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什麼！」雷伊和布萊克幾乎是同時出聲。「那怎麼行！」

「你怎麼能對你妹妹下手！」雷伊直接把方遠壓在牆上提著他的衣領，瑩綠的瞳仁中彷彿有實質的怒火在燃燒。「你說你，給南希洗澡？」

「對啊。」方遠特別淡定。「還是我抱著她哄她睡覺的。」

「你……」如果不是最後還有些理智，雷伊已經一招把方遠斃了。

「你心境不行啊。」方遠淡然的推開雷伊。「當時夏燭老師也在場，有問題你去問她好了。」

雷伊深吸了一口氣，和布萊克一起去找夏燭。

「你說南希和方遠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夏燭微笑道。「我當然記得，南希是我帶回學院的嘛。」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雷伊急切的問道。

「這麼想知道？」夏燭沉思片刻。「讓我想想，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十幾年前的一個夏天，天驕學院剛創立的時候，夏燭帶回了一個兩歲的女孩。

那是一個下午，夏燭抱著小丫頭走進天驕學院，方遠就迎了上來，好奇的看著老師懷裡的南希。

「這是妹妹。」夏燭摸摸方遠的頭，打算去給南希洗個澡，方遠跟進來，幫忙遞香皂盒毛巾什麼的。夏燭笑著問道：「喜歡妹妹嗎？」

小方遠點了點頭。

「老師出去一下，看好妹妹。」夏燭蹲下對方遠說。她剛接到林教官的消息，有事要處理。方遠送走了夏燭，踩著小板凳趴在浴缸邊上看著妹妹，把蓮蓬頭打開幫妹妹洗澡。四歲的小孩子，勉強把兩歲的孩子抱出浴缸裹好，放到沙發上，南希也很乖，不哭不鬧。

方遠抱著南希哄她睡覺，不小心把自己也哄睡著了。夏燭回來就看到這一幕：兩個孩子臉頰相貼，抱在一起，在午後的陽光下，他們睡得正香。夏燭沒有打擾這兩個孩子，也就把南希交給了方遠照顧。

「就這樣。」夏燭總結。「只是小時候的事。」

釋懷了一點，雷伊還是頗為不爽。

他們回到病房外，其他人都沒有進去，裡面只有方遠守在南希身邊，輕輕摸著南希額頭。

「三哥對姐姐很上心呢。」南夕說道。

「當然了。」亞瑟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當初葉逸還取笑三哥，給南希梳頭也就算了，怎麼連補衣服都會做。後來三哥在模擬實戰中把葉逸淘汰了。」

「你們看。」亞瑟推了一下南夕肩膀。「下雪了。」

南夕向窗外望去，真的下雪了，窗台上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一層白色，風有些大，雪下的緊，雪粒撞在窗戶上，發出輕微的聲音。天地之間都被茫茫的白色所遮掩，一切似乎都安靜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亞瑟跟在南夕身後走出門外，望著天空。陰沉的天空中，無數灰色小點落下，看不清楚，一瞬間人就會發現它們是白色的，細小冰涼。

雪花越來越大，也落得愈緊。風小了，鵝毛般的雪花從空中打著旋，慢悠悠的落下。蓬鬆柔軟，也沒有重量，像是有一頭天鵝飛到了天驕學院上空，翅膀上的絨羽密密麻麻落下來。落在南夕手心，落在亞瑟金髮上，他們都沒說話。

「下雪了啊。」奧爾加得看著窗外，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下雪而已，別跟沒見過似的。」負面奧爾加得嗤之以鼻。

「我只是想告訴一個人而已。」奧爾加得沒理睬後面那個掃興的傢伙。「但是偏偏我又說不了。」

「下雪了。」方遠給南希掖了掖被角。「很快就可以出去玩了，南希，快醒來吧。」

「下雪啊。」雷伊看向窗外。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下雪，但真的是第一次看地球上的雪。沒有賽西利亞星那麼寒冷，雪，在這裡安靜美好。

「哥……」南希睜開了眼，發出一聲虛弱的呼喚。

「南希……」方遠握住了南希的手。「哥哥在這裡。」

「感覺怎麼樣，還好嗎。」方遠給南希披上外套。

「沒事。」南希靠在方遠懷裡閉目養神。醒來她發現自己頭髮已經變回黑色，方遠也沒有什麼驚訝的表現，看來已經恢復正常了。現在倒也不累。

「下雪了，要出去玩嗎。」方遠微笑道，一如他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

「當然。」南希翻身下床。

天驕學院眾人在雪地中集合，精靈們都被趕到了一邊。這是只屬於他們的遊戲，旁人不能參與，就連夏燭，也只是站在一旁。

「準備好了嗎？」慕容子羽站在眾人之間，手上捏著一個雪球。「開始吧。」

剎那間，雪球紛飛，眾人頓時作鳥獸散，在拉開距離的過程中已經形成了組合，而大家攻擊的第一目標——慕容子羽，淡然的一個人，沒動。所有飛向他的雪球都被劈開，落到他身上的只是一些雪沫。

「子羽哥的刀術又提高了。」南希落在方遠身邊。「看來今年的第一名還是他的。」

「子羽哥已經很久沒下去了。」方遠側身閃過一個雪球，又捏出一個雪球還擊。他們附近是南夕和亞瑟，南夕第一次參加雪球戰，有點不熟悉，亞瑟至少擋了三次，差點被砸到。

「注意點，新人。」亞瑟瞥了南夕一眼。「我可不是來被你連累的。」

「……」南夕砸他的心都有了。

慕容子羽動了，在濕滑的雪地上，大家都不敢快速移動，但是慕容子羽依然比他們都要快，閃轉騰挪之間，慕容子羽已經接近了他們這邊，雪球劈頭蓋臉砸過來，四人急忙散開，大片的雪塵籠罩。

「你們兩個，給我下去。」慕容子羽道。

方遠微笑，拍掉風衣上的雪，把南希的手捂在自己手中，一邊的兩隻精靈一陣磨牙。亞瑟滿不在乎的離開，順手把自己的圍巾扯下來，丟給南夕。

「不準丟。」亞瑟附加了一句。

南夕把扔到自己頭上的圍巾整理好，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丟。亞瑟又折返回來，幾下給南夕把圍巾戴好。

「你……」

「好好發揮，不然我先找你事。」亞瑟說完就下去了，南夕一陣無語，把剛剛樹立起來的一點正面形象再度除去。這傢伙真是的。

「看來有孩子想戀愛了。」夏燭若有所思。「應該告訴林教官，他該回來了。」

正在激戰的眾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齊抬頭看向天空，直升機緩緩降落，裡面的人剛走出機艙，就被一群小夥子撲倒，林教官無奈的苦笑，把他們推開。

「教官，你終於回來了！」慕容子羽笑道。

「嗯。」林教官道。「你們還好吧？」

「當然，天驕學院好好的。」慕容子羽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起伏。也無人察覺。

「終於回來了。」夏燭走上前。「情況如何？」

「有轉機。」教官道。「但是很難。」

「有就好。」夏燭鬆了口氣。「相信孩子們，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一片蒼茫，唯有雪片紛飛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