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真相篇七之信
安然在處理完林玉潔喪事的很長時間裡,都處於很恍惚的神態。她總覺得周圍都籠罩著白茫茫的霧,朦朦朧朧的,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在這段時間裡,奈何基本上都在家裡陪著安然。安然的肚子依舊還是那麼的平,似乎裡面根本就沒有什麼娃娃一樣。但是奈何知道裡面是有的,裡面一定住著一位小天使,是屬於自己獨有的小天使。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奈何都靜靜地坐在安然的床邊,看著神思恍惚的安然,心裡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幸福。
當然就這樣長時間的陪伴安然也是不太現實的,畢竟公司里的事情也是需要人處理的。一日,奈何去了公司里,安然一個人躺在床上躺久了,起來到院子里散散步。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運動的原因,安然很快就累了。她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周圍的風景。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但等安然去開門的時候卻什麼人也沒有看見,只看見在地上有一封信。
安然費力的將信撿起來后,看見是信封上什麼也沒有寫,空空如也。等走回去以後,打開信封,她才發現裡面有一張摺疊的小小的紙片。
上面只有一句話:「安然,對不起!」
看了這句話后,安然愣住了,一陣風將這張紙片連著信封一起吹走了,吹到了安然看不見的地方。安然知道這信是誰寫的,她看著雖然晴朗但仍舊很冷的天空,久久的沒有說話。
於此同時,郭噯也收到了一封空信封套著的一封信,上面也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好玩嗎?還有一個人哦!」
郭噯因為被打的形象有點兒損傷,在家裡休養了一段時間。他仔細的盯著這句話,一直在想是什麼意思。雖然暫時還沒有想出這句話具體的意思,但是至少他心裡明白這句話是出於哪一個人的口中。
他躺在椅子上,開始回想一切一切的一切。剛開始的時候,林玉潔有意將所有的線索都往旁邊引,就像前兩次的一些線索都引到了那個紅衣女子的身上一般。但是真的就僅僅是這樣么,郭噯細細想來,突然明白了。其實這相當於是林玉潔的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她也許很嫉妒安然有了一個很好的朋友吧。沒有絲毫的惡意,也知道這樣子根本傷害不了其他人,所以她跟所有的人都開了一個玩笑,布了一個很好玩的局,讓所有的人都樂了樂。
但是這些節外生枝的東西當然是不能太多,畢竟她自己最終的目的是很明顯的。所以她並沒有加入太多的邊料。但是四年的籌備她又為何在最後的時候顯得有些倉促呢?
是什麼呢?以林玉潔的聰明應該是會將所有的細節都處理的乾乾淨淨的,而不會留下任何的瑕疵。但顯然後來的時候她有些亂了陣腳,布下的局都沒有那麼的完美無缺了。
對,一定是出現了一件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才讓她將原來的計劃都稍微做了改變,以至於變得有些不成章法了。
還有一個人!對,還有一個人!那麼,那個人一定也與當年的事件有關。但是因為仔細的調查過當年的事件,郭噯相信這個人一定不會是參與當年迫害林玉婷的人。那麼這個人是誰呢,當年又為什麼在現場呢?
郭噯想起那個目睹林玉婷跳樓的老伯曾經說過當年的那個夜晚,他似乎在隱隱約約中還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但由於當時情況的緊急和他的老邁,他最終也不能確定到底存不存在那個人。
但是現在看來,無論是當年林玉婷跳樓的案發現場還是她被**的案發現場,除了已知的人以外,肯定還有其他人在場。但那是不是同一個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如果他不是一個加害者的角色的話,那麼他就只能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了。但如果是與林玉潔身邊的人有關聯的人,她肯定會不管不顧的去報復的。
畢竟,放任事態的發展也是一種罪行。
但是顯然最終她並沒有去動這樣一個人,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如今與林玉潔有關的人,她在乎的人恐怕就只有安然了。但絕對不會是安然的,絕對不會是她,因為林玉潔顯然一開始就知道這個肉疼的存在,並且也已經製作好了屬於他的墳墓。如果是安然,她當初又怎麼可能那麼真誠又真心的去愛護安然呢?
