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顧時氣沖沖的走進辦公室,拿起桌上的水杯,到飲水機,接了滿滿的一杯製冷的大清寶泉,揚起脖子『咕嚕咕嚕』猛灌了兩口,還是很不解氣的將杯子『啪』的一聲,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沒喝完的水被震的來回逛盪了幾下,跳出杯子,濺在亂糟糟地擺在桌子上的轉鑽孔一覽表上,表格上的鉛筆字,被水暈的模糊不清。
他圍著桌子煩躁的走了兩圈,最後忍無可忍,氣急敗壞的扯著嗓子吼道:「何逸群,你故意的。」
辦公室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齊刷刷的扭頭看著顧時。
可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對面的那個男人身上,對其他人宛若未見,蹭蹭往外冒的火氣早就把『尷尬』二字燒的一乾二淨了。
「咳。」對面的男人乾咳一聲,清了下嗓子,迎上顧時暴跳如雷的目光,丟下一句:「去我辦公室說。」就率先走了出去。
看著何逸群那副不以為意,風輕雲淡的模樣,顧時心裡的小火苗,噌噌的往外竄,燒的一下比一下旺。
『咔嚓』一聲,顧時反手鎖上了何逸群辦公室的門,衝過去照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拳。
何逸群剛進來,屁股都沒坐穩,就被顧時突如其來的一下,打的人仰馬翻,凳子和人一起趴在了地上。
這還不算完,顧時的脾氣,在整個勘察院兒里,是出了名的火爆,趁著何逸群沒反應過來的當兒,騎到他身上,掄起拳頭左右開弓。
何逸群被打的鼻青臉腫,猛一側身,將顧時反壓在地,雙手按在地上,腫著半邊臉,特別沒好氣地吼道:「你幹什麼?」
「呵」顧時冷笑,氣急敗壞的瞪著何逸群:「我還想問問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他跟何逸群不對付,在地質勘勘察院里沒人不知道,兩個多月前他就是主動申請從何逸群領導的勘察六處調到了三處,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雖然沒挑開說,但誰都不再他們面前提對方的名字。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是相看兩厭,互不待見。
可顧時早晨一進勘察三處的辦公室,傻眼了,辦公桌上的東西沒了,一打聽,原來他被借到勘察六處幫忙了,還是大領導欽點,東西都幫他搬完了,顧時算是明白了,這是何逸群在故意找茬兒。
何逸群鬆開顧時,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這事兒我也早晨才知道。」
他就是跟大領導提了一下,最近人手不夠,忙不過來。誰知道一到單位,就聽說被派來幫忙來的人是顧時,他還沒來得及去找大領導談呢,顧時就氣沖沖的找上門來了,平白無故的挨了一頓揍,他比竇娥還要冤枉。
「我一會兒……」
何逸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迎面而來的杯子砸中了腦袋,『我一會兒去找領導申請換個人來』的話,只說出來一半,另一半兒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杯子『啪』的一聲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何逸群拿下捂著腦袋的手,看了一眼,全是血,泥人兒還有三分脾氣呢,更何況還是個領導的何逸群,二話不說,上前就踹了顧時一腳。
顧時長得本來就沒有何逸群強壯,這一腳又用了十乘十的力氣,顧時一個趔趄,撞在了身後的桌子上。
何逸群氣勢洶洶的拽著顧時的衣服,對著肚子又補了兩拳。
「擦,收收你的爛脾氣。」何逸群甩甩手,拽了張紙巾,擦腦袋上的血。
顧時趴在地上,惡狠狠地看著何逸群,雙手撐地,試了幾次都沒爬起來,腹痛一陣兒疼過一陣兒,最後他不得不側身,蜷縮在地板上,才能稍稍緩解一點兒。
何逸群整理完自己,看顧時還沒有起身的打算,他心明鏡似的,打那幾下,最多有點疼,連點皮外傷都不會有,不至於起不來,他走過去用腳尖碰了碰他:「怎麼的?你還打算賴到我這兒了。」
顧時一聲不吭,捂著肚子,掙扎著站了一下,還是沒起來,又趴了回去。
。
「你怎麼樣?」何逸群彎腰打算拉他一把。
這一湊近,他頓時急了,顧時臉色蒼白,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溢滿了汗珠,雙手死死的捂住肚子,嘴唇緊閉抿成一條線。
何逸群二話不說抱起顧時直奔停車場,一路上碰到的同事想問問怎麼回事兒,全都被無視了,他現在顧不上明天單位里是不是又會傳出他與顧時大打出手的傳聞,顧時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他擔心是不是自己力道沒控制好,導致他腸道碎裂了。
醫院裡,顧時躺在病床上,腹痛的癥狀緩解了很多,抬手拽了一下身邊的何逸群:「沒什麼事兒了,回去吧。」
單位里的事情一大堆,耽誤這麼長時間,晚上指不定得加班到什麼時候呢。
