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己琴看得頭皮發麻,覺得被這麼噁心的怪物吃掉,簡直是人生的恥辱!
「為……什麼……」
己琴愣了一下。
「為什麼,不……救她?」
嘴裂成那樣還能說話?!
己琴表情扭曲地看著裂成兩半巨大的腦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妖怪爺爺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為什麼不……救……」那張怪臉說話漏風,喉嚨里發出難聽的嚯嚯聲,聽得讓人恨不得一口氣替他憋死過去。
因為它眼睛翻到了後面,看不見己琴,自己在那兒扭來扭去,試圖找到適合的角度。
見它自個兒在那兒扭動,並沒有進一步傷害自己的舉動,己琴膽子變大不少。
他臉貼在車窗上,努力想在一片白茫茫中找到出口。
「要命了,這是什麼鬼結界!」
霧濃得化不開,視野里除了那張恐怖與呆萌並存的臉再無其他。
己琴四處看了看,臉上的表情逐漸被凝重代替。
他看了一眼終於轉過頭來的巨臉,然後伸手關了行車記錄儀,反手摸向後背。
「被困在這裡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在後背摸索著,嘴裡不滿地抱怨,「杜平舟的水平不至於這麼差吧,找這麼個地方需要很長時間嗎?」
他終於摸到了背上的小凸起,深吸一口氣之後,用力一拔——己琴像是被扼住了喉嚨,渾身一震,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頭滾下。
他疼得連呼吸都不得不放緩,渾身都在發抖,可抓著後背上凸起的手卻一點沒放鬆,咬著牙將凸起慢慢拔起。
可這並不是咬牙就能忍下的事情,他的舉動受到了阻礙,好長一段時間內,他並沒有進展。
這時候,車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這是怪物撐起的獨立空間崩塌的前兆。
己琴知道,要是自己再不想辦法逃出去,等怪物支持不住的時候,他將會隨著空間一起消失。
「他媽的……」
他不甘心地低咒,難道他會死在這種雜碎手裡?!
「開什麼玩笑!」己琴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他抖得跟篩糠似的,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沒停下。
隨著凸起被慢慢拔起,一道金光從他脊椎里迸發出來。這邊的異樣引起了巨臉的注意,它轉動爆出眼眶的眼睛,死氣沉沉地看過來。
金光攪動了周圍的白霧,原本已經搖搖欲墜的空間此時發出了刺耳的「咔咔」聲。
「五行刃——斬!」
突然,一聲低喝穿過濃重白霧,清晰地傳到己琴耳朵里。
他身體一震,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破地障——開!」
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白霧忽然沖著一個方向涌去,幾秒鐘后隨著風倒灌而來。
己琴見狀鬆了口氣,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倒在車裡。
杜平舟手裡舉著一張燃燒的符,身後跟著應澤和郭警官。三人等白霧散開一些后,謹慎地走了進來。
一踏入白霧裡,周圍的景象都變了——前一秒他們還在熱鬧的小巷子口,此時卻好像步入了陰曹地府。
「這是什麼地方?」郭警官小聲問。
杜平舟抬手示意不要說話,從兜里摸出兩張符紙,分別貼在應澤和郭警官的心口。
應澤按住他的手,杜平舟疑惑地抬眼,正遇上對方擔憂的眼神。
「沒事」,杜平舟用嘴型告訴應澤,然後轉身,小心翼翼地往白霧深處走。
越往裡霧越濃,連呼吸都開始滯怠。
走在前面的杜平舟忽然停住了腳步,應澤的神經瞬間緊繃,戒備地看向前方,卻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郭警官行動更快一步,眨眼就躥到車前。從窗戶探身進去,片刻之後打開車門,將昏迷的己琴抱了出來。
杜平舟示意他趕快離開,郭警官沒耽擱,把己琴往肩上一扔,扛著就走。路過應澤身邊的時候,還能空出一隻手來拽他。
按照杜平舟的本意,應澤最好也趕緊離開這裡,但應澤顯然不打算離開。
時間不等人,是去是留的交流片刻之後有了結果,郭警官扛著己琴出去了,應澤留了下來,只是身上又多了一道符。
應澤低頭,見自己胸前一左一右各有一道符,心想要腦門正中再來一道,那他往門口一站都不用貼對聯了。
正想著,忽然看見一個影子從他跟前躥了過去。
「杜平舟!」應澤下意識地喊了一句,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可能闖禍了。
走在他前面一步距離的杜平舟聞言閃身回來,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可以說話了?」
「嗯。」杜平舟始終保持著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一對雋秀的眉毛微微皺起,配著他那雙鳳眼,能把人的魂勾走。
應澤讚歎地盯著他的眼睛出了會兒神,道:「我剛才看見一個影子飛過去了。」
聞言,杜平舟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你跟緊我!」
「嗯。」應澤答應著,很自然地牽起杜平舟的手。
「……」
面對杜平舟複雜的眼神,應澤坦然道:「霧太濃,我怕跟丟了。」
這話說得真好,杜平舟盡無言以對!
