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囚徒(上)
?二月的天,總還是帶著點寒意。我站在香樟樹底下仔細地看,現樹上的新芽已經長一陣子了,那些老樹葉正在枝頭枯等墜落。站在我身邊的阿仕似乎心不在焉,不時地往前殿那兒看,似乎在等什麼。
懷孕了之後,我總覺得自己像是與世隔絕的人,每天見得最多的外人,就是老太醫。香樟樹下的躺椅是言默給置辦的,因為姜卓近來變得異常忙碌,隱隱約約聽說是石頭從龍溪府抓回來什麼人,大概在處理那件事情吧。
阿仕輕輕地為我搖躺椅,不時地俯身為我蓋好毯子,我睡得很安穩。
「睡了?」有人細瑣地問了一聲,我聽出來那是夏夏。
阿仕輕輕地離開我的身邊,回到,「睡了。」
夏夏走到我身邊,不放心地察看了一下,才說,「你跟我出來一下。」
「是。」
她們兩個的腳步聲和氣息,漸漸地消失在我的周圍。姜卓把我和朝堂徹底地隔離開來,不知道是不是娘給他的回信上提到了很多東西,近來他越地緊張,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仔細地詢問言默和阿仕我的飲食作息。我看他每天都是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的樣子,對著老太醫開得葯苦大仇深。
夜裡,我醒來之後,看到他正望著我呆。他似乎沒有料到我突然睜開眼睛,所以臉上的迷戀,深情,擔憂統統來不及收起,一樣一樣都被我看在了眼裡。「卓爹爹!」我伸手捏他的臉,他的嘴巴被我拉出了微笑時才有的弧度,可這個狡猾的傢伙轉眼就把我的手指咬進了嘴裡,「喊誰爹爹呢?膽子越來越大。」
我使勁地要把手掰出來,他卻綳著嘴巴不讓我動。臨了,我生氣地嘟起嘴,他這才放掉我的手,轉而在我的唇上輾轉,含糊不清地說,「壞阿寶,誰家的媳婦像你這般刁蠻?」
我熱情地回應著他,還把手伸進他的底衣裡面,笑道,「說我刁蠻?好,就刁蠻給你看!」
他硬實的肌肉在我的撫摸下變得灼熱起來,鼻息也越來越重。因為懷孕,我的身體變得有些豐腴,所以他碰觸我的肌膚時,滿意地嘆了一聲,「好歹是喂胖了。」
我被他撫得亂了陣腳,本來的進攻漸漸處於頹勢,只能無力地丟盔棄甲,任由他擺布。
他終究只是點到為止,沒有像以前那樣放縱自己,我們擁抱著彼此,大口大口地平復紊亂的氣息,而後相識一笑。我貼著他厚實的胸膛,喃喃地問,「要是生完寶寶你就不想碰我了怎麼辦?」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因為並不是每個生完小孩的女人,都會像娘一樣,保持著少女的身材。
他抱著我悶笑了一聲,抓起剛剛被扔到一旁的單衣,給我穿上,「生寶寶委實辛苦,我們只要這一個。」
「不行!」我抓著他的手,「我要生兩個,不然將來小魚兒欺負他怎麼辦呢?有兩個人的話,說不定就能打過姜小魚了。」
他大笑,伸手刮我的鼻子,「腦袋瓜里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幾時見過王兒打架?何況,王兒真想打,我這個做爹的,又豈會旁觀?」我看他被月光籠罩住的面龐,有一種異樣的柔和,便忍不住跟著他一起笑起來。
言默急沖沖地進來,站在屏風外,低低地叫了一聲,「王!」我從來沒有聽到過言默如此失措的聲音。姜卓一驚,轉過頭看向屏風外,「行動了?」
「是,領著人過去了,您趕緊去看看吧。」
他們的對話很隱晦,可我覺察出了不對勁。姜卓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吩咐說,「言默,把阿仕傳進來,守在王妃身邊,不能出一點的差池!」
「是!」言默躬身退了下去,一會兒阿仕就進來了。
我要幫他穿衣服,他卻把我按在床上,不讓我動。「阿寶,我有急事,要出去。你躺在床上好好地睡覺,不要隨處走動,知道嗎?」
我看他的神色,知道是大事,就乖乖地點頭。他俯身親吻了我的額頭,而後帶著言默離去了。
姜卓走了以後,我怎麼都睡不著。心中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一會兒胸悶,一會兒心律不齊,在床上輾轉反側。阿仕似乎知道我睡得不踏實,點了安神的香,可那香氣太過於濃厚,非但沒有讓我靜下心來,反而更加地煩躁,索性一下子坐了起來。
此時,前殿突然傳來了極大的喧嘩聲,我心下更是不安,讓阿仕幫我穿了衣服,朝前殿走去。
內史卿和太常卿已經衝到了宮門口,逐日宮的守備兵圍著內史和太常打轉,礙於他們的身份不敢拔劍相向。領頭的守備兵說,「王妃已經睡下,陛下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兩位大人深夜擅闖逐日宮,實在叫我們為難!」
