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女人也看見對方了,冷哼一聲:「我說錯了嗎?你聞聞屋裡,一股臊臭味兒!那是人住的地方嗎?」
男人尷尬地朝主人賠笑,拽了女人幾下,示意她別說了。
女人白他一眼,故意提高聲音:「你不是已經給了他很多錢了,收了錢卻不辦事,還要臉嗎?」
「余倩玉!」男人生氣了,吼住女的之後硬拽著進了屋。
兩人關上門后裡面又傳來爭吵的聲音,應澤和杜平舟兩人就著冰冷的水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從浴室里出來之後走廊上已經沒人了。
應澤讓杜平舟走在前面,兩人仔細數了一下,加上他們住的那個雜物間這幢房子一共有六個房間。其中有五個房間的燈都是亮著的,如果院子里的車和鞋子不是同一伙人的,那麼這幢房子里至少住了五伙人。
「這裡難道是旅店?」應澤翻出乾淨的衣服給杜平舟,「如果是旅店的話,剛才開門的那個人眼神怎麼會這麼奇怪?」
「沒有人會把旅店開在距離公路這麼遠的地方。」
應澤看杜平舟凍得嘴唇都紫了,忙上前幫他換衣服:「你這麼一說,我覺得這裡是黑店。」
「本來就是。」杜平舟被裹成一個球,又被催促著鑽進帳篷。
應澤快速地換好衣服,縮進帳篷里摟著杜平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那你還敢進來?」
杜平舟不自然地蜷起身體,把臉埋在膝蓋上,慢悠悠道:「不找個地方躲雨,我們都會被凍死在路邊。」
「說的對。」應澤終於覺得暖和了點,他抖開睡袋把杜平舟塞進去,自己翻身手腳並用抱著對方,「就算是黑店也不怕。」
杜平舟被他的腿壓得喘不過氣,伸手把他推開一些,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沉得像頭豬!」
應澤笑:「不知道。」
「別壓著我!」杜平舟鬱悶地翻身背對著應澤,躺了一會兒又翻回來,把睡袋扔給應澤。
應澤輕笑,裹著睡袋順便把人抱在懷裡,很快兩人都睡著了。
雖然說是睡著了,但身處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應澤睡得並不踏實。所以一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他立刻睜開了眼睛。
他凝神聽了一會兒,輕輕拉開帳篷的拉鏈,看了眼小窗戶,發現已經快天亮了。門外的腳步聲很輕,有種刻意放緩的感覺。
應澤低頭看了眼懷裡安睡的人,附身輕輕碰了杜平舟的額頭,握緊橫練劍,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
天已經微微亮,借著微弱的光線能將院子里看得個大概。他看見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從樓上下來,躡手躡腳地往停在院子里的車走去。
打算偷車?
應澤躲在門后仔細看,見人影拽著車門把手使勁兒拉了幾下,看起來像沒鑰匙打不開門的發泄。但奇怪的是警報並沒有響起。
人影見打不開車門又繞到另外一邊使勁兒拽了拽,沒想到這次打開了。人影立刻鑽進車裡,一陣摸索之後突然點火,油門轟的一聲,車子瞬間竄出去一大截。一聽這動靜就知道上車的人不怎麼會開車,轟鳴把安靜的小院攪醒了,住著的人都沖了出來一探究竟。
昨晚上跟女人吵架的那個男的穿著大紅色的秋褲就跑了出來,一看見車被動了大吼一聲:「站住!」
開車的人空踩了幾次油門之後終於摸到了竅門,駕駛著車歪歪扭扭地衝出了院子。
秋褲男瞬間急了,趿著拖鞋連滾帶爬地從二樓跑到院子,沖著遠去的車吼道:「賤人,你他媽跟我滾回來!」
「哈哈,走了正好。」二樓傳來一個女人的嗤笑,應澤抬頭,見是昨晚跟他撞到一起的女人。
秋褲男一聽她落井下石,頓時將怒火轉移到她身上,罵道:「姓余的你少他媽幸災樂禍,車被開走了,你們□□的一個也別想離開這裡!」
余倩玉冷笑:「我不會報警嗎?蠢貨!」
男人被噎了一下,臉漲得通紅。見院子里住的人都出來看熱鬧,頓時惱羞成怒,吼道:「看你媽看,都吃飽了撐著是吧?!」
罵著眼神轉到應澤這裡,兩人的視線有短暫的接觸。秋褲男被應澤冰冷的眼神看得一愣,心虛地撇開視線,氣沖沖地回二樓去了。
沒熱鬧可看,樓上的人也就散了。不過依稀又傳來男女吵架的聲音,應澤嫌棄地翻個白眼,正準備回屋,瞥見院子的角落裡,屋子的主人站在那裡,陰森森地看著他。
應澤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側身把門擋在身後,警告地盯著那個襯衣男。對方又看了他一會兒,轉身走了。