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跟人牽手,好一段時間內杜平舟覺得自己哪兒哪兒都不對。
應澤跟在他身後,暗戳戳地把杜平舟的十個手指頭挨個摸了個遍,感嘆他的手指很細的同時,對杜平舟施法時候結的印起了深厚的興趣。
兩人又走了大概十分鐘,杜平舟再次停下腳步。
應澤問:「怎麼了?」
「遇到鬼打牆了。」
一直在揩油的應澤終於找回點辦正事兒的精神:「這麼說,我們剛才一直在原地打轉?」
杜平舟點點頭,往周圍撒了一圈粉末,白霧瞬間淡了不少。
「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應澤剛問完,杜平舟猛地抬頭往上看,「趴下!」一聲低喝,應澤被他按著腦袋趴到了地上。
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聽見頭頂傳來一聲怪叫,緊接著「嘭」一聲悶響,什麼東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應澤下意識地握緊杜平舟的手,卻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他連忙抬頭,看見杜平舟高高躍起,手裡托著一團鮮紅色的光,正朝著地上一張巨大的臉拍去。
好大的臉!
這是應澤的第一個反應,那張臉足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眼睛的位置是兩個大窟窿,嘴巴誇張地裂開,看上去噁心極了。
杜平舟向後仰,將身體拉成了一張弓,纖細的腰展現了驚人的柔韌性。由腰部肌肉帶動後背、手臂力量,他將紅光狠狠砸在巨臉上。
撞擊產生的衝擊波在巨臉上形成一圈一圈波紋,「轟」一聲響,濃霧瞬間被吹散。
「真帥!」應澤趴在地上,忍不住給杜平舟鼓掌。
但他很快就發現,現在似乎不是欣賞帥哥打架的時候。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面前蹲了一個小孩,對方正用一雙沒有眼白的大眼睛盯著自己。
卧槽,咒怨?!
應澤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小孩伸長長著尖利爪子的胳膊,沖著他的心口掏來。
他有心要躲,可是對方的速度實在逆天,眼看爪子就要碰到他,應澤的胸口突然亮起一道紅光,「噼里啪啦」順著小孩兒的手臂蔓延到他全身。
小孩痛苦地嚎叫,聲音尖銳刺耳,堪比戰鬥機破空的轟鳴。
應澤的耳朵被震得生疼,但他知道不跑就是等死。於是雙手一撐,從地上躍起,飛快地往杜平舟那邊跑去。
正與巨臉纏鬥的杜平舟感應到應澤這邊出了狀況,閃身朝應澤的方向趕來。
遠遠地他看見應澤胸前的衣服焦黑,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你遇到什麼了?」杜平舟問。
「一個咒怨一樣的小孩!」
「什麼咒怨?」
應澤突然將杜平舟護到身後:「就是這樣的。」
小孩坐在巨臉頭頂,悄無聲息地來到跟前,一言不發地盯著兩人。
杜平舟一看,這不是在他門口蹲了幾天的那個小孩兒嗎?
「小心!」應澤驚呼,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神速,在巨臉砸下來之前抱著杜平舟往旁邊一滾,堪堪躲開攻擊。
杜平舟猛地從沉思中驚醒,反手將應澤撥到身後,然後一個旋轉,單膝跪地,三張金光閃閃的紙符就飛了出去。
「轟隆」一連串爆炸,巨臉被震得往後退了很遠,那小孩在空中閃了一下之後消失在濃霧之中。
應澤一個普通人,接二連三遇到這麼多怪事已經超出他的承受範圍。四周安靜下來后,他平復了一下狂跳的心:「你有辦法把霧驅除嗎,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啊。」
杜平舟一言不發地給他貼上新的符,不經意摸到他兜里有什麼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