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寄人籬下

支離破碎的交戰區域，盧卡扶著盧克成功地從追擊中逃了出來。

這次奇迹般的脫險並非是意外，實際還是盧克的計劃，只不過這算是一種賭博，況且在剛才遭遇最危急的時刻后，他感覺自己完全就是在賭命。

自從離開城市，盧克聲稱基本沒有其他支援者，如果順利光憑兩個人就能成功脫險。

所以盧卡自然不清楚弟弟的想法。

直到現在。

「……是你。」

在樹林里幫助他們的是一個不熟悉的青年特異者，盧卡在半戒備半感謝的狀態跟著他離開樹林，步行了約十幾分鐘，才終於見到了臨時友軍的真面目。

對方是一名衣著華麗但舉止異常的男人。

在先前有過一面之緣，與懷特的接觸也是在那之後，盧卡知道這傢伙是個傭兵，具體交流是由弟弟盧克進行的，假如沒猜錯的話，這男人另有所圖。

「哎呀，我可沒有什麼企圖哦，單純是你弟弟的委託。」

「你們趕來的太遲了！我們約定的時間是半小時前！你們究竟怎麼回事！」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麻煩，抱歉抱歉。」

盧克對男人的想法心知肚明。

雖然是做過詳細的商議才定下的委託，但對方可不能輕易信任，要不是情況危機才不會去請求這男人的協助。

「我這不是履行約定了嗎？確實讓你又受傷了非常不好意思，我會賠償的。」

男人帶領的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傭兵團，不論什麼事情都有涉及，盧卡唯一的印象就是在最初的合作里遇到的各類事情，被協會盯上也是那時候，因此他對男人非常戒備。

不管他是否真遲到，還是故意等兄弟倆窮途末路再伸出援手，盧克都不在乎，事到如今再靠他們偽造一個身份，等形勢穩定下來再做打算。

不過有幾件事盧克現在只能對哥哥坦白。

「好了，在救了我們這件事上我們道謝。但剩下的我們自己處理就好。」

「什麼？委託到此為止？你弟弟可不是這麼想的啊，再說了，我也有義務保護你們。」

「我不需要。」

先前和懷特扯上關係就由於這男人的因素出了事，盧卡斷然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不過聽著那些話，他猛然覺得疑惑，接著把目光轉向了弟弟。

「呃，哥哥，你先聽我解釋一下。」

盧克支吾了一聲，他抬著受傷的腿，用僅剩的手臂抓住傭兵隊員的肩膀坐到椅子上，任由醫務人員給他檢查傷口包紮。

「首先，給哥哥你介紹一下，呃，真正介紹一下這位。」

「……！」

盧卡皺眉，他似乎聽見了一個意外的名字。

「懷特？你說這個男人叫懷特？」

「是的。這個嘛……要解釋起來很麻煩，但之前在別墅里的那個傢伙只是個替身，這位才是真正的懷特。」

盧克不打算詳細解釋作為非法人士為了做事和保護自身都會準備什麼，只是把結論告訴盧卡，同時也承認自己隱瞞了事情真相，非常對不起。

「哈哈，干我們這一行的多多少少會有顧慮，為了你們犧牲掉一些手下也無所謂。」

真相就是在和盧卡盧克打交道之前，懷特就是安排之前的替身與人接觸，自己則當作同時被雇傭的團隊，這說不上是欺騙，畢竟懷特的名義是真的。

「也就是說你才是真正利用我——！」

盧卡的貿然話語被盧克迅速掩蓋，在和人打交道方面他要更擅長，並且眼下嚴苛的狀況容不得再有別的選擇。

「這次和協會正面衝突後日子會非常不好過，所以我想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過一段時間，你有辦法的吧？」

