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過節(三)
吃過晚飯的杜君浩父子站在陽台看煙花的時候,錢寧再次打來了電話,錢寧讓路希幫忙去樓下看看張天琪回家沒有,這兩口子吵架了,嚴格來說是張天琪生氣了,他捨不得罵錢寧,又聽不進去哄勸,消不了這肚子火,憋的渾身難受,所以他就自己離家找地兒冷靜去了。
路希來到樓下敲門,敲了好一陣都沒人回應,那頭兒的錢寧像個停不下來的鐘擺,焦慮的踱來踱去。
張老爺子一臉淡漠的招呼錢寧:「別晃了,過來坐,混小子就是鬧鬧脾氣,出不了事。」
錢寧深知張天琪那股子耍起混蛋來就不管不顧的勁兒,他擔心他在外面尋釁惹事被人打了,又擔心他喝了酒開車出事故,心裡七上八下的,根本坐不住。
「我出去找找。」錢寧把手機塞進褲兜里,跟張天穎借車鑰匙。
張夫人叮嚀:「小心開車,找到他給我們打個電話。」
張天穎道:「我跟錢寧一塊去,媽,您別急,天琪他……」
張老爺子哼道:「又不是頭一回,有什麼可急的?」
張天穎有點哭笑不得:「對,您說的對,您二老放寬心在家看晚會吧,我們找到他就把他拎回來讓您打他一頓。」
兩人離開之後,張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不如個孩子懂事。」
張天琪連手機都沒帶就出去了,他走的時候其他人都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喝茶說話開小會,直到車子轟地一聲竄出院子,人們才發覺大少爺負氣出走了。
張天穎和錢寧都不確定大少爺會去哪撒火,就先去了張天琪經營的那家私人會所,沒在會所里找到人,就又去了兩口子偶爾光顧的健身房,再然後是張天琪挺喜歡的一家保齡球館,再從球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張天穎問錢寧:「接下來去哪?」
錢寧報出了杜君浩拳館的地址。
張天穎發動了車子,一邊開著車一邊道:「你對他就這麼有信心?」
錢寧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就聽她意有所指的說:「他以前養過一個小明星,人機靈也喜歡他,你知道這事嗎?」
錢寧:「別挑撥離間。」
張天穎莞爾:「逗你玩呢。」
錢寧:「一點都不好玩。」
張天穎點著頭說:「嗯,不好玩,不玩了,咱繼續找那混小子,找到了我先抽他一頓,讓他大過節的折騰人。」
最後他們在打烊的拳館里得到了張天琪的線索,因為張天琪一個人而被迫加班的小夥子一臉怨念的扔給錢寧幾個關鍵詞:「左拐、直走、貴賓區。」
張天穎拍了拍錢寧的肩膀:「自己去吧,姐歇口氣兒,有煙嗎?」
後面那一句是對被迫加班的怨念帝說的。
「沒有。」怨念帝橫她一眼,帶著滿身怨氣的窩回椅子,臉拉的像驢臉那麼長。
錢寧依靠那幾個關鍵詞找到了貴賓區,就見他家少爺仰面朝天的躺在沙袋旁邊,鬢角上還沁著未乾的汗水,找人找的一肚子火的錢寧見了他這副模樣,火氣莫名的消了一半,其實他能理解張天琪的心情,他之所以堅持不要孩子是為了他,是不想他再受一點委屈再有半分不順心,結果他卻沒跟他站在一邊。
錢寧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用衣袖擦了擦他臉上的汗:「別生氣了,是我不對,我跟你賠不是。」
張天琪斜眼瞅瞅他:「你少哄我。」
錢寧面上帶笑,好聲好氣:「不哄你哄誰啊?我哄別人有用嗎?」
張天琪騰地坐了起來,沒好氣的說:「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你說兩句好聽的我就不生氣了?我得多缺心眼兒啊?」
錢寧忍不住笑出了聲音,笑過之後又跪坐起來去抱鬧彆扭的男人:「別生氣了,我是認真跟你賠不是,我跟你保證,以後再也不自作主張了。」
其實今天這事他也不想自作主張,之所以這麼做了是因為先前商量了好幾次都沒商量出結果,這男人犯起倔來腦子裡就一根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想的,反正你也不在乎他們怎麼看你,你何必讓這一步?」
錢寧跪在他雙腿之間,居高臨下的看著被自己抱著的男人,用手指描繪著他的眉毛,嗓音溫潤柔和:「你明白,你那麼愛我怎麼會不明白我在想什麼?」
你那麼愛我,怎麼會不明白我有多愛你?
