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臣女的榮幸
日落西山，殘褪的紫霞淡淡地縈繞在碧靜的天空上，幾顆明亮的星星已經開始在閃爍了。
上官靈今晚穿得特別素雅。
一襲象牙白的長裙，肩上，斜披著一層淡藍色的輕紗。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發間，只有幾顆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
全身最搶眼的裝飾，就只有右手無名指，那枚緋紅的戒指了。
如此簡單的打扮，卻讓她穿出了如神若仙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顧君河獃獃地看著正在梳妝的上官靈，嘴角掛起了一抹笑。
心想，要是永遠都可以看著她梳妝，那就太幸福了。
簡簡單單，平平淡淡。
這樣的生活就很美好。
上官靈放下了梳子，回頭嫣然一笑，道：「我們上輩子應該也是認識的。」
她沒有忘記，在聖醫門開啟上古丹方時，那個突然從竹簡里出現的白衣男子所說的話。
他們上輩子，好像有點不太好的回憶。
但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既然上天再讓他們一起，就證明，他們更要好好重新開始，彌補上輩子的遺憾。
「我也覺得是。最好，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都跟你糾纏不清。」
顧君河把手肘架在桌子上，撐著額頭，似笑非笑地說道。
「那如果是明知沒有結果的，那你還會選擇愛我嗎？」
上官靈轉過身去，認真地問道。
「一定會開花，會結果的。」
顧君河站了起來，上前把她擁入懷中，責備道：「以後，不許你這麼胡思亂想。」
上官靈嘟了嘟嘴，她哪裡是胡思亂想啊。
都是有理有據的。
雖然，她沒有把話說出來，但心裡的擔憂，卻隨著對他愛的加深，而與日俱增了。
她是魔族，他能接受自己，但他家人呢？
能瞞一輩子嗎？
一旦被世人知道她是魔族，她又該如何自處？
君河也會被連累吧。
就在她陷入沉思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小姐，將軍讓我來知會您，時間差不多了，馬車已經備好，將軍在府門口等您。」
「好，我知道了。」
上官靈對李云云點了點頭，抬眸對顧君河說道：「我要出門了，今晚，我一定會小心的，你放心吧。」
這是承諾。
雖然不知道周玄墨請她過去的意圖，但她一定會見機行事，不會讓自己出什麼事的。
「好。走吧。」
顧君河重重地點了點頭。
奢華的馬車噠噠地往前跑著，速度不快，但看著特別平穩。
而顧君河，則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影，悄悄地跟在後面。
「小姐，蓮香樓，到了。」
李云云率先下了車，掀開了車簾說道。
「好。」
上官靈緩緩地下了車，優雅地站定在門口，抬頭看去，蓮香樓三個字，特別搶眼。
「上官姑娘，請進。」
看到上官府的馬車駛入，祿公公連忙迎了上去，然後，一臉笑意地準備帶路。
「有勞了。」
上官靈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
然後回眸，往西北方向看了一眼，便跟著祿公公，往裡走去了。
平素熱鬧蓮香樓，今晚卻安靜得很，一個客人都沒有。
護衛，把這裡重重圍起，氣氛看著有點讓人壓抑。
「皇上和公主，已經在裡面等您了，請進吧。」
祿公公哈著腰說道。
精明如他，當然看得出，皇上對上官靈是特別的了。
這皇后之位，一天未定，誰當還不知道呢。
「公主？」
上官靈的心『咯噔』了一下，嘴巴抽抽，道：「該不會是羽纖公主吧？」
「正是。」
祿公公點了點頭說道。
上官靈：「額…」
應該，不會被認出來吧？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上官靈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推開了門。
映入眼帘的，是一間極為雅緻的廂房。
一張偌大的圓形木桌，上面擺放著幾十道熱騰騰的菜，芳香四溢，又十分精緻。
而周玄墨和周羽纖，就坐在桌旁，閑聊著，看著心情都不錯。
「臣女拜見皇上，皇上萬歲，拜見公主，公主千歲。」
上官靈低著頭，跪在了地上，看著十分有禮乖巧。
「靈兒，快點起來吧，這裡不是皇宮，不必多禮。」
周玄墨看到上官靈，十分高興，連說話的聲音，都特別輕快。
「是。」
上官靈緩緩地站了起來，眼神有點閃爍。
她感覺到有人，注視著自己，打量著自己，但那種目光，太熾熱了，讓她感到有點不舒服。
「是你！」
周羽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倏地站了起來，臉色有點發青。
