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西幻]馴服白狼忠犬
這條傻狼就要死了。
這本該是她的命運。她犯下了失誤,然而他卻替她付出了代價。
這條傻狼……她明明叫他跑得遠遠的,他卻非要回來,非要替她擋那一擊。
為什麼?她做了什麼,讓他心甘情願地為她送死?
她救了他,是的,但她並不是沒有企圖。從頭到尾,她付出的只是施放治癒術的一點點魔力,就為這麼一點原因,那頭狼就對她死心塌地了?
洛伽不懂,也不相信這種感情。然而事實擺在她眼前了,空氣中還震蕩著狂暴的雷電元素,埃德加的屍體還倒在她面前,她匕首上的血還沒有滴盡,那頭傻狼也真的要死了。
從十四歲接到第一個委託開始,她成為賞金獵人已經十年了。這十年裡她從默默無聞到聲名鵲起,再到名滿整個斯卡維爾王國,這中間她經歷了太多,足跡遍布整個大陸,數次瀕臨死亡,看遍了人性的極惡和極善,卻從未見過他這樣的人,可以為了一個眼神、一次援手就對你獻上所有的忠誠甚至生命……
他的靈魂就像一張白紙,所有的善和惡在上面都消散了顏色,只留下最原始、最純真的色彩……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相信以後也不會了。
洛伽眼神複雜地看著地上的白狼,手心亮起了乳白色的光暈。在這光暈的照耀下,白狼背上被燒焦的皮毛開始慢慢地癒合了,但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傷口面積太大,她懂的這點治癒術根本沒什麼用,白狼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對了!那塊寶石!
洛伽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掏出了那塊藍寶石,將它放到了白狼的傷口上,再次施放治癒術。這一次她的手心爆發出了耀眼的白光,那個小小的治癒術效果好像被放大了無數倍,那些焦黑的傷口在她面前迅速地癒合,結痂,脫落,新的、柔軟的皮毛重新長了出來。
感覺到白狼的呼吸從微弱慢慢變得平穩起來,她終於鬆了口氣,同時因為腦袋裡針刺似的疼痛皺起了眉,這時魔力耗空的後遺症,一直持續不斷地施放治癒術已經將她的魔力抽幹了。
洛伽站了起來,將寶石收進了懷裡。她看著周圍一片狼藉的戰場,那片沼澤已經消失了,連帶著裡面的屍體一起,留下了被雷暴術和火球摧殘過的、坑坑窪窪的土地。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將這條狼拖去一個隱蔽點的位置。這裡戰鬥的痕迹太明顯了,血的味道也很重,要不了多久就會引來一些奇奇怪怪的覓食者,她現在的狀態可不適合展開另一場爭鬥。
洛伽抓住了他的尾巴,昏迷中的白狼抽動了一下,她看見了他胸口的……黑色花紋?
她眨了眨眼,蹲了下來。她確實沒有看錯,白狼的胸口突然出現了大片的黑色花紋,並且還在緩慢地向周圍蔓延,花紋像黑色的荊棘一樣緊緊將他纏繞了起來。
這些花紋……很眼熟。
洛伽將手覆了上去,在這些花紋上感覺到了熟悉的黑魔法氣息。這是詛咒,而且還不是簡單的詛咒,這種詭異的花紋她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叫做「黑荊棘的纏繞」,是一種非常厲害且狠毒的詛咒,中咒者的身上會慢慢出現黑色荊棘狀的花紋,當花紋爬滿全身的時候,中咒者就會像是被真正的荊棘纏住了一樣,渾身冒出鮮血,痛苦地死亡。
而從中咒到死亡這個時間段有長有短,長的一般不會超過三天,短的……可能只有幾個小時。
白狼身上的花紋擴散得很快,可能是之前的瀕臨死亡讓他身上的詛咒突然爆發了出來。按照這種速度,最多幾個小時之後……他就會詛咒發作流血而死了。
洛伽低頭看著他,心裡湧起了一股陌生而奇特的情感。
她嘆了口氣,拿出了「維羅拉的眼淚」。之前的使用絲毫無損它的光彩,這顆寶石還是和以前一樣流光溢彩,閃耀動人。她將寶石放在了白狼身上,在接觸到黑色花紋的那一瞬間,一股純粹的生機之力從寶石裡面散發了出來。
那股生機之力如此強大,以至於白狼身上黑魔法的氣息都淡了不少,那些花紋蔓延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看來,只要他能一直將寶石貼身攜帶,撐個三四天絕對沒問題。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從這裡趕到無眠城至少需要三天,而她約定的交貨期……就在兩天後了。
洛伽摸了摸白狼毛茸茸的耳朵,突然笑了起來。
「真是……敗給你了。」她低聲說。
……
阿爾瓦醒來的時候,叢林里的黑夜已經降臨了。他耳邊聽到了篝火燃燒的噼啪聲,轉過頭,看到了正在撥弄火堆的洛伽。