「小事一樁。但與協會作對是真的不明智，我可是思考了很久才動手的。」

「是吧，也許我們的戰績會載入史冊也說不定啊。」

「哈哈，不錯不錯。」

雙方看起來融洽卻有隱喻的對話，令盧卡一聲不吭，他朝向剛剛帶他們出來的青年。

這個人名字應該是奧剛？作為操縱土地的特異者，能力上相當強，雖說不知道為何會在懷特手下辦事，但盧卡對他的印象不怎麼壞，尤其還被搭救了一次，所以很乾脆地道謝。

「只是聽從命令罷了，沒什麼可謝的。」

「我知道。」

兩個男人簡短地結束了交流，等盧克取出腿部的子彈，所有傭兵一起上了卡車，關上車門把車廂封閉，偽裝成貨車的樣子越過泥地進入公路。

接下來似乎得跟著這群人行動，盧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示意他忍耐。

經過半個夜晚的奔波，兄弟倆非常的累，又不能直接睡覺，但很明顯現在的情況屬於好的，脫離困境已經是相當美好的結果了。

懷特不止是在之前的城市，在其他地方也有居所。

表面上是出手闊綽的富翁，其實大多數都是傭兵生活積累起來的，甚至有血腥的財富。

當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懷特的前半生究竟如何不做評價，好不容易抵達安靜的房間，洗去一身污垢，盧卡撫摸著弟弟的缺失的手臂和渾身上下的傷口，卻不由自主地提問。

「你，和那個懷特私下裡還有什麼約定？」

「被發現了嗎，我還以為能瞞下去的。」

「不要裝傻。那傢伙明顯是想利用我們，現在我看明白了，他這是故意要和我們接觸……」

「大哥，你也不能偏執。想想我們的處境，除了依靠這樣的人還能找誰？之前協助我們的普通人這時候都被抓了，我知道你心裡很不爽，但，我也沒辦法！」

喘了口氣，盧克拍掉哥哥的手，他坦白道。

「還記得大哥你的力量是哪裡來的嗎？」

「……」

聽到這句話，盧卡默默坐到冰涼的地板上，覺察到真相他抓著頭髮搖了搖頭。

「不行，唯獨這件事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那個女人把力量給了你我，雖然我沒有承受的資質，但大哥你不一樣，你已經是超人了，如果現在回去見她肯定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到時候我們就不必繼續擔驚受怕。」

「那個懷特也妄圖獲取這份力量吧！我拒絕！」

「大哥！行，你忍心看著我就這麼獨眼獨臂一輩子的話，就拒絕吧！」

「……」

盧克的手臂沒法再長出來，雖然也接受過一定程度的施捨，但完全不夠，僅僅提高了恢復力，如果黑鋼的這種力量能夠讓他重新修復肉體——並不是不可能，根據就是當年盧卡身上的傷痕傷疤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媲美高強度鋼鐵的身軀。

盧克回憶起那時候的光景。

自己是少年時期的某次任務，和哥哥盧卡一起跟隨某個特異者小隊去剿滅一頭作惡的怪物，但結果非常不好，小隊幾乎全滅，就在絕望之中，一名女子出現了。

盧克敢發誓至今都沒見過比她更強大的特異者，僅僅用一擊就擊殺了那頭猙獰的怪物。

女子的容貌還好好地留在印象里，少年記得那時候自己面對她的問話臉瞬間變得通紅。

「大哥，其實我比你更喜歡她，但你得清楚，她並不是我們所能觸及的存在。」

也許被救下的那個銷魂的晚上就是一場美夢吧。

等少年們醒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夢醒后，不過回城鎮后見到的同伴遺體證明那不是假的，就像是某種神奇的邂逅，就像小說里幻想的劇情，在這之後盧卡獲得了強大的力量。

「……大哥，你不想知道她是誰嗎？不想知道那時候到底為什麼選擇我們？不想知道現在她在哪裡又在幹什麼嗎？我想知道。」

盧克極其認真，他和懷特的約定的確是關於這方面的，但他也有自己的考慮，如果說對方能幫他們找到線索，或者找不到也罷，就當作是籌碼。

另外，盧克不覺得隨隨便便就能夠輕易地得到那份力量。

「大哥，你就當是為了我，好嗎？」

「……唉，按照你的意思辦吧。」

「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大哥！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的！」

總算解決了一個難題，盧克心情舒暢，要不是精力不夠真想喝一杯。

反正先睡一覺，明天中午再做詳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