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逸仙鎮
前言
不知道雲華山頂的冷風,到底吹拂了多少年?
冰湖旁的雪蓮花盛開,幽香浮動,陽光如同冷冽的月光,白色的,不帶一絲熱氣地照在冰湖邊的冰川之上。一切都如此嚴寒,又如此冷漠!
雪蓮花叢中,有少女抱膝沉吟,白衣如雪,黑色長如絲絨般裹住那張秀麗絕俗的臉龐。
她臉色就如這冰湖周遭的景色一般,雖然平靜,卻冰涼得幾乎不帶一絲感情。一百年了,她的記憶如同這裡的冰川一樣恆久而清晰,深刻的教訓使她變得學會深沉,學會不動聲色。
「師祖。」一個白衣少年從雪蓮花叢後轉出來,朝這白衣少女低聲稟告:「掌門請師祖過去。」
他雖然口稱師祖,但臉上神情,分明是對這少女有著很大的顧忌,語氣之中,也沒有對長輩應有的敬意。
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少女輕輕頷,但又轉過頭去看著冰湖。
有冰塊輕輕地互相撞擊,出悅耳的聲音。冰塊在不夠溫暖的陽光下,也會漸漸融化,縮小、最後化成雪水,從這冰湖上流下去,匯成巨大的瀑布,墜入雲華山最大的水潭之中,再流到山下去。
水是生命之源,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也許這些冰雪所化成的泉水才是真正的生命之泉吧!沒有了他們,就沒有了山下繁榮的市鎮,也沒有這個寂寞的修仙門派了。
少女淡紅的嘴唇微微一抿,露出淺淡的笑意。
她冷傲的表情因為這笑意而顯得柔和了些,更增麗色。可是她身邊的白衣少年卻後退了一步,心中戒備更加強烈。
少女看出少年的防備,卻不以為意,她那雙黑得像深夜的眸子戀戀不捨地望了冰湖最後幾眼,才站了起來,低聲吩咐了一句:「走吧!」
少年如獲大赦,急忙在前頭領路。
還是和以前一樣熟悉的地方,轉過正殿,在穿過偏殿的時候,少女朝裡面供著的神像看了一眼,神像姿容秀麗,婀娜多姿。少女臉上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不知道是嘲諷還是難過,但沒有多說什麼,就走過去了。
當她來到藏書閣的時候,少年退了出去,反鎖上門。少女不假思索地在某個機關上按了一下,露出暗門。她走進了長長的甬道中,腳步聲清楚又緩慢。
甬道的盡頭是石室,一個白色長衫的中年男子聽到腳步聲,轉身過來望著少女。
少女朝他身邊的某個地方看了一眼,臉色平靜得似乎沒有一絲波瀾。
中年人朝少女行了一禮:「見過師祖。」
「免禮。」少女心中有著淡淡的疲倦,連聲音也帶出了倦意,她望著中年人的臉,覺得再隱藏下去已經沒了意義,單刀直入地問道:「我要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
中年人道:「已經好了。可是~~」他有些欲言又止。
少女留意著他的神情,冷笑道:「你要是沒有想好,那就罷了。」她又朝原來看的那個地方瞧了一眼,那裡有兩具棺材,一團明滅不定的光芒在棺材邊閃爍著。「如果你不相信我,就遵循天神的旨意,將我冰封了吧!」
中年人忙道:「師祖對本門的貢獻,弟子是銘刻在心的。只是,只是……」他訥訥地想著借口,少女已大步走到那兩具棺材邊了。
中年人心頭一凜,顧不得多想,忙追上去說道:「弟子願意追尋師祖,一道成仙!」
少女袖子一拂,雙眉往上一揚,追問道:「當真?!」
她美絕的容顏因為這個表情而變得更加有攝人魂魄的魅力,中年人心頭又閃過一絲猶豫,少女喝道:「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那斷然的語氣,自信驕傲的神氣,有著莫大的魔力,讓人無法不相信她。
她的喝聲使中年人下定了決心,他一膝跪地,說道:「弟子願意追隨師祖!」
少女手在空中一揮,這個動作使那團明滅不定的光芒如同火光般跳躍了一下,中年人心頭又是一跳,只聽得少女叫道:「那就開始吧!」
這句吩咐很簡短,中年人已經來不及多想,見少女從那團光芒中取出了二人所要之物,不假思索地手一揚。
當墜落突如其來的時候,少女輕輕驚呼了一聲。
一百年來,她從來沒有到過這個隱秘的地方。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到達!