這個地方不能繼續呆了,應澤關上門,下定決心要趕緊離開。
杜平舟醒了,迷糊糊地伸出腦袋問:「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聽見吵架聲?」
應澤把他塞回去,道:「沒事,樓上昨晚那對又吵。」
「吵死了……」杜平舟剛起床的時候脾氣很壞,黑著一張臉坐在帳篷里。
應澤伸手順順他的頭髮,「還要再睡會兒嗎?」
杜平舟沒回答,抱著睡袋一頭栽倒下去,衣服撩了起來,露出大半截白瘦的腰。應澤好笑地拍拍他漏出來的部分,扯過睡袋幫他蓋上。
突然,他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應澤猛地回頭,看見兩個巴掌大的小窗戶那兒有一雙眼睛,不知道已經盯著他們看了多久。
「誰!」他低喝一聲,舉著橫練刺過去。
那雙眼睛在窗前一閃,外面響起凌亂的腳步聲,很快那人就跑遠了。
應澤想追出去,又放心不下杜平舟,權衡片刻他決定現在就帶著杜平舟走。
「杜平舟,起床。」他搖了搖睡得正香的人。
杜平舟一開始沒反應,叫了幾聲后忽然反手就是一巴掌,糊在應澤臉上,嘟囔道:「閉嘴!」
自己喜歡的人連賴床都這麼可愛,如果不是這裡實在危險,應澤十分願意陪著杜平舟睡到日立三竿。
他抓著杜平舟那隻手貼在臉上,然後捏對方的臉:「起床了,我們要趕快離開這裡。」
杜平舟被捏得不得不睜開眼睛,一臉不爽地瞪著他:「你一大早的叫什麼魂!」
「好了我知道你困,等離開了這裡你怎麼睡都可以。」應澤邊說邊幫他穿外衣。
折騰了一會兒,杜平舟總算是醒了。拖著鼻音問:「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剛才有人在窗戶那兒偷窺。」應澤動作迅速地打包行李,濕了的那些衣服他直接裝在袋子里,打算出門就扔了。
杜平舟清醒了,拍拍臉道:「是這裡的主人?」
「不知道,只露出一雙眼睛,我分辨不出來。」打包完畢,應澤又發現杜平舟的小內內掉地上了,他撿起來隨手往包里塞,「你好了沒,走了。」
杜平舟就負責站在一邊醒瞌睡,東西都是應澤收拾的,兩人又檢查了一遍之後背著行李走了出去。
「你們要走了?」出了門就遇到沈蕾,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她氣色好了不少話也多了。見杜平舟他們背著行李,驚訝道,「天還沒亮呢,你們要去哪兒?」
「一直打擾主人家也不合適,越走天越亮,沒事。」應澤隨口找了個借口,拉著杜平舟要走。
「哎!杜先生,那我們……」
「嘭」一聲巨響,一個中年男人從外面撞開門,跌跌撞撞地跑回來,進了院子后膝蓋一軟,摔倒在杜平舟腳邊,「死、死、死……」來人緊緊抓著杜平舟的褲腳,顫抖著唇,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杜平舟低頭皺眉看著這個臉色發白,瞳孔緊縮的男人,一點要把人扶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沈蕾也是站在一邊好奇地觀望,最後還是應澤伸手把他扶起來,問:「你說什麼?」
男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握著應澤的手腕,深吸一口氣,道:「死人了!」
死人了,死者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死在早上開出去的那輛車裡。此時屍體被運了回來,停放在距離房子五十米遠的一個凹地里。
因為這突發的意外,應澤他們沒能離開,住在這個院子里的人也第一次集中在一起。
除了杜平舟他們倆和沈蕾一家,還有昨晚吵架的男女張保祥、余倩玉,早上發現屍體的中年男人李永福,房子的主人巴扎和一個高齡奶奶珠瑪一共九個人。
所有人集中在院子里,氣氛很沉重。
張保祥雙眼通紅,視線像刀子一樣在每個人身上刮來刮去。因為死去的是他的妻子,而諷刺的是,坐在他身邊自稱是他侄女兒的余倩玉其實是小三兒。
杜平舟對這個帶著老婆和小三兒一起出來旅遊的老男人沒什麼好感,對他的審視都是毫不客氣地瞪回去。
誰知道張保祥突然瘋了一樣沖杜平舟吼:「肯定是你乾的,我跟你拼了!」
應澤像是知道他要衝上來似的,在張保祥撞到杜平舟的前一秒鐘把人藏到自己身後。他掐著張保祥的肩膀把人往後一推,怒道:「你沒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