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兇手

十、兇手

桐梓林地鐵站位於成都最經濟中心的人民南路四段上,這裡有超過成都四分之一的人口,在這個地段上班,所以每個工作日的上下班時間,這一段路,是必堵車的,可見這個地方對於成都經濟的貢獻有多大。

幸好,11月14日,是星期六,不然,魏仁武和岳鳴會在地鐵站里,被擠爆的。與工作日不同的是,五點整,人民南路的地鐵站,根本沒什麼人在坐地鐵,這些人已經轉移到春熙路附近去了。

兩人站在空蕩蕩的地鐵里,魏仁武一直沒有說話,岳鳴倒是有話說,可是欲言又止。

「想問就問,憋著,會難受的。」魏仁武先開口了。

「這個嘛,我其實想問的是,我想找魏先生幫忙的事,魏先生什麼時候能關注一下?」岳鳴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我不是都說了么,這個案子解決了,我會關注的。」魏仁武還是顯得不怎麼耐煩。

「好吧。」岳鳴放棄了。

十分鐘過去了,岳鳴又表現得欲言又止。

「又怎麼了?」這次還是魏仁武先開口。

這次,岳鳴真的不好意思了,慢吞吞的問道:「魏先生,這個案子,我有個事情不太明白?」

「什麼事?」

「這兩天,我們一直在找死者留下的東西,卻沒有追查兇手,您就不怕兇手跑了么?」

「他不會跑的。」魏仁武回答得很堅定。

「為什麼呢?」岳鳴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魏仁武笑而不答。

岳鳴沒有繼續追問了,這兩天的接觸,他也明白了,魏仁武就是那種,他願意說的時候,會滔滔不絕,話多得誰都嫌煩,他不願意說的時候,多說一個字,都會覺得是在浪費口水。

然後就這樣,相對無言,一直等到17點33分,開往世紀城的地鐵到站。

魏仁武一個箭步就鑽進了地鐵,岳鳴匆忙跟上。

成都的地鐵是六節車廂的,從死者生前的監控視頻來看,每一次,死者都是車頭第一節車廂上車,從最後一節車廂下車的。所以魏仁武和岳鳴也是按死者的規律從車頭第一節車廂上車。

雖然地鐵站上沒有多少人,但是地鐵車上,人倒不少。

岳鳴望著魏仁武,等著魏仁武接下來的指示。

「朝每列車廂內的座椅下面去搜索,地鐵上每個角落都是敞亮的,只有那個位置可以藏東西。」魏仁武冷靜地說道。

岳鳴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趴在地上,讓所有坐下的人,把腳挪開,然後挨個去摸座椅底部的時候,魏仁武已經率先趴下了。

這種情景實在是太難為情了,不過魏仁武一句話就解除了尷尬。

「警察辦案,請大家起身站到一邊。」

岳鳴不得不佩服魏仁武的應能力變,於是學著魏仁武的樣子,趴在地上挨個搜索座椅底部。

搜索了半天,岳鳴膝蓋都快麻了,總算在第四節車廂摸到了東西,連忙召喚在對面搜索的魏仁武。

魏仁武讓岳鳴退開,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趴在地上搗鼓了半天,從座椅底部,取出了一個小型圓柱體。

岳鳴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支口紅筆。

魏仁武嘴角上揚,露出了詭異的表情,說道:「用502膠水沾在座椅下面,這當然不會是一支普通的口紅。」隨即,魏仁武打開口紅筆,把口紅頭連根拔掉,只剩筆筒以及裡面的東西。

看到藏在筆筒裡面的東西,岳鳴忍不住驚呼道:「這是U盤!」

魏仁武也不禁感嘆道:「這位在妙齡之年,便香消玉殞的女子,一定掌握了不得了的東西,才會被人追殺,逃到這裡。這次,真的是釣到一條大魚啊!」

「我們要不要把這個交給警方啊?」岳鳴問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們不就是警方么?」魏仁武用力使眼色。

岳鳴才反應過來,周圍還有好多不明真相的人正在看著他們,他們可是一路都在冒充警察的。

這時,地鐵剛好到了世紀城站,魏仁武連忙拉著岳鳴下車。

下車后,圍觀群眾也散去了,岳鳴便問道:「這個,不交給警方么?」

魏仁武搖搖頭,說道:「這是我的餌,交給警方,不就等於石沉大海?而且還會打草驚蛇。」

「那你打算怎麼辦?」岳鳴覺得魏仁武總是讓人捉摸不定。

「我打算這麼辦?」突然魏仁武又從包里掏出一支馬克筆,隨手就在身前一張「四川金強籃球隊」的廣告海報上寫下:「郫縣安德村,成灌路邊,廢棄工廠。」

這時,地鐵保安趕緊前來喝止魏仁武亂塗亂畫,魏仁武連忙拉著還沒弄明白情況的岳鳴逃跑。

四川的秋季是很冷的,秋風瑟瑟,落葉繽紛,寒冷會順著秋風刺進人的骨頭裡。

黑夜裡的秋風,更像在一把用寒冷做成尖刀上撒上一把鹽,讓刺骨的傷害變得更加猛烈。

黑夜,寒風,荒蕪人煙的廢棄工廠,這三樣都是足以讓一個七尺大漢全身發抖的事物,然而加在一起,也沒有讓眼前在在廢棄工廠門口的這位七尺大漢流露出一絲恐懼。

此時,大漢邁著堅定而矯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工廠,工廠內雖然被廢棄了,但是卻堆滿了各式各樣被垃圾車運來的生活垃圾,空氣中瀰漫著陣陣垃圾散發的惡臭。