內史劉大人一向有傲骨,他瞪了守備兵一眼,喝道,「本官已經再三說了有急事,延誤了大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眼看兩邊就要動起手來,我忙向外喊了一聲,「都住手!讓內史大人和太常大人進來!」
我在書桌後面坐下來,身上已然有些疲乏。五部卿從來都不是魯莽之輩,何況這次前來的還有做事素來穩健的太常卿。我與他共事多時,深刻地明白他的氣節和原則。
他們兩個都跪在地上,內史亮聲道,「王妃,臣冒死上稟,永昌令有謀反之心啊!」
我心下一驚,竭力鎮定道,「大人何以這麼說?」
「自神將軍抓住在龍溪鬧事的和國人,並派人押回永昌,永昌令就違背陛下的旨意,私自封鎖了所有的官道,隔絕永昌與外部的聯繫。今日,臣本要把文書送出,卻遭到永昌令的力阻!」
永昌令,沈晴暖。他何時有了這麼大的膽子,在姜卓的眼皮底下為所欲為?真的是投靠了童百溪之後,有恃無恐了嗎?真實豈有此理!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響聲在靜謐的夜裡格外響亮,跪在下的內史靜默不語。
我問,「這件事情陛下知道嗎?」
內史回道,「臣本欲告知陛下,可陛下恰巧不在宮中。臣私以為此乃大事,萬般耽誤不得!」
我審視了一下跪在一旁的太常卿,淡淡地說了一句,「好,我記下了。內史你先行回去休息,待陛下歸來,我一定據實稟報。」
內史抬起頭來看我,似乎想要補充些什麼,可他看我的眼光中有一抹不信任和淡淡的輕蔑。我不是他們那個彪炳史冊的王,只不過是一個略有建樹的后妃,在他們這些大臣眼裡,我再強,也永遠比不過我的男人。比不過歸比不過,我從來不否認姜卓的強大,可我骨子裡也是驕傲的人,容不得這些輕慢,於是我淡淡地說,「內史大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陛下賜給我的金杖。雖然你出身顯赫,但對於我來說,你是臣,是王權的信仰者。」
內史沒再說什麼,而是恭敬地退了下去。退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抬頭看著我說,「王妃,您值得臣信賴嗎?」
「我與大人共事過,我的為人大人應該很清楚。只要你忠君,就會得到王的庇佑,這一點毋庸置疑。」
內史走了以後,太常卿才仰起頭來。似乎有冷與熱兩種溫度在他的臉上變換,我讓他坐下,並讓阿仕上了茶。阿仕似乎對他很熟悉,由此可推測太常與姜小魚交往甚密。只是太常此番與內史一同前來,為的是哪般?
「王妃,臣此番與您談話的內容,可否不告知陛下?」太常的性子一向很冷淡,縱然是懇求,面上也不會顯露過多情緒。
我的頭有些昏眩,但還是強打起精神,點頭應道,「若是大人的要求,我自當成全。」
太常捧起茶喝了一口,淡淡道,「說實話,陛下並不相信臣。但臣有絕對的理由站在王室這邊。王妃,臣今天只要您的一個表態,此番便可退下了。」
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個兩個都到逐日宮來要表態信任了?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姜卓外出,還是特意挑這個時間來?若說我對內史還有些不放心,但對於太常,是絕沒有理由懷疑的。可聽他的口氣,卻又不僅僅是要我的一個相信這麼簡單。言談之間,他又不肯多說,我頗有些無可奈何。
朝堂上幾時,已經到了如此劍拔弩張的地步了?
太常臨走的時候,看了阿仕一眼。阿仕低頭詢問地看向我,我知他們有話要說,便點頭由她去了。
從沒有試過像今天這麼勞累,我的身子有些虛脫無力。我從來沒有見過別人懷孕是什麼樣的,可我總覺得,懷孕不該是我這樣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不僅沒有辦法長時間保持清醒,而且就算是睡著,也越地不踏實起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有姜卓在我身邊,我才能安眠,他比進貢的那些奇貴無比的香都有用。
我撐著椅子的扶手剛想站起來,一個身影已經來到了殿中。雖然殿上的燭火有些暗,但我認清了那雙繡花鞋,於是我坦然地坐回椅子,笑道,「童妃娘娘,深夜造訪,不知所謂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還有兩更,這個系列章,大概是三章。看到有親強烈建議煙寫番外,可能由於第一人稱這個視角,很多故事沒辦法交代得很清楚,煙一定會寫番外,不過要等到文章接近尾聲的時候。
筒子們,某煙現在不敢很肯定地說第四卷是最後一卷了……我醞釀……我盡量……我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