張天琪瞪著他,但皺在一起的眉毛被溫柔的指尖一點一點的抹開了,他忽然抱住了錢寧,帶著怒火一般吻住他嘴唇。
錢寧順從的張開嘴,像安撫孩子似的摩挲他的後腦,用滿是溫柔與包容的舉動告訴他:別慌,別怕,我不走,不管你要幾個孩子,我都會留在你身邊,陪你走完這一生。
鬧彆扭的兩口子手拉手的來到值班室時,怨念帝已經在一番洗腦之後改頭換面了,他滿眼崇拜的看著張家二小姐,那眼神就像看待從上一世就開始尋覓的女神。
張女神捻熄了抽到一半的第三支煙,噙著不濃不淡恰如其分的笑站起身,對怨念帝道:「我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怨念帝點頭說好,偷瞪了兩口子一眼,似乎是嫌他們和好的太快,打擾了他和女神交流。
結果女神離開拳館之後也走下了神壇,刀鋒一般的高跟鞋尖直直的釘在了弟弟的小腿上,張天琪嗷的一聲跳了起來,像只彈簧似的上下蹦躂。
「我說過結了婚就是大人了,不能再胡鬧了,你還給我由著性子來!」張天穎又橫了弟弟一眼,然後對他們兩口子說,「吵夠了就回家,沒吵夠回你們家繼續吵。」
錢寧扶住張天琪,連連點頭應是。
張天穎踩著高跟鞋上了車,砰的一聲甩上車門。
張天琪吸著涼氣罵:「母老虎,活該你沒人要!」
車門又忽地推開了,張天穎一臉猙獰:「你說誰沒人要?」
張天琪:「我說……」
錢寧在他後背上拍了一巴掌:「閉嘴!」
張天琪被拍噤聲了。
錢寧賠著笑臉道:「二姐,你回家吧,路上開車小心。」
張天穎重重的哼了一聲,再度摔上倒霉的車門,揚長而去。
張天琪指著遠去的車道:「你看,她承認自己是母老虎,卻不承認自己沒人要,越不承認就越是事實。」
錢寧哭笑不得的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家車上帶:「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嘴下積德,尤其是對她。」
張天琪:「因為她是母老虎嗎?」
「因為她完全可以把你弄回家,讓你爸抽你一頓,但她沒這麼做。」錢寧把他推上副駕駛位,用安全帶固定住,在他腦門兒上拍了一下,「她有沒有人要不好說,你欠打是一定的!」
轉天下午,池洋周展回了水岸這邊,照例又是大包小裹,一副掃蕩歸來的模樣,周夫人疼兒子疼兒媳,也待見杜君浩父子,那些吃食里有一部分是帶給父子倆的。
周展來送東西的時候,路希正在打掃衛生,家裡就他一個人,杜君浩早上就出去了,事務繁忙的男人上午要去安保公司本部開會,中午本該和夏夜和幾個領導吃飯,但他想盡量空出時間陪兒子,就把不必要的飯局推掉了,改成了和張川吃飯,欠下的酒總要還的,哥倆又許久不見了,據他對那老哥的了解,這頓酒最早也得喝到晚飯時候才能結束。
周展聽說杜君浩跟張川喝酒去了,就知道晚上聚餐的計劃要落空了,他還想和杜君浩喝喝酒聊聊天聽聽訓練基地的故事呢,結果被人搶了先,周展有點不開心。
「總共回來幾天啊?他還往外面跑,你也不管……」周展抱怨了一半就把餘下的話咽回去了,換成了怒其不爭的一嘆。
路希為圖幹活方便褲腳袖口全部挽了起來,一頭長發盤成了髮髻,還戴了條寬寬的咖啡色頭箍,手裡拿著抹布,一臉溫和乖順好寶寶的模樣,上看下看橫看豎看轉圈看也找不出一點能管得住老公或者老爹的霸氣,軟乎的讓人糟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