她精心製作的計劃被突然介入的一件事情所阻擋,所攔隔。所以她自己會做那麼大的改動。這個人不是安然,那麼一定是與安然密切相關的人了。她的父母、親身父母都是不可能的,畢竟林玉潔早就知曉了這一切,而安然也並沒有刻意的隱瞞。那麼就只剩下那麼一位了。
應該就是他了。
郭噯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內心裡感覺到了深深的矛盾。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一味的想要去尋求真相的話,到最後也許真的會傷害到自己最想要保護的女孩子。
郭噯看著北京那難得的碧藍碧藍色的天兒,心裡卻陰雲密布。他心裡衡量著所有的事情,想要找一個最好的結局。但是顯然那是痴人做夢,不可能的事情。
與此同時,安然也正在想整件事情的經過,但是她想的東西都是自己以前嘴不願意想的,也是以前自己一直刻意避免不去碰觸的。
安然自己的一生中有關於雨的印象都不是特別的美好,記得最深的是關於雨的無情。在這種有些凄慘的氛圍下,雨的瀟洒與美好都幾乎被完全的掩蓋住了。安然已經有的生命中有關於雨的三次記憶,都是不好的。
其中一次是她一生中最開始有友情這個概念的時候有了的朋友林玉婷的葬禮上。因為是農村,不流行什麼火葬,大多數還都是採取的土葬。浩浩蕩蕩的人抬著那一方大棺材,在風和日麗裡面走著,白色、哭聲,組成了一個女孩子在這個世界上殘留的最後映像。
但是安然並沒有參加這場葬禮。她站在隊伍所看不到的地方,穿著大紅色的連衣裙,悄悄的跟著那支白色的隊伍。在那支隊伍里,她看到了很多或熟悉又或陌生的面孔,但是在那一刻都已經不再重要。那是一隻很大很大的棺材,據說是算命先生說姑娘生前並沒有長大,所以只能給她準備個大一點兒的房子,讓她活動的空間大一點兒,好讓她在棺材里慢慢的長大,圓了這一世的夢。
安然的家鄉是個有著很多怪異習俗的家鄉,在那裡,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能夠參加別人的葬禮的。據說是怕沾了晦氣,以後帶到夫家去。而相反,他們鼓勵未出嫁的女子多參加婚禮,以後好帶多多的福氣到夫家;當然也鼓勵參加未婚女子參加孩子的滿月宴席,寄希望於這樣可以為未來的夫家帶去多子多孫的福氣。
也許在安然的心裡這些東西也全然不是迷信,但是也不能說她全信。她當天不是不想參加林玉婷的葬禮,而是不能參加。曾經有喇嘛給安然算過命,說她這一生將會過得很順,唯一會對不起一個人。喇嘛爺爺告訴她如果真的有對不起的人,一定不能去參加她的葬禮,因為這樣子就會攪亂了她的陰靈,導致她不能徹底的拋卻人間的種種。
剛開始的時候,安然並沒有把這個預言當回事,等事情真的發生以後,安然卻不得不遵循這個理兒了。
她跟著隊伍,看著她慢慢的沉入無盡的塵土中,再看到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一個一個的離去,最後就只剩下了林玉潔和她。
安然站得很遠,但是依舊可以清楚的看到林玉潔跪得筆挺。正是五月好天氣,天空是不可能讓人失望的。接著,雨點便一點一滴的打落了下來。但是安然依舊站得筆直,林玉潔依舊跪得筆直。
安然望了望天上已經像是瓢在舀水的大雨,心裡問著你是否在怪我這個問題。等她在低了頭去看那座孤墳的時候,就看見林玉潔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趴到在了那座孤墳前。嚎啕的哭聲,悲天憫地,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發出的,還是上天發出的。
安然沒有流一滴眼淚,她就那麼獃獃的看著那座孤墳與那個人,任大雨將自己澆的濕透,雨水已經完全的侵蝕了她身上的每一處地方,她感覺雨水順著自己的頭髮流在自己的臉上,眼睛里,將自己辣的流出了眼淚。
她不知道林玉潔究竟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木然的站了多久。但在黑夜已經將整個城市籠罩起來的時候,雨水非但沒有停歇的意思,還更加的變本加厲。
就在這時,安然在電閃雷鳴中看見了林玉潔那張慘白的笑得有些詭異的臉。林玉潔突然的站了起來,但也許因為跪得太久的緣故,她差點跌倒。就在安然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麼的時候,她突然跑到了墳堆上,開始使命的袍抓。
無論是多麼難的事情,只要用心準備最終還是有可能會成的,就像林玉潔最終將她妹妹的屍首從墳墓里運走了一般。
而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除了安然心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