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如隔三秋
「唔……」忽得,寢宮內瀰漫著一股極淡的幽香,宮內的宮女只覺得頭暈起來,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從樑上輕巧地落下,越過劃過七倒八歪的宮女,染朝辭的目光掃過慕淵的寢宮,華貴的裝飾,以及象徵天子的寬大的龍床……
染朝辭卻直接在這讓人跪伏,望而生畏的皇帝寢宮中翻找起來。
找過寢宮內可以裝東西的任何盒子,物品,沒有,敲過寢宮內的所有牆壁,沒有,甚至翻找過寢宮中的御案,沒有……
染朝辭皺起了眉,慕淵要藏的話難道不應該在自己的寢宮內嗎?怎麼會沒有?
壓下心中稍稍的陰沉,染朝辭繼續在寢宮中細細的翻找,敲打起來,依舊沒有,連一個自己所想的暗格都沒有……
會在哪?染朝辭皺起了眉,錯情的蠱蟲需要每天以血來餵養,才不會死,那就是說慕淵刺眼要藏在與自己最為相近的地方,可是都找遍…找…遍了?
染朝辭的目光落在那張被金色紗帳籠罩著的寬大的龍床上,似乎這裡還沒有找過……
聽聞慕淵從不讓妃嬪進入自己的寢宮,也不讓太監或宮女靠近自己的龍床……難道真的會在這?
染朝辭眼眸微亮,一步步向著慕淵的龍床走去。
忽得,染朝辭微皺了眉,腳微微僵硬,自己似乎像是踩中了什麼…機關?
腳輕微地動了幾下,這個機關過於小巧,而又隱藏在寢宮內的地毯下,所以自己剛才才沒有發現便一腳踩了上去。
看著眼前僅隔著一道紗帳的龍床,進?還是不進?
如果是進,卻不知道自己腳下的機關到底會發生些什麼?
如果不進,那自己這趟便算白來了……
進?還是不進?染朝辭微微閉上了眼,內心卻是一瞬間的掙扎。
至少不能白來,睜開眼,清冷的眸中閃過堅定,進。
伸手緩緩拉開那道紗帳,那張龍床便慢慢地展現在眼前,「咔」,紗帳發出一聲輕響,染朝辭抬眸,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警覺。
「蓬!」對面的牆上突然爆出數十根利矢,朝著染朝辭的全身急速射來。
染朝辭剛想急退,腳下卻似乎有所而動,硬是停下身形,向著地上下腰劃過一個嬌軟的弧度,利矢便擦著染朝辭的腹部分毫而過。
「錚!」利矢射入對面的牆上,深刺而入,牆壁上便蔓延出一片青黑,箭上有毒!
提身向上掠去,「咔。」腳下的機關忽得蹦出兩個玄鐵打造的鐐銬。
染朝辭目光清寒,手中卻有一些冷汗沁出,剛才的情況幾乎所有人的下意識的動作便是急退之後便向一旁掠去。
卻不知道如果要向後退去的話,腳下的機關便會牢牢地銬住雙腳,這時候再一愣,便會被射出的利矢穿透全身。
「誰?」一聲冷喝從殿外傳來,便聽見有侍衛向著宮殿內集結的聲音。
剛才的動靜那麼大,自然會引起殿外侍衛的警覺。
染朝辭的目光劃過自己手臂上那道被利矢稍稍劃過,卻已經有些變黑的傷口,從衣中拿出一顆解毒丹直接吞了下。
「怎麼了?」一個穿著盔甲的面容沉穩的男子聽見聲響,對著一個侍衛問道。
「回報將軍,剛才皇上的寢宮中出現了聲響,我們懷疑有刺客,但不敢貿然闖入皇上的寢宮。」
「什麼聲音?還有,有人出來嗎?」男子銳利的目光看著寢宮問道。
「回報將軍,剛才的聲響似乎是利矢射出來的聲音,而且現在也沒有人出來。」侍衛認真回想后,回報道。
「你,去稟告皇上,所有人跟我先包圍宮殿。」
男子隨意指了一個人後,便握上腰間的刀帶著所有人向著宮殿一步步靠近……
「縣主,怎麼就不下筷了?」
一聲關切的詢問聲從一旁傳來,鈴陌回過神來,卻發現是身邊坐著的一位小姐正看著自己。
「我沒事,只不過被這歌舞引了神而已。」鈴陌淺淺一笑回道。
「那便好,我還以為縣主身體不適呢。」那小姐笑笑道,便也將注意放至歌舞上。
「小姐,這可是你最喜歡的糯米糰子,吃一點吧。」
一旁的幻櫻給鈴陌布著菜,笑著說道,眼中的意思卻是讓鈴陌不要出神,免得露出破綻。
「好。」鈴陌夾了起來糰子,卻也只是吃了一口而已。
幻櫻卻也不再說話,自己何嘗不知道鈴陌心中的擔心,自己不也是一樣擔心嗎。
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看向明亮的宴會後顯得昏暗的宮殿,這可是皇宮,也真是只有小姐才有這麼大膽,敢這樣去闖皇帝的寢宮。
目光掃過上座之上那個面容此刻還算柔和,但給自己的感覺卻像隱藏在暗地的毒蛇一般的皇帝,心中更加擔憂,小姐卻進他的寢宮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卻也不知小姐到底怎樣了……
