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心如刀絞 - 病根

冷亦清抱著裹著棉被的沈心心快速回到鬼宮，將沈心心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

待清晨緩緩降臨，昨天還是雷電交加的天，竟漸漸的變晴，柔和的陽光從窗外照射到床邊坐著的人兒。

隨即墨殤手裡拎著一名雖白髮蒼蒼，但看眼睛就知道精神絲毫沒有像老頭兒般的樣子。此時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被墨殤拎著領子，鬍子氣的一抖一抖的，但又打不過人家，只得認命的被墨殤拎著。

墨殤猛地將老頭兒扔到沈心心床前，冷亦清斜眼掠去：「趕緊給本君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

此人正是鬼醫百里春，傳聞鬼醫醫術精湛，想要請他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若不是真的看到此人，人們一定不肯相信剛剛被墨殤拎著的人是堂堂的鬼醫百里春。

老頭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知道原來拎自己來是救人，於是便傲嬌的抬起下巴，既然是找他救人，那救不救就得看自己的心情了，一定要將剛剛被拎著的事情好好的報上一仇。

冷亦清見鬼醫站立不動，不耐煩的側過頭，臉上的鬼面在陽光的折射下愈加的詭異恐怖，眼眸布滿寒意，冷眼盯著鬼醫百里春，似乎他再不動身治療，他就能分分鐘用眼神秒殺這個不識好歹的老頭兒。

鬼醫老頭兒猛地被盯的頭皮發麻，感受到冷亦清眼中的寒意，墨殤剛開始將鬼醫拎著進了鬼宮，老頭兒還心裡一時驚訝，但此時此刻看到冷亦清轉過來的半邊臉頰，看著冷亦清的另半邊鬼面，很顯然認出了這便是鬼宮的宮主——冷亦清。

被盯著全身不舒服，鬼醫老頭兒輕咳了一聲，什麼都沒說，緩緩的彎下腰，看向床上的人兒。

精緻小巧的小臉兒，挺翹的小鼻，粉唇輕抿，柳眉緊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若是恢復正常，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兒。鬼醫老頭兒微微靠近一點，突然便感覺到了忽之撲來的寒氣，鬼醫老頭兒頓時一個激靈，快速的將手搭在了沈心心的脈搏上，老臉悄悄的湧上了一絲愁思。

時間悄悄的流逝……

冷亦清滿心緊張的望著床上的小人兒，墨殤也是一臉擔心的看著三人，秋殤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房門，用眼神詢問著墨殤：情況怎麼樣了？

墨殤接收到秋殤的詢問，緩緩地搖了搖頭。

秋殤看到頓時眉頭緊皺，看到冷亦清救回沈心心，沈心心並無外傷啊，怎的會如此嚴重，鬼醫把脈到現在都沒有結果？不等細想，看到鬼醫老頭兒收回手，立刻緊繃神經，望著鬼醫老頭兒的臉，似乎想從鬼醫老頭兒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很顯然，一旁的另一個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快速的抓住鬼醫老頭兒的手就詢問道：

「怎麼樣？要不要緊？」焦急的嗓音，擔憂的眼神，哪裡像江湖上人人懼怕的冷血無情的冷亦清？鬼醫老頭兒望著冷亦清，老臉布滿憂愁，不知該說不該說。

「快說啊！」冷亦清不給鬼醫老頭兒思考的機會，大聲吼道。

鬼醫老頭兒依舊不說話，將眼光放到床上的人兒，唉，如此年輕，這以後得遭多少罪啊。正待冷亦清再次催促，鬼醫老頭兒開了口：

「剛剛老夫細細的為姑娘把了把脈，這位姑娘寒氣入體，恐怕……會落下病根。」說完，鬼醫老頭兒慚愧的低了低頭。

是，的確，鬼醫是擁有至高的醫術，但是向這種後遺症，落下病根的病，是根本無法醫治的。

「病根？落下病根是什麼意思？！」冷亦清慌忙扳住鬼醫老頭兒的肩膀。

「能不能不要對著老頭兒我大聲大喊！老頭兒我的耳朵受不了！」鬼醫老頭兒被冷亦清的大嗓門喊的震耳欲聾，忍不住大聲回敬過去埋怨道。

冷亦清立刻安靜下來，眼睛緊緊的盯著鬼醫老頭兒，焦急的氣息在眼神里呼之欲出。

鬼醫無奈的睜開了緊握著他肩膀的雙手，放鬆放鬆了肩膀，無奈道：

「姑娘寒氣入體，定是受了非常人能承受的寒冷，再加上姑娘本身就是懼寒體質，這寒氣一入體，就更是重上加重。落下病根，是無法治本的，姑娘若是以後受一點點寒氣，全身就會如刀絞般疼痛，而且一旦發作，就算是用火山石讓她去躺，也得最起碼承受十二個時辰的折磨，疼痛感才會消失……」鬼醫老頭兒說完搖了搖頭，冷亦清聽完鬼醫老頭兒的話，震驚在原地，久久未曾動彈。

