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金色地平線
聞海光和晏林晗並肩一起走到拍攝場地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
她盡量讓自己忽視這些目光，硬著頭皮走在他身邊，某人卻淡定自若，還問她待會要不要帶她出去轉一圈。
「你可以在這裡待幾天？」
「三天。」
晏林晗沉吟一會，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那我明天陪你出去？」
聞海光抬頭看他：「可是你不是要拍戲嗎？」
「我調一下休息時間就行，這兩天戲不多，沒事。」他偏頭看她，突然一扯她的手臂，聞海光一個不留神就撞到他胸口，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啊……」她雙頰飛紅，結結巴巴地問。他不會想在這裡秀恩愛吧……
晏林晗把她扶正，涼悠悠地掃了她一眼：「下次走路再不專心，我可以專門教你怎麼走路。」
聞海光瞟到了剛才她腳下的那個土坑，訕訕地看了他一眼，耳根發燙。
有工作人員跑過來叫他過去，晏林晗低頭看她：「待會我讓周肅，要是累的話就和他說，讓他送你回酒店。」
聞海光覺得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們了，擺擺手道：「我不累，在飛機上睡了好久了，你們忙吧，不用管我的。」
那工作人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幾眼，晏林晗也沒多說，囑咐了她幾句就跟著工作人員走了。
這下剩下那些人的目光就更加肆無忌憚了。聞海光四處找尋周肅的身影，卻連個影子也沒發現，一個人尷尬地站在一旁。
準備開機，大家也都忙了起來，無暇顧及聞海光。她也算鬆了口氣，口袋手機震動，接起來發現是周肅。
周肅找到她后還遞給她一小袋烤餅乾和一盒鮮牛奶，她眨了眨眼睛，他才說：「拿著吧，你家晏林晗讓我帶給你吃的，怕你餓著。」
聞海光接過，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又香又酥，配上鮮牛奶特別甜而不膩，特別好吃。
見他還不走，她詫異：「周哥，你不用去看晏林晗拍戲的嗎？」
怎麼還跟她站在一起啊。
周肅嘆了口氣：「誒，我現在已經從晏林晗的老闆兼經紀人轉行到晏林晗女朋友的保鏢兼保姆了。」
聞海光被嗆了一口：「什、什麼啊。」
「他讓我陪著你，怕你一個人，不放心。反正那邊有廖華還有河俊，不礙事。」
他還真把她當成小孩子啊……還是怕她無聊找周肅來和她聊天消遣的。
聞海光撇撇嘴，邊嚼餅乾邊望著那邊：「周哥，這次的戲就是上次吃飯談的那個？」
「嗯。」
「那……編劇，是那個叫小唐的，挺年輕的女生？」
周肅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吧。」
聞海光問：「我還挺好奇為晏林晗量身定製的劇本，是什麼樣的。可不可以找一份偷偷給我看看？」
周肅笑了出來：「偷偷？你不用偷偷，只要你發話，男主角都可以為你遞上劇本，哪裡還需要偷偷。」
聞海光知道自己在周肅這裡嘴上討不來便宜，索性就坐在了不遠處望著劇組那邊。
晏林晗此刻已經換了衣服出來，正在和導演交談著什麼。聞海光遠遠望著他清俊溫潤的眉眼，覺得芝蘭玉樹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實在再合適不過。
她突然想到，為什麼會有人說他禁慾冰冷，生人勿進？
聞海光撐著下巴怔怔地望著他，可是他明明有耐心又溫柔啊，怎麼自己以前也會和那些人一樣有那種表面的想法？
周肅拿著劇本回來找聞海光的時候發現她正愣愣地看著某一處出神，朝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瞭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在這裡找虐，上前把劇本遞給她。
「我問導演組要了一份，今天要拍的部分。你先看看，貌似現在結局導演和編劇有爭議，所以還沒有完整的劇本出來。」
「可是按照晏林晗那樣挑剔的性格，結局都沒定，他怎麼會接戲的？」
不是說他看劇本極其挑，不是符合他心意的、有深度和內涵的劇本，他從來不接的嗎？
周肅挨著她坐下，就著她手上的劇本翻看，「也不是，之前編劇是寫了結尾的，可是導演好像不滿意，想讓她重新寫。但是編劇那邊好像不願意輕易改動。」
聞海光猶豫了一會，道：「難道不是一切聽導演的？」
周肅回答：「因人而異。」
聞海光沉默了片刻，偏頭撐著下巴望著晏林晗那處，半晌才問：「那晏林晗呢？他覺得結局怎麼樣？」
「這個……」周肅摸摸下巴，「我還真不知道，要不你今晚問問他？」
她剛想說什麼，就見那邊已經準備就緒。聞海光翻了翻劇本，他在劇中是一個電台DJ的角色，王牌節目領頭人，雖然在節目中為觀眾解答疑惑，卻生性冰冷，不愛與人交流。
