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澱的重量—後記
那一夜淋了好長時間雨,回到宿舍以後果然感冒了。結果,我向學校請了假,室友為此感到頗為驚愕——以前的我,哪怕發燒,只要不超過39度,也是會趕去學校的。
當天下午,我吃了葯,正躺在床上享受著充足的冷氣。忽然,一顆人頭從我上面的牆裡探了出來,嚇得我一個激靈。
「森……拜託你下次換個方式打招呼吧。你這個樣子,要是換個膽子小的人,可真敢直接跳窗戶……」我一臉無奈地看著賤笑著的森,說道。
於是,森一邊笑著說「抱歉」,一邊毫無歉意地坐到了我的床上。
「好了,你有什麼事來找我?說吧~。正好我也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我從床上坐了起來,靠到了牆上。
於是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那個……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很感謝你。」
我聽罷,不由得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只是這樣的話,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哪怕沒有我,只要你第二天再經過一次鐵路口,也能遇到櫻。」
「即便是這樣,我依然很感謝你,小林。真的謝謝你。」森忽然嚴肅地對我鞠了一躬。
我見狀一愣,臉色也有些泛紅了,於是擺了擺手說:「嘛…那我就接受你的好意了。然後呢?櫻在哪裡?你沒有跟她在一起嗎?」
於是森又紅起了臉,傻呵呵地笑道:「櫻在房間外,沒有進來。她說怕你會害羞。」
「呃,也是,這裡是男生宿舍嘛……」我若有所思道,「在房間外的話,彼此都看不到,或許還好一點。」
結果森卻搖了搖頭,一臉戲謔地說:「只是你看不到罷了,我們靈魂可是能透視牆壁的。所以我才說——她只是怕你會害羞。」
「誒?!」我聽罷急忙拉了拉被子,慌張地說,「怎麼這樣!她沒看到吧?」
森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放心吧!我們都是90歲的人了,不至於對一個孫子輩的小傢伙動什麼心思。」
「歲數大了不起啊!話說不是這個問題吧!你還有什麼事趕緊說,我可沒穿衣服!」我慌忙地大叫起來。
於是,森也不再調侃我,轉而正了正臉色,鄭重地說:「我來找你確實是有一些重要的事。小林,你之前可能是因為遭遇了什麼事情,所以才能看見鬼、看見我。但是,你畢竟是陽間人,所以本來大多數的鬼你都是看不到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我看著他忽然變得這麼嚴肅,不由得也跟著擔心了起來——「我現在是什麼情況?」
「現在的你,因為跟我這個鬼產生了過多的交集,所以陰陽兩界的界限有些模糊了。今後,你會看到許許多多的鬼……」
我頓時一驚:「等等!這麼說,我如果繼續跟鬼打交道的話,最後也會變成鬼嗎?」
然而,森卻忽然笑了起來,答:「放心好了,你只要不死,就不會變成鬼。我今天來,只是給你打個預防針,告訴你以後看見滿大街的鬼時不要大驚小怪。」
我頓時有了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森,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會唬人了……就這麼點小事,我還不至於大驚小怪的。」
「那麼,遇到伽椰子和貞子的時候,希望你也能保持冷靜。」
我頓時就跳了起來:「冷靜你個頭啊!遇到她們倆,我就真的要變成鬼了!」
於是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的,不要緊張。有我和櫻在保護你,就算遇到伽椰子和貞子也沒事的。」
我不由得一臉狐疑地看向他:「你們?保護我?到底行不行啊?伽椰子和貞子可不是一般的鬼,就憑你們,能打得過她們?」
這時,一顆女人的頭忽然從牆裡探了出來,我成功地被櫻嚇了一跳......
「我們沒必要和她們打。雖然我們也不清楚具體怎麼回事,但是我和森現在都已經破格晉陞成神了。當然了,目前只是那種最低等的小神......但是,神就是神,對鬼是擁有絕對統治力的。只要我和森命令伽椰子和貞子不要傷害你,她們是萬萬不敢造次的。」
我看著只露著一顆腦袋的櫻,下意識地再次拉了拉被子,有些無語:「你們兩口子還真是般配啊......」
於是森笑了笑:「好了,事情就是這麼回事。我們這次找你也花了不少時間,現在該返回高天原了。以後,我和櫻每星期都會來找你玩的,請做好心理準備吧!」
「嗯,下次記得等我穿好衣服再露臉啊。」我也笑著揮了揮手。
忽然,森拍了一下腦袋,似乎想起了什麼,對我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要拜託你。」
「嗯?什麼事還要你這個神來拜託我?」
「那個...」森撓了撓頭,有些彆扭地說,「你也知道,凡是徘徊在人間不肯離去的鬼,都是有很大的夙願或執念沒有完成的人。他們,其實很可憐的......我能不能拜託你,以後如果遇到這樣的鬼,能幫就盡量幫一下?」
我頓時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答:「也沒別的辦法吧?誰讓我這麼特殊能看見你們呢?」
於是,森和櫻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哈!那就拜託你了,小傢伙!我們會在高天原為你祈福的!」說罷,他們的身影便迅速淡化,最終化為了點點熒光,飄散而去......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緩緩流逝。今天,距離上次遇到森,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這一天下午,學校下課以後,我再次拿上本和筆,戴上耳機,聽著許嵩的《清明雨上》,準備出門了。
忽然,室友在後面叫住了我:「喂!小林!你最近是怎麼啦?」
我微笑著回過頭,問道:「什麼怎麼啦?我有什麼不對嗎?」
室友撓了撓頭,答:「不,沒什麼不對。只不過,感覺你好像變了,你不再那樣焦頭爛額的學習了,笑容也多了。最詭異的是,你居然每天都會拿上本和筆出門,到底是在做什麼呀?能告訴我嗎?」
「這沒有什麼,只是去寫一些東西而已。」
「寫東西?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到底是為什麼呢?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於是,我看了看天邊的夕陽,然後笑了:「我在沉澱自己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