「再等等,結果都出來了,讓大夫看看也放心。」何逸群回頭看了他一眼,倆人難得沒相互敵視,出現這麼心平氣和的對話。
顧時一聲不坑的扭過頭,不再看他。
「那個……」氣氛有些尷尬,何逸群低著頭,支支吾吾十分不好意思的對顧時說:「那事兒……對不起。」
顧時噌的一下轉過腦袋,盯著何逸群,陰陽怪氣的說:「對不起你不也打完了嘛,真要道歉你就讓我打回來啊,假惺惺個什麼勁兒。」
一看這架勢,何逸群就知道,顧時這是還生氣呢,可他要道歉的根本就不是剛才他打他那事兒。
只好硬著頭皮,又解釋了一下:「不是剛才那事兒,是前兩個月……」
何逸群說不下去了,那事兒是他做的太混賬,事發之後他也一直想道歉來著,可好幾天沒見著顧時人影,沒來單位,電話也把他直接拉黑了,後來顧時可算是來單位了,人卻直接調走了。何逸群一看,得!這是故意躲他呢。還是一躲就躲到了現在。
顧時聽到何逸群的話茬兒,臉拉的更長了,前兩個月還能有什麼事兒值得他道歉,無非就是他換部門的原因。
單位里雖然傳的沸沸揚揚的,他們也互不待見已久,但這卻並不值得他申請調走。
離開六處,躲的遠遠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何逸群酒後失德,獸性大發,特別不是東西的以武力鎮壓,強上了他。
那天,剛完成一個大項目,部門聚餐,一個個都喝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了,顧時還算清醒,被安排送他回家,路上看到倆男人接吻,他們就鬼使神差的討論起關於gay的問題來了。
何逸群對這樣的特殊人群深表同情,顧時雖然持中立態度,但他一向跟何逸群不對付,只要是在不關乎工作,不影響大局的事情上,不管何逸群說什麼他都持反對態度。
倆人就這麼一路對峙,相互攻擊的到家了。
論嘴上功夫,何逸群向來不是顧時的對手,在這上面也沒少吃顧時虧,這次又被顧時堵的啞口無言,無比惱火的何逸群拽著顧時進屋就來了一個霸王硬上弓:你不是處處跟我不對付么,你不是瞧不上同xing戀么,那就讓你試試被同xing壓,看你還怎麼硬氣……
經過這件事兒,顧時就在沒搭理過他,兩個部門隔的遠,倆人也沒碰上過,兩個多月過去了,這事兒被再次提起來,顧時臉都綠了,當即下床,穿鞋就走。
門口進來的大夫正好跟他撞了個正著,顧時不好意思的說了聲對不起,又悻悻的走了回來。
「看這樣子也不像有什麼事兒!」穿白大卦的大夫看了一眼活蹦亂跳的顧時,又轉頭對何逸群抱怨到:「你知道現在床位多緊張么?還非要讓我給你們弄一張來。要不是……」
「行了,寧遠。」何逸群不耐煩的打斷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大夫:「快看看有沒有事兒。」
「老是這麼凶,小心討不到老婆,回頭我就跟大姑告你的狀去。」嘴上這麼說,手卻沒閑著,麻利的接過何逸群遞過來的檢查單子,一項一項的翻著看。
顧時腹誹:原來是走後門,怪不得不用排隊,還親臨病房看結果,真是有人好辦事。
寧遠大夫反反覆復的看著檢查單,眉頭越皺越緊。
顧時等的膽戰心驚,越等心越涼,他這不是得了什麼絕症吧,這麼棘手,連大夫都不好診斷。
「咦?這不對呀。」寧遠留下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一溜煙的跑了。
顧時的心是徹底的涼了,不治之症的診斷已經十有八/九了。
何逸群心也沒底,雖然倆人不對付,可他也不希望對方出事,心不在焉的安慰著他:「沒事的,那是我表弟,他向來這麼一驚一乍的,別擔心。」
顧時哪還有心思聽他說話,不時的看向門口,就希望他那個表弟大夫快點回來呢。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回來了寧遠大夫。
「其他項都沒問題,這B超你得再重新做一遍。」寧遠大夫把開好的單子遞給了何逸群,拉著顧時往B超室走,丟下一句:「我陪他去做B超,你去繳費,快點兒。」
在B超的顯示下,顧時的肚子里確實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胎兒看起來已經非常像個「小人」了。從牙胚到趾甲,胎兒都在忙碌地運動著,時而踢腿,時而舒展身姿,看上去好像在跳水上芭蕾舞,各項數據顯示的結果都在證明著之前的檢查並沒有出錯,這讓寧遠和B超室里的大夫們都震驚不已。
寧遠沒讓顧時起身,而是等到何逸群出現在B超室時,才指著顯示屏,特別認真地說道:「看,這是臍帶,這是胎心博動,這是胎兒。」示意操作的大夫換個探頭,又在顧時的肚子上塗了一點耦合劑,繼續講解道:「這是頭,這是腳趾和手指。」長出了一口氣:「起來吧。」
顧時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劑,放下衣服,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何逸群站在一邊,整個過程看的一清二楚,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顧時肚子里那個小胚胎的蓬勃生機。
震驚過後,寧遠異常興奮,在醫學界,這是一份多麼有研究意義的一份病歷啊,他目光灼熱,掩飾不住激動的作出了診斷:「B超顯示,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