在巨大的眩暈感之中,少女聽到中年人斷斷續續地道:「師祖,你再忍耐片刻,就到了。」
少女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當二人踩到實地的時候,少女已看清身處之處,她心頭一凜:沒錯,應該是這裡了。
諾大的石廳中溫暖如春,幾具棺材一字擺開,在石廳的另一側,一個巨大的煉丹爐火光熊熊。少女將自己的手腕割開,鮮血立時流了出來,滴落到一個玉碗之中,殷紅的血絲在白色的玉碗里紅白相應,美麗詭異之極。她將這碗血水遞給中年人,吩咐了一句:「待火焰轉為青色,便將水放入藥水之中。」
中年人接過血水,手臂都有點顫抖了,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爐火,期待著火焰轉為青色的時候,那少女盯著他的面色,嘴角又露出詭異的笑容。
爐火純青。中年人用顫抖的手臂將血水倒入正在煉製的葯湯中,一股白煙冒出,噝噝作響,過了不久,一顆純黑色的丹藥已經煉成。少女走上前去,手掌朝上,那顆丹藥似乎有了靈性,自動跳入她的手掌心。
中年人神情緊張地望著丹藥,喉結動了動,少女嘴角抽動了一下,說道:「丹藥已成,你把我身上的封印解開了吧!」
中年人只覺得喉嚨干,咽了咽唾沫,說道:「還請師祖先賜我仙丹。」
少女漂亮的眼睛中忽然寒光逼人,她冷冷地說道:「你難道想食言嗎?」
她身上乍現的冰寒氣質使中年人心中不自禁地泛起寒意,說道:「弟子不敢。師祖對本門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粉身碎骨無以為報,如何敢欺瞞師祖?」
少女不喜他的阿諛之詞,皺了皺眉頭將丹藥拋了過去,中年人亟不可待地接過吞下。
一股熱流從他腹中升起,試著運了運氣,卻沒有感到身體有什麼異常,中年人疑惑地望著少女。
少女淡淡道:「你初服仙丹,還要稍待時日,才可擁有不死之身。如今仙丹我已給你,你也該將我身上封印解開才是。」
中年人轉了轉眼珠,說道:「那封印的法訣關鍵在於師祖的棺材之中。」
少女信以為真,朝第四具棺材走了過去。
她身後突然有勁風襲來,少女暗道不好,袖子一拂,正要反擊,身子忽然一僵,不聽大腦使喚,只聽到身後的中年人長笑一聲,再上前補了一掌,少女就直直地倒進了棺材里。
她心中一片冰涼。二十年的計劃,二十年來的苦心經營,瞬間全化作了鏡花水月!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可是,當知道自己的命運再度回到時,那種悲涼無奈的心情,比死亡還要讓她痛苦。
隔著棺材,她聽到中年人時斷時續的笑聲,只聽到他說道:「師祖,弟子多謝賜葯,使我練就不老之身!只是天神的命令,弟子卻還是要遵循的。」
少女心中卻冷笑了:你以為那真的是所謂的不死葯嗎?你騙了我,我也會騙你!