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慕流淅的目光落在那個水青色的身影上,自從上次太后的壽宴之後,自己也只是在酒樓的雅間內掃到過幾眼而已。
「皇兄,皇弟敬您一杯。」
一聲含笑的聲音不合事宜的響起,慕流淅看著眼前一隻修長宛若白瓷般的手舉著酒杯至自己眼前。
沉靜的目光順著酒杯看向那隻手的主人—色若春花般的慕梓夜,正挑著流光般的媚眼看著自己,而伸出的手正擋住了自己的目光。
接下慕梓夜手中的酒杯喝下,慕流淅將酒杯直接塞入慕梓夜的手中時將慕梓夜的手推開。
「皇兄,皇弟再敬您一杯。」
慕流淅看著不依不饒地繼續推來的,阻擋著自己的酒杯,目光落在慕梓夜悠然媚笑著的臉上。
「皇兄,你在看什麼呢?看得如此入迷?讓皇弟也來看看。」
慕梓夜看著慕流淅眼中略有些洶湧的暗潮,便挑了挑媚眸收回酒杯,裝模作樣地順著慕流淅的目光看去。
「唔,」慕梓夜眯起流光般的眼睛,仔細地在慕流淅看著的人—染朝辭身上掃來掃去,復而對著慕流淅嘖嘖開口,「伊人如斯,叫我輾轉也,伊人如斯,叫我失神也。」
「梓夜,若是你對詩經有興趣的話,本王可以將府內的三箱詩,詞,經句都送至夜王府中,並且派宮中夫子教你更好的作對子如何?」
慕流淅只覺得身邊這張妖媚的臉著實讓自己有些心煩,便輕掃過慕梓夜沉聲說道。
「多謝皇兄好意,」慕梓夜聞言挑了挑眉,自己這位皇兄還真是「了解」自己的「喜好」啊,「皇弟只能心領了。」
慕梓夜閉上嘴,慕流淅便覺得身邊瞬間安靜了許多,目光微微掃過一臉妖嬈媚笑,一張宜喜宜嗔的容顏引得在座小姐臉紅,目光卻不知落在何處的慕梓夜。
低頭飲了口酒,竟沒想到梓夜竟然真的動心了……勾唇一笑,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有些好笑,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常常在處理事物時想起她,竟有些體會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
「參見皇上,卑職有急事要報。」
忽得,宴會的宮殿中進入一個侍衛,跪伏在地上聲音急切地說道。
宮殿內的歌舞停了下來,寂靜中所有參宴的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個侍衛身上。
皇帝眯起眼看著地上的侍衛,看樣子卻像是遣調而來保衛自己寢宮的侍衛,一個眼神掃去,一旁的太監便懂了皇帝的意思,便下去讓那侍衛在耳邊說道。
幻櫻看著那個太監忽得一變的臉色,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太監上至皇帝身邊,臉色凝重地轉述著侍衛的話。
「哦?竟有人敢這麼大膽?」皇帝聽著,冷笑一聲,臉色不由得變黑,語氣也是十分陰沉。
底下的人一驚看著皇帝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出。
「楚寧王,」皇帝突然出聲,宮殿內坐著的慕流淅聽見皇帝的話站出桌外,「你也隨著去看看。」
眾人不禁訝然,竟也要楚寧王去,難道是宮中此時有人造反?!
腦中已經想出到時候刀劍無眼的樣子,有些文官不禁有些兩股戰戰,生怕自己喪命宮廷。
「是。」慕流淅沉聲應到,眼中雖也有疑惑,隨後便跟隨著前來的侍衛離開了。
鈴陌與幻櫻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極度的不安,慕流淅竟也要去?!
如果是平常的侍衛,以小姐的伸手自然躲得過,如果是慕流淅的話……
「小姐!」一聲輕聲的驚呼便在宮殿內響起,心中本就緊張的一些人便被嚇得一震,有人手中的筷子從手中直接落至地上。
有些惱怒的目光向著出聲的地方看去,便見那位新封的縣主竟臉色蒼白軟軟地倒在身邊丫鬟的懷中。
「太醫!」皇帝看著突然暈倒的「染朝辭」皺起了眉。
「稟告皇上,縣主不過受了些風寒,又受了些驚嚇,所以才會暈倒的。」
「既然如此,那便扶縣主去偏殿休息一會吧。」
看著突然暈倒的「染朝辭」,皇帝也沒有懷疑,畢竟現在還有其他的更重要的事情自己要處理。
「是,謝皇上。」幻櫻低頭謝恩,便扶著已經「暈倒」的「染朝辭」跟隨著兩名宮女去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