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4婚宴【二更】
趙然接到羅風鈴電話時,並不算是意外。他上次偷聽到羅風鈴和時諾的講話,知道這小姑娘的心思。但是,他畢竟比她大了那麼多,根本就沒有生出那種心思。尤其是,他的心中,還有一個常寧。
羅風鈴也不啰嗦,開門見山就問:「趙然,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趙然一愣,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不過,他還是如實回答:「沒有。」
羅風鈴循序善誘,開始滔滔不絕的說服他,「這眼瞧著就是元旦了,之後就是春節,你作為大齡未婚男青年,是不是要面臨很大的壓力啊?」
趙然發懵,敷衍的回答:「呃,還好!」
「哎呀,其實我跟你基本是同一種情況,所以啊,我就是想問問你啊!你有沒有興趣假扮我的男朋友?」
「什麼?」趙然這下子清醒了,原本他以為羅風鈴是要跟他表白的,沒想到,她竟然是要他們假扮情侶。
「反正就是我們兩個先假裝在一起,我幫你應付你的家人,你幫我應付我媽,我們相互合作,怎麼樣?」
趙然沉默了許久,羅風鈴在電話的另一頭要等不及了,正要開口繼續遊說他,忽然聽見趙然說:「羅風鈴,如果你不介意我心中有個常寧,我們就交往吧?」
羅風鈴瞬間傻了,然後幹了一件她這輩子回憶起來,就十分丟臉的事情,她把電話給掛了!
掛了!掛了!竟然掛了!
時諾聽到羅風鈴給她講這件事時,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出來了。時諾捂著肚子,摸著眼淚問她:「那你最後怎麼辦的?」
「當然同意了,這可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恭喜你,你如願以償了!」
「嗯吶!」
掛了電話,時諾小跑到顧行言身邊,抱住他的胳膊,迫不及待的與他分享這個消息。
然而,顧行言很不高興,嗯,表情上就很不高興。
時諾不知道又哪裡惹了這位「貓大爺」,小心翼翼的問他:「趙然有了女朋友,你不高興嗎?」
顧行言扭過頭,刻意不理她。
時諾被弄得哭笑不得,伸手去拽他毛茸茸的耳朵。自從顧行言知道時諾喜歡他的耳朵后,只要在沒有人的地方,他在她面前都會保持貓耳的姿態,這點倒是讓時諾十分滿意。
顧行言被拉著耳朵之後,撅著嘴望向時諾,滿臉委屈。
時諾問他:「你這是幹什麼?究竟是怎麼了?」
「你不帶我去。」
「去?去哪?」他的話太突然,時諾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才想到,「你是說班長的婚禮?」
「嗯。」
「呃……可是,我就隨一份禮,去兩個人,白吃白喝不好吧?」
顧行言冷笑,直接拆穿她:「你就算是多隨幾分禮,也不想帶我去。」
時諾直接被揭穿,有點不好意思。她剛才找了個借口,她其實有點不願意顧行言與她的那些老同學有接觸。
顧行言認真的看向時諾,直視她的眼睛,把時諾看的渾身發毛。她抖了抖肩,最後妥協:「你要來就來嘛,我當然是希望你陪我一起去的。」
她剛說完,顧行言頓時就眉眼彎彎,笑得極為開心。
時諾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算了,就如他的願吧!
雖然她介意顧行言不是常人,甚至經常會擔心他做出超出常人規範內的做法,但是只要他開心,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又關其他人什麼事呢?
然而,戴放勛結婚那天,讓時諾震驚的是,羅風鈴竟然把趙然也帶來了!