她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激動不已。
沒錯的。
她有九成九肯定，上官靈，就是那晚救她的那位公子。
上官靈一副淡然的樣子，道：「敢問，公主口中所說的『你』，是指民女嗎？」
「別裝了。」
周羽纖緩緩地走到她面前，仔細地看著她，感受著她身上的氣息，不悅道：「你就那麼喜歡騙人嗎？上官靈。」
夢，破滅了，說心情沒受影響，是騙人的。
滿滿失戀的心碎感，湧上心頭。
「你，就是火南鎮的那位公子。」
周羽纖說的這句話，是肯定句，而且說得一針見血，直中要害。
上官靈嘴角抽抽，實在有點想不到，周羽纖的記性會那麼好。
那麼黑的天，過了那麼久，她居然還認得。
「是的，是我。」
既然被認出來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
起碼顯得沒那麼矯情。
「靈靈，真的是你？」
周玄墨也站了起來，一臉激動。
果然，真是靈靈救了羽纖。
她不但是羽纖的恩人，還是自己的恩人啊。
「嗯，是民女。」
上官靈淡淡地對周玄墨點了點頭，接著道：「當時靈靈去霧都森林歷練，經過火南鎮的時候，剛好看到有人被劫，便出手相救了。想不到，原來是公主殿下。」
其實，她是因為聽到，她是周玄墨的妹妹，才會出手的。
但這些話，不能說，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於是，便換了個表達方式。
「你可知道，欺騙本公主，會有何下場？」
周羽纖的夢碎了，心也要碎了。
心情非常不好。
像鋪了一層陰霾。
所以，說話的態度，也特別的差。
「敢問公主，您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難道你就沒想過，如果我當時沒有出手相救，你的下場會是什麼？」
上官靈心裡居然有幾分後悔的感覺。
不懂感恩的人，倒不如當她早點去投胎算了，救來幹嘛？
浪費時間。
周羽纖頓了頓，低下了頭。
她不是個任性而不講理的人，只是…只是…
「羽纖，做人要明辨是非，這事，你是該好好謝謝上官姑娘。」
周玄墨一臉嚴肅道。
這句話，他並沒有偏袒任何人，只是，實話實話。
周羽纖的態度，軟化了不少，委屈道：「那你為何當初不告訴我，為何要騙我！」
她心裡很介意這件事情。
「我好像從沒說過自己是的男子吧？何況，我是男是女，又如何？重點是，我把公主給救出來了，公主脫險了，不是嗎？」
上官靈目光灼灼，說得理直氣壯的。
「你！」
周羽纖被她說得一時語塞。
「說得對。」
周玄墨拍了拍手，到了周羽纖的面前，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事情，靈靈只有功，沒有過。你能活著，你能站在朕面前，都是靈靈的功勞。」
長兄為父，周羽纖從小就特別聽周玄墨的話，既然，周玄墨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也是同意了。
「羽纖，感謝上官姑娘的救命之恩。」
周羽纖一臉歉意地說道。
她想了想，覺得皇兄，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剛才，估計，剛才是一時激動，腦子抽了吧？
才會那樣。
「能救公主，是臣女的榮幸。公主不必記掛。」
上官靈微微鞠躬說道。
她不愛計較，既然周羽纖不找自己的麻煩了，那她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來來來，靈靈，別站著了，過來坐吧。」
周玄墨熱絡地招呼著，作為九五之尊的他，居然還親自為上官靈拉開了他右側的凳子。
靈靈，就是羽纖的恩人，來這兒之前，他已經有八九分肯定了。
所以，今晚的重點，還是放在後面的事上。
「皇兄，你…」
周羽纖看到周玄墨的舉動，有點意外。
她印象中的皇兄，可從來沒試過對別的女人那麼殷勤啊！
以前，一向都是冷漠的，愛理不理。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難道…
「怎麼了？羽纖，你也坐過來吧，快點，飯菜都涼了。」
周玄墨拉開了他左邊的凳子，笑著招呼著。
他想要的生活，就是這樣，白天處理政務，晚上，可以像普通家庭一樣，一家人湊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個飯。
「哦…」
周羽纖一臉疑慮，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坐下。
而上官靈還是愣著，不知道該去還是不該去。
「靈靈，趕緊過來吧，飯菜都要涼了。」
周玄墨看懂了上官靈的疑慮，所以，態度很是溫和。
「是。」
上官靈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