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有人制服（2）
「只要是財務部的事情，你都儘管不用擔心。如果別的部門需要打下手，我也會很樂意效勞的。」林寒水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微笑著說。
「哎，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不給你加工資了。」於莫青聽到林寒水這些話心裡還是如釋重負的，可嘴上仍舊停不下來調侃。
「加什麼工資，反正我夠花，」林寒水聳聳肩，不過轉而嘴角便勾起一絲壞笑，「您在下班后的時間好好補償我就行。」
「......」這禍水真是個悶騷啊啊喂！
下了林寒水的車之後，寒冷的北風撲面而來，灌到了於莫青不喜歡圍厚圍巾的脖間。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車外和車裡竟然是兩個世界。一個彩色，一個是黑白。或許這就是愛情的魅力吧。路邊的樹木樹榦下面塗著白色的保暖塗料，感覺凍得瑟瑟發抖但仍傲然風中。冬日的陽光帶著一絲冷氣，但至少仍是明亮的。只是，北京的空氣總不是很好，霧霾的朦朧讓於莫青恍惚間竟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
再恍惚再不真實也好，於莫青仍牢記著自己的身份。於海一死，整個公司的重任就落到了自己頭上。這麼大的一個企業，全公司上上下下多少個部門多少個員工都等著自己帶他們走上美好的未來。即使心裡再百般個難過，也不能過多的表現，也不能反應出過多的害怕。一旦自己垮了，整個公司就會隨之而轟然崩塌。更何況，自己終究是那個叱吒風雲的猛虎，怎麼能輕易地被困難打到。
於莫青在冷風中整了整頭髮，防止自己過度凌亂的形象，又整了整壓抑而純黑的羽絨服，便儘可能風風火火地踏著堪比艾菲爾鐵塔的黑色高跟鞋走向了公司大廈的大門。
流言蜚語與八卦的特大消息總是傳播得特別快。其實從昨天於海去世后不久，你發個朋友圈我打個電話，全公司上下基本都知道於海的逝世。而他們也大多都猜到，新的總裁不是於墨朱就是於莫青，而且從平常的表現來看，在職場遊刃有餘的於莫青更可能擔任於是餐飲集團下一任總裁。以前就喜歡巴結於莫青的人沾沾自喜，以前老和於莫青對著乾的人則暗暗皺眉，盤算著今後如何諂媚一下。
前台的王小姐看到於莫青來了，立刻從辦公椅上彈了起來，速度甚至比以前還要快。王小姐立刻鞠了一躬，就像剛入伍的小兵給大手首長鞠躬一樣，一邊彬彬有禮地說：「於經理好。」
「嗯。」於莫青平靜地說，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看看王小姐，伸手就在前台大理石的桌台上籤她霸氣潦草的簽名。
「於總他....我真是為您感到傷心。」王小姐看到了於莫青微腫的眼睛，嘴角立刻拉了下去，作出一副要哭的樣子，眼睛的餘光卻觀察著於莫青的一舉一動。
其實於莫青的心裡滿是厭惡，可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皺著眉頭點了點頭而已。
「姐！」於莫青剛想走向電梯，突然背後響起了自己那爛人老弟的聲音。於莫青不是沒親情，但就是感覺自己老弟一出場就沒好事。
於莫青停下了腳步，微微地轉過了頭。果然，於墨朱從另一頭的樓梯下來了，拿著一沓厚厚的資料，身穿黑色喪父似的西裝，風塵僕僕地像自己走過來。
「怎麼了？」於莫青臉上十分平靜。她有時候不禁想，自己是什麼時候被那禍水傳染得也變得可以那麼面癱了呢。
「爸的遺囑上寫的......把公司給你了？」於墨朱瞪大眼睛，帶著質問的語氣道。
於莫青不自然地看了看周圍，現在是要上班的點，不時的會有員工們經過。雖然於氏的職員們都喜歡看戲，可兩個有權有勢的大老闆吵架上去圍觀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所以大家大多都是把腳步放慢用餘光瞄著這年度大戲。雖然於海以前對職員們大多都不錯，可畢竟就是上下屬關係，並沒有太深的交集，所以也並沒有誰會覺得特別難過。相反，於海死了之後，公司肯定會有一番大動蕩，所有人都坐等吃瓜看戲。
因此，於莫青心裡十分想罵自己的老弟：不知道家醜不能外揚么，有事不能好好去辦公室說嗎？非得下到這人員密集的大廳來是要鬧什麼啊，耍猴兒給大家看是嗎？
「我知道。」於莫青微微仰起頭看著這個比林寒水還要高半頭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雖然身高上很是佔下風，但氣勢上仍是像猛虎一般咄咄逼人。
「他為什麼會給你，你是不是做手腳了。」於墨朱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想讓於莫青抽死他。