趙然看見他們兩個后,很是熱情的湊了過來。一邊無視時諾的震驚,一邊跟她說著「太好了,總算是看到認識的人了!」,又忙著打趣顧行言:「哈哈哈,我就猜到,你保准纏著時諾,肯定要來!」
顧行言挑了挑眉,轉過頭,懶得理他。
羅風鈴湊到時諾身邊,小聲的說:「諾諾,我昨晚跟楊曉華通了電話,她好像遇到麻煩了。」
「她怎麼了?遇到什麼麻煩?」時諾擔心的問。
「不知道,總之聽起來怪怪的,可能是和她老公吵架了吧!」羅風鈴不想在公共場合說別人的八卦,時諾也就沒有繼續問。
戴放勛和新娘子的婚禮開始時間是9:58,討個吉利喜慶。這之前,同學們陸陸續續都來了。楊逸景和駱靈靈的到來,一時間轟動了所有人。
有人起鬨:「我們楊大帥哥來了,還帶著我們班的大美人一起!」
駱靈靈一直跟在楊逸景身後,靦腆的笑著。楊逸景跟大家打完招呼之後,直奔顧行言走了過來。
這次參加戴放勛婚禮的同學,有的並沒有參加上次的班級同學聚會。一看楊逸景朝著顧行言走了過去,立即震驚,有人忍不住說:「這楊逸景要做什麼?他不是已經帶著自己的女朋友過來了?怎麼還要去找時諾男朋友的麻煩?」
有人幫腔,「對呀對呀,人家時諾都有男朋友,楊逸景自己也有女朋友了,怎麼,楊逸景還要找人麻煩?」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楊逸景和時諾的男朋友是同事!」
「什麼?這麼說,時諾的男朋友也是警察?」
「那倒不是,」回答的這個人上次去參加了同學聚會,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有些了解,「時諾的男朋友是一個法醫,據說是在D市很有名的法醫。對了,你們看到羅風鈴今天帶來的那個男朋友沒有?那人就是D市最有名的刑警大隊的隊長,據說也是楊逸景的師父!」
「她們三個,這是跟刑警隊掛上鉤了?」
他們這邊討的熱火朝天,時諾那邊氛圍卻有些緊張。楊逸景知道顧行言之後,避開其他人,就問他一個問題:「你一直在找的那個東西,是不是有幫凶?」
樹皮人被複生吃掉的事情,楊逸景已經從師父趙然那裡聽說了。
顧行言雖然是纏著時諾要來參加這個婚宴的,但是他除了霸道的宣示了主動權之外,一直都處於睜著眼睛睡覺的狀態,楊逸景過來時,他一點都沒有想要搭理的想法。
時諾看了一眼顧行言,無奈的接過楊逸景的話,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楊逸景看了身旁小鳥依人的駱靈靈,刻意壓低聲音告訴時諾:「駱靈靈身上,除了有劉囡囡的基因記憶之外,還有樹皮人的。我有一天無意中聽見駱靈靈說了一些,關於『他』也就是樹皮人生活的記憶。那個記憶中,提到了一個紅衣女人的身影。這個人是誰?顧行言知道嗎?」
顧行言這一次有了反應,雙眸瞳孔逐漸擴大,眉頭緊皺。趙然也湊了過來,小聲的說:「其實我這次過來參加婚宴,也是想要找到一些關於這個紅衣女人的線索。」
「紅衣女人的線索?在班長的婚宴上?穿紅衣服的,難道你們是指新娘子?」時諾滿臉震驚。
楊逸景立即搖頭,解釋給她聽:「不是,跟戴放勛沒有關係。從我得到的消息來看,這個紅衣女人,很有可能嗜血。而且,她的能力很強,甚至能包庇復生。或許,是復生包庇了她,讓她身上並沒有異能人的氣息。就連顧行言似乎都沒有覺察到,在樹皮人生活過的紅葉林里,還有這樣一個傢伙的存在。」
時諾很是震驚,楊逸景竟然通過樹皮人殘留在駱靈靈基因里的記憶,推斷出這麼多結論。
其中,甚至有許多結論都是相當正確的。顧行言很強大,也很強悍,但他也不是沒有剋星的。那個「復生」恰好就是他的剋星,他竟然一直都不能抓住復生,甚至「復生」在很近的地方時,時諾能感覺到,顧行言卻感覺不到。
其實「復生」本質上跟她有些相似,因為她也顧行言無法感知和掌控的。
這麼一想,時諾忽然有些理解顧行言在她面前的患得患失。仔細想想,這世間萬物中絕大部分的東西,在顧行言漫長的生命力,他都能毫不費力的去掌控甚至主宰對方,唯獨她,他最愛的女人,他不能不能感知她想法,甚至都無法感知她的存在。
這其實對於顧行言這種人來說,已經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存在。時諾有時候想,如果她有朝一日想要殺掉顧行言,怕是顧行言都不可能提前預知的吧?
