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徒勞
郊區的晚上,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雨勢雖然漸小,但風卻颳得愈加狠厲,雨水還沒有落到地上就被風吹的四處飄散,視線所及之處都變得有些模糊,梵天和阮唐站在一幢仿古建築物的屋檐下等待著楊晨拍攝結束。
昏黃的燈光照在二人身上,一高一矮,投射出長長的影子。
他們已經在這個地方等了幾個小時了,晚飯也是隨便對付了一口,好在成哥剛剛已經跑過來跟他們說了,楊晨那邊馬上就會結束拍攝,並且對方已經答應過來見一下他們了。
感受到身邊的小包子似乎皺的更緊了,梵天蹙了蹙眉沒有說話,只是向側前方邁了一步,橫身擋在了風吹來的方向,臉色變得愈加陰沉。
阮唐攏緊了身上的風衣,將脖子向里縮了又縮,只露出了半張臉,可仍舊被風吹的有些瑟瑟發抖,正想著乾脆把腦袋直接都包進風衣里會不會好些的時候,突然感覺前面吹來的風弱了不少,似乎被什麼擋住了。
將縮進衣服里的脖子稍稍抬起,就看見一道瘦削卻堅實的背影擋在了自己的身前。莫名的,阮唐覺得心底有些暖暖的東西正在向上冒著泡泡,似乎也沒有剛才那麼寒冷了,眼睛不自覺的彎出了一抹弧度。
正在這時,就見遠處一個人打著傘快步走了過來。來人是楊晨的助理,叫他們過去那邊的演員休息處,楊晨正在那裡等著他們。不一會兒,幾個人便走到了目的地。
這個時候的演員臨時休息室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梵天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酷似暗月的身影,腳步不禁急促了幾分。
搶在梵天開口前,阮唐趕緊上前一步說道:「你好,這麼晚了還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
阮唐還真怕這個人一開口就是一陣寒流來襲,把別人給凍著了,因此趕緊搶先開了口。
看著竄到自己身前的阮唐,梵天止住了腳步,似乎沒有被打斷地不悅,而是任由他去跟對方溝通。
低首垂目,梵天正好可以看見眼前人的發頂,微卷的頭髮此刻被雨水打濕變得有些服帖,不再像之前一樣蓬鬆柔軟,讓他有種想要伸手去將它們揉亂的衝動。
這種想法僅僅是一閃而過,就被梵天拋諸腦後。
「哦,有什麼事,直接說吧。」楊晨盡量維持表面的和善,對著阮唐說道。
如果不是他的經紀人跟他說這兩個人是南皇的員工,楊晨根本不會答應見他們。像這種頂著南皇旗號的人他是盡量不會去交惡的,就算對方在南皇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楊晨在這方面還算是比較理智的,什麼時候是孫子,什麼時候當大爺他可是拿捏的十分精準。
不過看眼前這個人的樣子,想必又是要求籤名求合照的。楊晨只想快點打發他們走,然後好趕緊回家,拍了一天的戲,要累死了。
如果忽略掉藏在對方眼底的煩躁和不耐,阮唐覺得,這個叫楊晨的演員還真是挺有資本的,可惜了。
阮唐還是溫和有禮的開口說道:「我們想跟你打聽個人,就是你在《傾城志》里使用的武替,不知是否可以告知我們他的聯繫方式?」
話音剛落,就見楊晨的臉刷的一下黑了下來,剛剛維持的表面和善已經蕩然無存,「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如果沒有其他事,我要先走了。」言語間已經有幾分不悅之色了。
原以為是打著南皇旗號的小員工來要幾張簽名合照,沒成想卻問出了這樣的問題,楊晨心底暗暗咒罵了幾句。
想到之前自己看到過的報道,阮唐瞬間明白了楊晨的想法,於是盡量解釋道:「我們沒有惡意,那個人是我們的朋友,現在失去聯繫了,我們只是想要找到他,其他的,我們不會亂說的。」
阮唐點到即止,但卻已經表示的很明白,希望楊晨可以放下戒心告知他們暗月的聯繫方式,不過梵天卻是已經有些不耐,隱隱散發的氣勢,讓身旁的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由於楊晨是坐在椅子上的,又沒有完全抬起頭來看向阮唐的方向,因此,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了被阮唐擋在後面的梵天。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卻發現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透著一股子狠厲,讓人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一抹畏懼。
楊晨趕緊將視線放在看起來無害的阮唐身上,盡量忽略心底那抹懼意。
雖然明白眼前這兩個人怕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用武替的事情,可楊晨還是沒有鬆口,只要沒有證據,他就不會承認,「我沒有用什麼武替,也不知道你們說的人是誰。」
說罷,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準備離開。
阮唐還想說些什麼,可還沒等開口,就見身邊一道黑影閃過,再回頭,就看見梵天已經一隻手掐住了楊晨的脖子,將對方抵在了牆上發出了『咚』的一聲。
「人在哪裡?」梵天的聲音依舊清冷疏離,可此刻,在楊晨的眼裡,這個俊美的讓人不敢直視的男人卻宛如一個索命的修羅,隨時都可以取他的性命一般。