「我做手腳？真有意思，」於莫青再也忍不住了，沒好氣地冷笑了起來，「老爸的遺囑原文件我都沒有看到過，還能做手腳？」
「那爸怎麼把公司給你了？就算你比我大，可你又不是男的，只有......」
「我不是男的怎麼了，難道所有男人都比女人優秀不成？現在這個社會還要搞封建是么？首先，你別看不起女性我告訴你，你侮辱了所有的女性同胞。其次，我在公司的資質和影響力都要比你大，而且我的經營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最近的代理項目和分餐廳策劃項目都是我一手完成的。你呢？你干出了什麼成績？」於莫青最聽不得直男癌貶低女性的字眼，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聲調也提高了一個檔次，怒目圓睜。從小到大，於莫青可知道，在很多男人的心中，男女地位還是在潛意識裡不平等，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直男癌迫害女同性戀的事件。
於墨朱猛然看到自己老姐發飆成這樣，瞬間氣勢弱了下了，背有些微微彎曲，頭也有些不自覺得低下了。
「我，我......」於墨朱感覺有些語塞。
「我告訴你於墨朱，爸就是把公司留給我了你還能怎麼著？更何況，他還給你留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你就算是個殘廢都能活得特別奢侈！就你現在這個年紀，你還是CTO，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姐，別說了，我知道了......」於墨朱從小就怕慣了這強勢的老姐，只能小聲地乞求於莫青趕緊收住那似竹筒倒豆子一般鋒利的話。因為在這時，於墨朱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路人灼熱的眼光。畢竟，臉還是要得。
「哼，我不說？那你也就別再揪著這事兒，沒什麼不公平的我告訴你。」於莫青微微仰起頭，輕蔑地掃了點頭哈腰的於墨朱一眼，便瀟洒地轉過身去絕塵而去。
這時，林寒水恰巧停完了車走到了大廳，看了看於莫青不可一世的背影，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便走到王小姐那裡去簽到了。
於莫青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將裝滿公文的手提包遞給了早早等在那裡的何臻，嘆了一口氣，走向了那熟悉又陌生的真皮座椅。樓上的樓上，便是昔日自己老爸的辦公室，整個於氏餐飲的總司令部，但現在恐怕只能改成別的用途的房間了。昔物還在，但昔人已經不在了。
「於，於總他真的去世了嗎？」何臻緊張地推了一下黑框眼睛，不敢抬眼看於莫青的表情。
「對。」於莫青一邊收拾文件，一邊冷冷地說。
「啊，那您不要太傷心，注意身體。」何臻的聲音越來越小，手忙腳亂地往於莫青的咖啡杯里倒著熱水沖咖啡。
「嗯，謝謝。還有，現在我接管公司，所以以後你叫我於總就行。」
「哦好，於總。」何臻使勁點點頭，讓自己改過這個稱呼。
「那您以後一定會特別忙，我覺得我的能力不是那麼夠，您是不是應該找一個更厲害點的秘書呢？我總感覺，我拖了您的後腿。」何臻終於鼓起勇氣和這個如狼似虎般的上司說出這麼一大段話來。
於莫青感覺心裡萌生出一種暖意與笑意。其實講真，在整個公司里，她還是相當喜歡自己的小助理的。何臻雖然應付不來大場面又缺乏經驗，但幹活非常細心；在別人努力討好自己的時候，何臻卻能把心思用在如何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上。
「不用，你挺好的。」於莫青的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她又對眼前的路充滿了信心。公司里大多數人再黑暗再無鬥志可言也好，但總會有像何臻這樣發著微弱光芒的螢火蟲點亮天空的。
「那，那就好，謝謝您。」何臻臉有點紅了，不好意思地將沖好的咖啡小心翼翼地遞給於莫青。
於莫青點了點頭，跟何臻說：「一會兒和我去樓上拿資料。」自己剛上任總裁這個重要的位置，首要任務當然是要把於海的資料統統拿過來研究一下，大概弄明白公司整體運作吧。
「好。」何臻立刻答應，一邊幫於莫青整理辦公桌，還特地收拾出一塊空地放資料。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對於聲音十分敏感的於莫青來說，聽敲門的力度與方式就能知道是誰。如果沒聽錯的話，應該是人力資源總監慕雪兒，那個比自己還要母老虎的厲害人物。不過，雖然慕雪兒可怕是可怕，但於莫青還是蠻信任也蠻喜歡她的。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