不過是小節內容，聞海光看了大致，中途要換衣服和補妝。她盯著他看了會，問周肅：「周哥，女主角是誰啊？」
周肅說了個名字，聞海光回憶了半天沒印象。後來他說就是唱了哪首歌的，她才恍然。
「這麼說這次主題曲也是她唱了？」
「本來是想讓他們兩個人一起唱的，但是晏林晗不接歌，所以換了別人。」
聞海光逮住信息，「晏林晗不唱歌？他為什麼不唱？」
周肅想了想：「這個，我也很想知道。」
他天生的好嗓子，對音律又有天賦。進了娛樂圈后專攻演戲，連歌都不唱了？
聞海光頓了頓，還是沒有把晏林晗以前唱過歌的事情說出來。
「怎麼，你也不知道？」周肅湊過來，挑眉道：「我以為你知道內情，想不到大家是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聞海光沒說話，望著晏林晗的方向。他低頭看劇本，靜靜地任由化妝師補妝，好似有感應一般，他抬頭，兩人視線交匯，他朝她笑了一下。
就聽周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知道那小子會唱歌，至於為什麼不肯讓大家知道，這好像一直是他不肯說的事。我也沒問，反正他光是在演藝圈就夠紅了，其他圈子，到時候再看吧。」
幾場戲下來已經近傍晚，周肅中途接了個電話就離開，留下聞海光獨自一人待在那。
實在無聊還四處轉悠了一會，沒想到一走就走不回來了，還是很尷尬地找了周肅，最後還是由河俊過來找到了她。
這下她更加不敢亂跑，只能乖乖坐在一處樹下的石凳等著。
見那處有動靜，好像又是一條拍完了。聞海光望了望，目光觸及到晏林晗的身影，他正在和別人說話，抬眼朝她的方向看過來，定定看了幾秒，朝另一處走去。
不知道何時結束，也不敢上前怕打擾到他們。聞海光還是百無聊賴地坐著，看著手機里下載的漫畫。
正好看到男主在馬路上飛快抱住女主滾地躲過相撞的汽車，如此驚險又男友力爆棚的一幕。
聞海光看得驚心動魄，由遠及近的震動聲傳來，她尋聲望去，就見晏林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輛機車，開到她面前停下。
他雙手撐在車把手上，回頭看她：「上車。」
聞海光目瞪口呆，怔怔望著眼前的人。此時已經接近黃昏，漫天金色的光鋪灑而下，佛羅倫薩此時的天空彷彿比杭州更加亮而美。
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迎光朝她看來，英俊挺拔，就像夢中的黑騎士，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晏林晗又重複了一次：「愣著做什麼？上車。」
聞海光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著：「你、你從哪裡弄來的這車，太酷炫了吧！」
晏林晗低笑一聲：「哪裡弄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帶你去兜風。黃昏沿河而行可以看到佛羅倫薩很美的河，想不想去？」
聞海光瞬間心動了，點頭如搗蒜：「當然想！」說完就準備上車。
「怎麼了？」見她本來興緻已經提了上來，現在突然又蹙眉猶豫，他不禁問。
「你會開？」她半信半疑。
他看著她：「你在質疑我？」
「也不是……」他既然都開來了，那肯定是會的，不然這麼危險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可是……聞海光視線瞥到不遠處觀看好戲的一群人，這樣兩個人一走，那豈不是很明顯了。
怕磨蹭地太久他又嫌她麻煩，於是慢慢挪著步子，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她還在猶豫著，剛走進，一雙手臂就箍住她的腰間，她一愣，下一秒一個大力一提，就把她側身放到了車座后。
「自己調整好位置，待會坐不穩別怪我。」他輕輕勾起唇角一笑，挑眉看了她一眼。
聞海光隔了三秒才反應過來，臊著臉調整了坐姿，低著頭一直不敢看那邊可能已經躁動起來的一群人，低聲催促：「快走吧！」
晏林晗的聲音自前面傳來：「抓穩我。」
聞海光紅著臉在他背後瞪了他一眼，雙手扯著他衣服兩邊，見他還是不動，簡直想要跳下車了！
「這樣行了吧，我抓得穩的。」她小聲嘟噥，抓住他衣服兩邊的手變成了環抱住他的腰，止不住心砰砰跳。
她看不到的地方，某人幾不可見地彎起唇角，說了句：「抓緊了。」啟動車子，揚塵而去。
留下一群面部表情豐富的劇組人禁不住八卦起來。
導演知道動靜也望了過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半晌，低頭笑道：「難怪。」搖了搖頭，指揮一群看戲群眾趕緊收拾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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