「我,我不知道……」
緩緩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梵天再次開口問道:「最後一次,人,在那裡?」
楊晨此刻已經感到呼吸開始困難,雙眼露出驚懼的神色,費力的開口說道:「我……我真……真不知道,我也在找他……」
看到楊晨臉色已經有些發紅,阮唐趕緊走到梵天的身側,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使了下力,在接觸到梵天投過來的眼身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梵天倏然收手,楊晨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不住的咳了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離開了淮古鎮回到了阮唐家。
原以為找到了黑彥的扮演者,就可以找到暗月,可沒成想卻是錯過了。
在梵天來了這麼一下之後,楊晨倒是老老實實的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卻說,原來楊晨也只是偶然遇上了暗月,無意中發現他身手很好,便起了讓他給自己做武替的心思。雖然楊晨本身也是從小練武出身,但是多年下來,大大小小傷病不斷,醫院進出了無數次,有些危險動作也已經做得力不從心了,如果再不想想辦法,很容易就會被新人所取代。
在得知暗月在這裡只是為了尋人之後,他便跟暗月達成了協議,他幫暗月找到他要找的人,但在此期間,作為交換,暗月需要他做武替並對除劇組以外的所有人保密。
他自認為並沒有虧待暗月,因為在他看來,暗月什麼都不懂,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身上還穿著破爛的衣服,不知道是哪個劇組的戲服,想必以前也就是個龍套,而在做武替期間,他是按市價給暗月算了薪水的,只不過他並沒有真的幫暗月找人而已。
一直到幾天之前,在暗月一次又一次的追問下,他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你要找的人根本不在這』之後,暗月便消失了,至此,便斷了聯繫。
金鐘坐在客廳的沙發里抱著一半冰鎮西瓜正吃得不亦樂乎,就見梵天掛著一張冰山臉走了進來,遠遠都能感受到對方的不悅,緊接著,後面跟著神色有些不安的阮唐。
舉著勺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金鐘呆愣愣的看著梵天走回了房間,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把手裡的勺子和西瓜放在了桌子上,低聲對阮唐說道:「是誰惹著這尊大佛了?真是猶如冷風過境啊!」
阮唐原本還有些心有餘悸,聽到金鐘這麼一說,倒是終於鬆了口氣,於是便把今天的事情跟金鐘說了一下,除卻梵天是穿越而來的之外。關於這件事情,阮唐覺得還是要先跟梵天溝通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告訴金鐘。
金鐘聽完阮唐的話之後,腦中忽然冒出個想法,眼珠一轉,緊接著便湊過去跟阮唐繪聲繪色的說了起來……
梵天回到房間后,簡單沖洗了一下,然後便開始打坐調息。
剛剛在淮古鎮的時候,梵天隱隱感覺到丹田處的氣流開始涌動,有種隱隱要突破的跡象,果不其然,當他上前制住楊晨的時候,腳步已然輕盈了許多。
在中了『天香』過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清晰的感覺到內力湧現,比他原本預計的可是提前了許多天的,按照這種速度,假以時日,使出輕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兩個時辰過後,梵天睜開雙眼,眼中已隱隱帶著幾分凌厲之色……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金鐘早早地就去了公司,因為宿醉,昨天在家休息了一天,今天還有很多後續事情要去公司處理。
吃過早飯之後,阮唐就把昨天晚上金鐘的提議跟梵天講了一遍。
「我覺得鍾哥的提議可以嘗試一下,畢竟在沒有其他信息的情況下,想辦法讓他主動來找你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雖然覺得梵天不會答應這種提議,阮唐還是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可以。」梵天略加思索,便開口應了下來。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的話,我們再……啊?」
斜睨了一下阮唐,梵天再次開口說道:「我說這個方法可以,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拍攝?」
在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以後,阮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梵天有些激動的道:「你,你你真的答應了?」
他已經可以預見,這個男人登上銀幕之後將會引發怎樣的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