外冷內熱的性格。偷瞄過道內四周不見有人,一把拉她進自己的懷裡狠狠的親了一口。孫雨彤抬腿就是一膝蓋頂在高亢下面,高亢夾著雙腿疼得五官移位卻不敢叫出聲來。孫雨彤洋洋得意的摸了摸鼻子,昂著頭背著手,在前面邁著八字步。
許是在鄉鎮呆久了,膽子更野了。心有不服的高亢悄悄追上前去,從身後一個熊抱把孫雨彤抱在懷裡,兩手抓住人家胸前玉峰,一頓猛搓。
恰在此時,一個清秀的身影出現在兩三米外的轉角處,正好撞見高亢從身後對孫雨彤上下其手的這不堪一幕。
三個人面對面的瞬間,可能是畫面對雙方而言都太過震撼,肢體在此刻都有過一絲短暫停頓。
迎面出現的女孩二十二三的年紀,一身素雅打扮,一頭亮黑的長發披肩如瀑懸空。略顯單薄的身姿走起路來卻是步態盈盈,宛若輕雲蔽月。柳眉似黛,美眸顧盼之間含香巧笑如清水出芙蓉,美得竟有如不染凡塵!
只是再仙姿玉質的美女,看見這齷蹉的一幕都無法淡定,何況又是在市委大院的過道中!
年輕女孩用手捂住自己差點失聲驚呼的嘴,杏目圓睜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愕神情。旋即心底湧起難以抑制的厭惡和鄙夷代替了驚愕,埋下頭快步的從二人身邊走過,如避瘟神一般。
孫雨彤幾近崩潰,竟被人撞見如此醜陋的一幕,一跺腳就要往外跑去,被高亢一把抓住拖了回來。
自知闖禍的高亢不敢多話,只一臉愧疚的抓著孫雨彤的胳膊不放,心中暗想:這是哪裡冒出來的美女?才看了一眼就偷了我的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