中年人狂笑了一陣,突然臉色大變,捂住了小腹叫道:「這,這是什麼!」
他掙扎著想要離開這石廳,可是才走了幾步,就倒下了,他哀嚎著,一步一步朝前方爬去,身上片片血肉都如花般綻放開來,衣衫盡數碎裂。每爬一步,地上就多一道長長的血跡,暗黑粘稠的血液中似乎有東西蠕蠕而動,在吞噬著中年人的血肉。過不了多久,中年人慘叫一聲,整個身子爆裂開來,化成一道巨大的血霧,飄灑在空中。
少女緩緩閉上眼睛,嘴角一絲嘲諷的笑意凝固成了永恆。
而在遙遠的國土的另一端,神廟之中有白袍男子眉毛皺了一皺,他身旁的女子也驚呼一聲,睜開眼來,惶然地望著男子。
「你感覺到了?」男子問道。
女子點了點頭,臉色有點凄然,說道:「她還是不肯……只好再等了。」
男子道:「我早知道她是不肯的,也不知道那人有什麼魔力,一百年過去了,她還是和以前那樣……只是,蒼生何辜!」
二人陷入長久的沉思中,過了許久,男子才道:「天神說,再等十年,他們必然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還是再等吧!」
女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出神了許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一等,到底還要多久呢?
————————第一章逸仙鎮——————
夜深了。
這是個中等大的山鎮,背後是皚皚的雪山,高聳入雲,即使是夜間,靠著淡淡的星光,還是可以看見山上的白雪隱隱出光來。
鎮子上的老人常常說,雪山上面有神仙,就是因為有了神仙的庇佑,山上的寒冰冷雪才能化成甘甜清冽的泉水流到山下,滋養著祖祖輩輩的逸仙鎮人。對這個傳說,即使是年輕一輩的人,也深信不疑。
逸仙鎮上的居民,常常看見有白衣的少男少女,背著長劍,在雪山中出沒,男的俊,女的俏,動作輕盈如猿猴,來去如飛,能夠攀登上那些似乎根本爬不上的懸崖峭壁。而且奇怪的是,這些人的容顏似乎總是不見老去,十年前見過,十年後再見到,也還是往日的模樣,人們都相信,他們一定是仙人。
仙人有時候也會到山下來,有時也買一些似乎是俗人用的東西,這時候人們就知道,仙人一定是又收新弟子了。新的弟子,一開始並不是和仙人那樣不是人間煙火的,而是要循序漸進。逸仙鎮的人們,也常常看見有風塵僕僕的少男少女,經過了長途跋涉,終於到達鎮子,來打聽拜訪仙人的事情,
居民們也會熱心的指點上山的道路,雖然他們最多只去過雪山的半山腰,但這並不妨礙人們把上山的道路說得活靈活現,彷彿已去過千百次,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而這些少男少女,也往往深信不疑,道過謝,再買些乾糧之類的,便懷著成仙的願望,虔誠地爬上雪山。
他們之中,有的也許只走了一半路就受不了嚴寒和艱辛而迴轉,有的也許不甘心,在雪山裡迷了路,還繼續尋找,或許找到,或許,已凍死在雪山之中,那運氣和身體都極其好的,才有幸達到那傳說中的仙人居住之處,還不一定能讓仙人收為弟子。
逸仙鎮的居民從外來人的口中知道,山上的仙人,江湖人都稱他們為「縹緲宮仙人」,那位法力最高的大仙,就叫做「縹緲宮宮主」,據說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逸仙鎮的居民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宮主,對他(或她)的能力卻是深信不疑的,每個人都相信,如果沒有宮主,就沒有雪山下的泉水,沒有了泉水,也就沒有了生命,沒有了逸仙鎮。