她側對著他,火焰在她翠綠的眼睛里閃閃發光,火紅的頭髮,銀色的額環,她坐在那裡,黑暗在她身上投下了一塊精緻的剪影。
阿爾瓦不知道人類的審美是什麼樣子,但在他眼裡,她看起來真的美極了。他看著她,感覺到心裡的甜蜜和喜悅快要將自己淹沒了,彷彿只要能像這樣一直看著她,他就會滿足了。
然而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他心裡響起……他不會滿足的……他不想只能遠遠地看著她……他想要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想要她對著自己微笑,想要她輕柔的觸摸……
「你醒了?」
洛伽的聲音讓他猛然回過神來,在意識到自己剛剛想了什麼之後,阿爾瓦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臉怎麼這麼紅?」洛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通紅的臉,靠過去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阿爾瓦閉了閉眼,忍住了想要蹭一蹭她柔軟的手心的衝動,感覺心跳的更快了。
洛伽將手收了回來,從她開始靠近就開始全身僵硬的阿爾瓦終於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又忍不住泛出一點失落來。
他坐了起來,胸前一個冰冷的東西隨著他的動作滑了下來。他低頭看,發現是一塊晶瑩剔透的藍寶石,正由一根鏈子掛在他脖子上,這塊寶石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一陣暖意融融的力量順著它與胸口緊貼的位置傳來。
這是什麼?而且……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毫髮無傷……
阿爾瓦還記得那個法師的最後一擊,裡面蘊含的能量如此強大,他毫不懷疑那一擊能夠輕易地殺死任何一個人。所以當他看到女孩危在旦夕時,立刻就忘了她讓他遠離戰場的叮囑,衝上去替她擋下了那道閃電……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還有活下來的機會,然而他現在在這裡,還在她身邊,身上的傷口都不見了。
她又一次救了他。
阿爾瓦這樣想著,頭頂上雪白的獸耳耷拉了下來,周身圍繞著沮喪失落的氣場。
洛伽看著看少年頭頂那一對毛茸茸的獸耳,心裡突然生出一股衝動來。她一向不喜歡壓抑自己,於是她伸出手,抓住了那對耳朵,狠狠地揉了起來。
「唔。」少年低吟了一聲,爬滿紅暈的臉抬起。耳朵在她手裡動了動。
「你怎麼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洛伽一邊享受著手裡毛茸茸的觸感,一邊問道,「發現自己還活著就這麼讓你不開心嗎?」
「沒有!」阿爾瓦慌亂地解釋道,他垂下了眼睛,「我只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了!要不是我被他們抓走,你也不會……」
要不是他,她也不會陷入險境,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我沒有做到自己的承諾……我沒有保護好你。」他說著,忍不住抬起眼睛去看女孩的表情。自己給她帶來了這麼多麻煩,被拋棄也是應該的吧……這樣沒用的自己,有什麼資格留在她身邊呢……
少年這樣想著,感覺到痛苦從心裡蔓延上來。這種濃厚的痛苦使他忍不住開了口:
「求你……別趕我走!我一定會當個聽話的坐騎,絕對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她。
洛伽看著眼前那張似乎快要哭出來的蠢臉,感覺有些哭笑不得,又感覺心裡好像有一塊柔軟了起來。
她想說如果不是他,那群雇傭兵也遲早會找上自己。
她還想說如果不是他,她很可能已經死在了那道閃電之下。
然而她什麼都沒說。
她只是看著面前的白髮少年。他抓著自己的袖子,眼神痛苦又暗存希冀,就像一隻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幼犬一樣,眼巴巴地等著她的回答。
洛伽眼神暗了一下,她的手從他的頭頂往下,撫上了少年精緻的臉龐。她感覺掌下的皮膚開始熱起來,彷彿他身上所有的血液都開始往臉上集中了。
「你知道嗎,小狼?」她挑起了一個曖昧的笑,「我又想了想,覺得還是挺願意收你做男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