秋殤和墨殤站在門口，本就豎起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此時鬼醫老頭兒的話更是清清楚楚的敲進了他們兩個的耳朵里。兩人愧疚震驚的對望，這……這……這火山石可是世上最燙熱氣最盛的人間至寶，沈心心若是躺在火山石上，還得忍受整整十二個時辰的折磨才可消失，不可置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沈心心才是花季年齡，以後還有大把的年歲還未過，如此年輕，難道就要受到以後這樣非人的折磨嗎？兩人想到這裡，頓時忍不住，熱淚滾下，滿心的愧疚和悔恨。都是他們保護不力，都怪他們。

而冷亦清，聽到他的心兒隨時隨地都可能會受到疼痛的折磨，就心如刀絞，慌忙的抬頭，心急如焚的對著鬼醫老頭兒試探的問道：「真的……真的……沒有辦法根治？」

鬼醫老頭兒聽言，沉重的搖了搖頭。

冷亦清看到鬼醫老頭兒的回應，心頓時沉入大海，僵硬的一屁股坐到沈心心的床前，微微傾下身子，抬起顫抖的手，撫上沈心心緊皺的眉頭，另一隻手顫顫的握住沈心心放在棉被外的小手，眼眶紅通通的，男兒的熱淚，再次忍不住滾了下來。

一旁的鬼醫老頭兒看到這種場景，心中驚訝不已，難以置信這就是江湖上人人聞之喪膽的鬼面邪君，轉而眼神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心中惋惜的嘆了嘆氣。

「用姜水給這位姑娘沐浴浸泡，或許可以舒緩舒緩姑娘的疼痛感。」鬼醫老頭兒不知道這個方法有沒有用，但是不忍看到這一幕，只得嘶啞著嗓子開口道。

門外的秋殤和墨殤聽言，立刻抬起頭，毫不猶豫的向廚房奔去。

冷亦清聽到后，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卻僅僅是一閃而過而已，或許可以舒緩而已，而且只是舒緩而已，並不是浸泡過後就沒有痛苦。

「罷了！老夫回去再仔細研究研究醫書，看看能否找到醫治之法，就算找不到，老夫也會儘力調配可以讓姑娘舒緩疼痛的方子！」鬼醫老頭兒一咬牙，說出了聲，本來，鬼宮的人，鬼醫是不想招惹的，但是床上的小人兒實在是太令人心疼。

冷亦清這才緩緩回過頭，感激的望了一眼鬼醫百里春、

「如此，謝謝鬼醫了，愛妻身受痛苦的折磨，剛剛對鬼醫多有冒犯，望鬼醫見諒。」嗓音因哭過而嘶啞不堪，但也蓋不住冷亦清濃烈的感激之意

鬼醫老頭兒這才笑了笑：「無妨事無妨事，老頭兒我啊，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冷亦清也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

「鬼醫如果需要草藥，盡可直接吩咐我的手下去幫您取來，若是鬼醫不介意，在下懇請鬼醫可以暫時住在鬼宮中，也好方便照顧愛妻，鬼醫的恩情，在下定沒齒難忘。」冷亦清突然站起身，對著鬼醫老頭兒就抱手作揖道。聲音帶著無法讓人拒絕的懇求，讓旁人心裡情不自禁的狠狠驚了驚。

拜託，這可是鬼宮的宮主，鬼面邪君冷亦清好不好！何時向人如此的低過頭！

鬼醫眼眸微閃，便也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那老夫先回去收拾一下，今晚老夫便搬進來。」鬼醫老頭兒說完抬腳就走，事不宜遲，早一些研究，沈心心也可早一些有希望。

人都走了，房間內只剩下冷亦清和沈心心。

冷亦清心痛的將沈心心的手放在自己的嘴邊，滿面的悲傷，就連那讓人一看便心生恐懼的半邊面具也在悲傷的氣息下，毫無一絲恐怖的生息。

「心兒……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眼淚滑落到鬼面上，無盡自責的話語從冷亦清乾燥蒼白的嘴唇中溢了出來。

床上的人兒始終未動，柳眉依然緊皺，似乎在隱忍著巨大的疼痛，面色比之前更加蒼白，飽滿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被冷亦清窩在手心的素手，死命的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