而且縹緲宮的仙人也確實很好,就算是買東西,他們也是一樣的給錢,遇到不平的事情,仙人也會打抱不平,因此數百年來,逸仙鎮都是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就連縣裡的衙門,都聽說了神仙的事情,而不敢在逸仙鎮上橫行霸道。
可是好景不長,數百年後,逸仙鎮忽然失去了神仙的庇護。
先是山上的泉水越來越少了,後來,人們也不怎麼見到山上的仙人了,江湖上紛紛傳言,說是縹緲宮修仙得罪了天上的大神,大神一怒之下,把縹緲宮的弟子全部打入東海底。隨著傳言的越演越烈,這縹緲宮如何得罪大神之事便演變出無數個版本來,逸仙鎮的居民開始憂心忡忡,果然,過了半年,雪山上的泉水便變得特別渾濁起來。
人心惶惶,許多人開始舉家搬遷,不出一個月,好好的一個逸仙鎮便憑空少了許多人。
但還有一些眷戀故土的,死活不肯離開,接著住了下去,也有的是家中確實貧窮無錢搬遷的,只好繼續住著,還有的是因為年紀大了,等死的,等等等等,整個逸仙鎮大約還有一兩萬人住著。
江湖上還有不少人因為好奇,前來一探縹緲宮究竟,常常有人一去不回,傳聞越演越烈,有人便說縹緲宮不是因為修仙得罪大神,而是煉出了仙丹,眾弟子吃了仙丹真的脫去肉胎,成為神人了。有的人運氣好,在縹緲宮裡找到了剩下的仙丹,吃了也成仙了。
這一傳聞出來后,逸仙鎮又開始熱鬧起來。讓人稱奇的是,泉水雖然還是很少,但渾濁的泉水又逐漸變清了,一撥撥的江湖人士,又陸陸續續前往雪山,企求自己也能有好運氣,找到仙丹,脫胎換骨。
對這類人,開著一家小客棧的王家阿嬸不屑一顧,私底下和兒子張老虎說:「仙人哪是那麼好做的?而且想想做了仙人就不能吃人間煙火,那多可惜?」
王大嬸愛吃,好吃,身子圓滾滾的,和她的閨名王圓子十分相稱,據說她娘親生她的那天,老夢見自己吃湯圓,就乾脆給女兒取了這個名字。王圓子因為好吃,居然練就了一身的好廚藝,後來嫁給張老虎的父親張大叔,因為張大叔還有點積蓄,夫妻倆就乾脆開了家客棧,主要招待那些來來往往的客商和尋仙的江湖人士。她的手藝,據說在江湖上也小有點名氣了,人稱「一把好鍋鏟」王大嬸是也。
王大嬸念念不忘就是怎樣做好吃的,一想到仙人不食人間煙火就覺得可惜,她倒退二十年前也見過仙人,那是個極俊秀的少年,據王大嬸後來描繪,那相貌真是人間少有,惹得當年正如花年華的王圓子心頭如小鹿亂撞,少年那日借宿王圓子父母家中,當天晚上王圓子使出渾身解數,做了滿滿當當一大桌子的好菜,吃得爹爹媽媽贊口不絕,正當王圓子眼若春水,含情脈脈地望著少年時,卻見少年坐在一邊,拈起一朵生的油菜花吃了下去。王圓子當時差點連筷子都嚇得咬斷了。後來少年解釋,他正在修仙,只能吃些生冷之物,不可近人間煙火,頓時將王圓子一番如詩少女情懷打個粉碎。
後來王圓子嫁了人,又生了兒子,一見到來求修仙的人,便要打鼻子里冷哼一聲,做出十分不屑一顧的神色,再將自己的遭遇說給那看得順眼的人聽,並勸他(她):「客官你瞧我做的菜這麼好吃,如果你做了神仙,那可就再也吃不到啦!」
對她的好心,大多數人不過是一笑置之,但事後有人要是從雪山尋仙不得,迴轉到江湖上時,便常常自嘲:「說起來還是捨不得王大嬸的那好廚藝啊,哈哈!」於是王大嬸的「一把好鍋鏟」便在江湖上小小的有了名氣。