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顧行言身邊有著她這麼一個危險的存在,他竟然還這麼愛她,這麼相信她,依賴她……
時諾內心有無數的感慨,忍不住去看顧行言。他的神色很平靜,眼神望著楊逸景,那意思是楊逸景繼續說下去。
楊逸景繼續給時諾解釋紅衣女人和戴放勛婚宴的關係,「雖然蛇人的案子已經解決了,蛇人雖然殺了人,但是我和師父都知道,蛇人背後還有一個東西。之所以叫它東西是因為,它支配蛇人時,並沒有實體。這個東西就是顧行言所說的『復生』。二妹和常寧還有羅風鈴的案子中,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一封信。這封信的內容,都是說了1995年在D市臨縣的一個小鎮,二妹命案發生的現場。」
聽他這麼一說,時諾才想起來,蛇人案件中,有一個最大的疑點,就是究竟是誰給了羅風鈴那封信,引誘她去往平華村。而復生利用了這封信,把她帶過去,讓她的氣息沖開被顧行言壓在墓碑下的氣息,助復生有了實體。
「諾諾和風鈴可能不知道,常寧在出事前,也收到過一封信。經過證實,也是二妹的案件。但是,奇怪的是,那封信的來源線索,與羅風鈴收到的那封信的來源線索不同,並沒有指向平華村,而是指向了我們的大學。」
「D大?」羅風鈴和時諾異口同聲的驚呼了起來。
「常寧雖然不是在D大被害的,但是可能這件事,跟D大的某處有關。」
時諾忽然想起來了,立即說:「復生,我第一次聽見復生的聲音時,就是在D大的校園裡。當時,是在停車場附近,顧行言去取車,我自己站在路燈下等他,那個時候,第一聽到了『復生』的聲音!」
羅風鈴立即猜了出來,「也就是說,復生原本其實是藏身在D大的?可是,你們提到的紅衣女人是怎麼回事?我記得常寧被害時,有被……」她看了一眼旁側沉默不語的趙然,把「侵犯跡象」咽了下去,直接說:「作案者,難道是個女人?」
直到這時,趙然才開口:「審訊蛇人時,從他口中知道,復生曾經見過一個女人,紅衣長裙的女人,這個女人的口音應該是D市的。蛇人不能肯定,但是他說,這個女人可能是大學生。而且,她身上的氣息很奇怪,既年輕又蒼老……」
「所以你們懷疑,這個紅衣女人,有可能是D大的學生?所以才來到班長的婚禮上找線索?」時諾搖頭,「可是,我們才畢業三年,就算是加上大學四年,也不過才在D市呆了7年,十年前發生的案子,怎麼可能跟我們有關?」
顧行言突然開口:「他們不是在婚宴上找紅衣女人,他們是要找那封信的來源?」
「啊?來源?」時諾被他們幾個弄得,越來越糊塗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想要表達什麼。
趙然說:「是的,我們再找那封信的線索。十年前,常寧收到的那封信,就是在一個婚禮上,不知道是誰,夾在了她的背包里。這點,當時與她在一起的同事可以證明。」
「十年前的婚禮,和我們班長的婚禮有什麼關係?」
趙然說:「也許沒有關係,也許有關係。十年前,那場婚禮就是你們班長戴放勛的哥哥結婚。」
他說這話時,典禮台上的新人已經換了戒指,喝了交杯酒。主持人正飽含深情的說著新郎新娘對雙方父母的感激之情,說完之後,讓新人對著坐在前排的父母三鞠躬。
時諾和羅風鈴卻沒有去看戴放勛和新娘的父母,而是看到了戴放勛的哥哥。
獨生子女政策出台後,像是時諾這麼大的孩子,家裡只能生一個。但是戴放勛家比較特殊,他的哥哥在出生時,腿上就有殘疾,家裡最後決定,就又生了第二個孩子,就是班長戴放勛。
戴放勛的哥哥坐在輪椅上,位置就在前排新人父母的旁邊,正在滿臉笑容的看著台上的新人。
時諾看了半天,有些疑惑,不自覺的問出口:「不是說,班長的哥哥,已經結婚了嗎?我怎麼沒有看到班長的嫂子呢?」
她看了許久,也沒有在婚禮上,找到類似於戴放勛嫂子的女人。按照一般人家來說,這種自家人的婚禮,作為嫂子,還是長嫂,自然應該會出席。如果是能張羅事的性格,可能還會負責整個婚宴的安排。
可是,時諾卻並沒有看到這樣一個女性,看起來哪個都不像是戴放勛的嫂子。
她這麼一問,旁邊桌有人聽到了,好心的回答了她的問題。這個人,時諾記得,上大學時,是戴放勛的同寢的。
那同學說:「時諾大美女是好奇班長的嫂子?我記得,他嫂子還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呢,時諾大美女現在不也是留校當老師了,也許你說不定還認識呢。」
時諾驚奇,她沒想到,戴放勛的嫂子,竟然還會是D大的老師。
那個同學絞盡腦汁,仔細回憶,不太確定的說:「我記得聽班長說過,他嫂子好像是歷史學院的,姓孫還是姓徐?記不太清了。」
歷史學院?姓孫?
時諾的腦海里立即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她雖然不認識,也沒見過幾次,但是她倒是聽說過,最近同一個辦公室內的於老師,正是替這位孫老師代課。
她記得,這位孫老師,每年到冬天,都會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