然而,工廠內糟糕的環境也沒有阻礙大漢的步伐,他的步子還是如此堅定而矯健,他借著朦朧的月光以及手機的電筒功能所發出光開出一條光路,持續向前進,他的目的地是前方黑暗深處一抹時隱時現的燭光。

大漢靠近燭光,漸漸可以看清他的臉,一張孔武有力、稜角分明的臉。

大漢說話了:「魏先生,我來了。」

「果然是你啊。」一個富有磁性的男聲從大漢的正前方傳來,大漢隨著聲音望去,似乎有個朦朧的人影站在黑暗深處。

大漢呵呵冷笑道:「還是被魏先生髮現了啊。」黑暗中傳來的正是魏仁武的聲音。

魏仁武也呵呵冷笑道:「當然,那天在酒店,我只是拋了一塊磚過去,你硬要接,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我,你就是兇手么?李宣然醫生。」

沒錯,這個大漢,正是7個嫌疑人中姓李的醫生。

李宣然冷靜地說道:「這我就不明白了,是怎樣的磚呢?望魏先生釋疑。」

「我當時問過你,你虎口有繭,是不是經常用手術刀,你回答的是。而那個陳先生,早年是殺豬的,用過殺豬刀,所以虎口有繭。」

「沒錯。」

「但是,殺豬刀和手術刀是不一樣的。殺豬刀是很重的刀,需要整個手掌全力握住,虎口留下老繭,是合乎常理的。但是手術刀是很輕的刀,在做手術時,是需要固定住刀的位置,所以用手術刀的人,會用食指按住刀背,所以虎口是不可能留下這麼深的繭。」

李宣然哈哈笑道:「妙啊!魏先生,在詢問我之前,故意先跟陳先生,討論握刀留下老繭的事,就是為了讓我跳進『陷阱』啊。」

「雕蟲小技而已。因此,你的老繭應該是經常握住繩子進行攀爬造成的吧。這項技術可是真的厲害喲,可惜還是1713的葉先生注意到了窗外的異常,才讓我確認兇手是從窗外攀爬進去的假設。」

李宣然還是很冷靜地說道:「其實,僅僅從老繭,魏先生應該不能完全確定是我吧,這種老繭可以是很多原因造成的啊。」

「說得對,但是很多疑點加在一起,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了。老繭證實你是有能力從窗外進入死者的房間。上吊的繩子上,殘留的煙味,證明兇手是一位會吸煙的人。死者生前全身神經麻痹,包括肺部,所以會存在窒息,應該是中了一種毒,但是量太少,所以屍檢不出來,這也是死者脖子上為什麼會有一個很細微的小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毒應該是『河豚毒素』。」

「確實是河豚毒素。」

「如果量控制得當的話,『河豚毒素』也經常會被拿來做麻醉藥,對於你這位麻醉醫師來說,弄到這些東西,簡直是輕而易舉。所以兇手幾乎就是你了,今晚你來了,就不是幾乎了,是百分百就是你。」

李宣然不能在保持冷靜了,突然他開始有些抽泣,緊接著又大哭起來,整個廢棄工廠空蕩蕩的一直迴響著李宣然的哭聲。

過了好一陣,李宣然才收拾心情,輕嘆一口氣,帶著抽泣的聲音說道:「她確實是因為我而死,但是說我是兇手卻不一定了。我想你也知道,我和葉嵐是情侶,我非常的愛她,我又怎麼會殺她呢?那個毒針,是她自己插在她脖子上的。但是如果不是我逼她的話,她也不會……」李宣然說不出來話來了。

魏仁武接著幫他說道:「是啊,這麼重要的東西,被她帶走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你也肯定要追回來的。」

「我想你應該已經看過那個U盤了。」李宣然有點緊張的說道。

「沒錯,真沒想到,李醫生竟然是中國最神秘的黑社會『封神會』屬下『白虎堂』的人,這『白虎堂』所有人的名單都在這U盤裡,而這麼重要的U盤卻被她一個小女子帶走了。如果我是你的話,也一樣,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追回來,萬一落入警方手裡,對於『白虎堂』簡直是毀滅性災難。」

「哎!」李宣然長嘆一聲,接著說道:「我和小葉談了兩年戀愛了,她是一個很善良,卻又很聰明的女子。我在『白虎堂』的工作,一向很保密,也很謹慎,但是還是被她發現了端倪。那天我們大吵了一架,然後就趁我不在家的時候,複製了一份名單,逃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她走後,一時間,我感覺自己內心真的非常崩潰,因為我最珍惜的愛情走了。然後對於『白虎堂』來說,名單泄露,我也會被組織追殺。所以才想盡辦法找到了她……」

「你找到了她,然後威脅她,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殺死她。」魏仁武打斷了李宣然,搶話道。

「不,我是威脅了她,但是,我沒有殺她。我當時威脅她說,如果她不交出名單,我就會去傷害她的家人,真沒想到的是,她除了盜走名單外,還盜走了我藏在家裡的毒針。所以,當時的情形是,在我威脅她的時候,她突然說『如果你還愛我的話,我死後,你就不要去傷害我的家人』,說完就將毒針刺進了……」李宣然又泣不成聲了,好不容易才擠出最後一句,「我…我這麼愛她,怎麼…怎麼可能殺她呢,我威脅她,只不過…只不過想讓她交出名單而已,哎!她自殺也是想讓警察注意這件事,沒有辦法呀!我只能把現場偽裝成自殺。」

「哈哈哈哈哈哈……」魏仁武笑了,笑得很大聲。

「這件事,很好笑嗎?」李宣然言語間顯得很不高興。

「不得不承認,你的演講幾乎打動了我,當然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的確很感人,可惜都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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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偵異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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