王大嬸的父母都老邁了,張大叔又有老風濕病,雖然現在鎮上走了大半人,王大嬸還是猶豫著要不要搬,這一猶豫,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了,值得慶幸的是,山上的泉水又變清了,有的人又逐漸遷了回來,這生活好像沒什麼大的變化。
這一日不知為何,客棧里生意有些清淡,忙完了客人的事情后,王大嬸想起老伴的皮襖有些破了,便拿出來縫補,兒子張老虎見了便道:「娘,爹爹的皮襖爛得很了,我前天在雪山上獵了頭羊,不如把它的皮剝了,連夜硝起來,過幾天你給爹爹另外縫一件。」
王大嬸道:「那羊留著吧,殺了怪可惜的,哪天你再獵一頭,我們自己養起來,說不定能生幾隻小羊羔出來呢!」
張老虎笑起來,說道:「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前天獵了頭母羊,難道明天就獵一頭公羊不成?」說著徑自出門去了,王大嬸想想他說得有理,也就笑笑隨他去了,自己仍舊縫補不提。
張老虎身子長的壯實,是鎮上有名的打獵好手,那頭羊被他關在後院柴房裡,這時他點起松明,打開柴房門來,不料那山羊早啃斷了栓它的那段皮繩,此時頭一低,直衝過來,將張老虎掀翻在地,咩咩叫著跑了出去。
張老虎疼得哎喲一聲,但見山羊跑了,也急忙追出去,他家的小院是半人高的荊棘籬笆,上面纏繞著諸多黃瓜絲瓜藤蔓,本來不太結實,那山羊在山上跑慣了的,很有幾斤蠻力,將籬笆衝破個大口子,頭也不回地朝雪山跑去。張老虎見自家籬笆被山羊弄破了,又心疼又氣惱,罵道:「畜生,別以為我抓不到你!」說著也追了上去。
那山羊奔躍如飛,遠遠把張老虎拋在後面,張老虎哪肯罷休,直追了四五里地,不料山羊狡猾得很,一進雪山,便盡揀些難走的道路,張老虎跟得沒幾下,已經不知它跑到哪裡去了,氣得破口大罵。
他的松明火把燃不了多久,只好一邊罵,一邊往回走,漸漸的要走出雪山,忽然見前方不遠處似乎是有個人形物體蜷縮在地。
張老虎知道這些日子有不少人上雪山尋仙,每次去山上打獵,也常常見到些迷路或餓暈凍暈的江湖人士,這時也不奇怪,便走過去細看,只見那是個白衣人,一頭烏黑的長遮住了臉龐,張老虎將他扶起來,把頭撥開,剛要搖醒他,一看到他的面貌,眼睛忽然睜大,手裡一松,那隻火把便掉到地上熄滅了。
再說這邊王大嬸等兒子久了,也有點心急,出門一看,見柴房洞開,籬笆破了個大洞,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恨恨地道:「老虎這孩子,我就說他粗心,這山羊不拴好,可不就出事了?」知道兒子一時半會不能回來,氣鼓鼓的收拾好家什,到床上睡了,終究還是母子連心,一時半會又哪睡得著?
折騰了好久,方要朦朧睡去,忽然聽得兒子咚咚咚的捶門聲,王大嬸驚醒,披著衣服下床,剛點了燈開房門,便見兒子滿頭汗水,身上背著個白衣人站在面前,張老虎見到娘親,如獲重釋,說道:「孩兒揀了個人,好像病得不輕,你快幫看看!」
王大嬸這種事情也做得多了,倒也不奇怪,急忙和兒子把那白衣人移到一間空房裡,白衣人身上冰冷,王大嬸取了一床被子給她蓋上,忽然望見她的容顏,也是吃了一驚,道:「兒啊,這不是縹緲宮上的仙女嗎?」
那白衣人閉著眼睛,似乎是在沉睡之中,一頭烏黑的長凌亂地披在枕頭上,卻越襯出一張秀麗的小臉來,只見她是極端正好看的瓜子臉兒,黑彎彎的眉毛下雙眸緊閉,睫毛翹翹卷卷的,挺直的鼻子,淡紅的嘴唇,說有多精緻就有多精緻,雖然此時沒有睜開眼,母子二人也覺得她已經美極。
張老虎搔了搔頭,憨憨的道:「原來她就是娘親說的仙女啊,怪不得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