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代恩怨故事:蕭太后(下)
宮中的生活就像囚籠一眼,但是呆久了卻也就習慣了。
只怕南浩國史上也沒有我們這樣的帝后,他有她喜歡的人,我亦有我喜歡的人。私下裡,我們可以在一起聊天下棋,或是說對朝政的看法。朝野上,他會說因為我而永不納妃。
南浩國的女子只怕都要羨煞我了,但對於這些我只能淡淡一笑。
宮裡有一座禁宮,禁宮裡的東西我不用去猜想也知道是什麼。
不知道有沒有人相信,在宮裡的那麼多年,即便我知道我身邊的男子是天下難得,卻也不曾有過半點異樣的想法。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還為之,不是我的性子。
就像放棄無純一樣,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那何不成全一方。
同樣的,我和浩軒之間也是不可能,那我何不成全他?
桑姑總說我很委屈,可是我卻是不覺得,既然生為相國之女,既然愛上了無純,便沒有什麼可埋怨別人的了。不過,若是有來世,我一定要將今生的遺憾掃清。
那一年是我們大婚後快一年,浩軒帶了一個女子進宮。後宮時常有琴聲傳來,那琴聲我很熟悉,我知道是瑤琴所彈。
浩軒在那段日子裡並不算開心,與我下棋時時常會走神,會問我一些我答不上來的問題。
幾個月後的一個夜晚,宮中出現混亂,後來我才知道是弄塵樓的人闖入宮中。第二日,宮中的琴聲消失不見,瑤琴走了。
浩軒在將幾日的國事處理完后,也離開了皇宮。
不過是幾日,他就帶回了一個孩子。那是個男孩,小小的臉上眉頭皺著。倒是讓我頗有些意外。
「以後,他就是你的皇兒。」
我笑著接過,是啊,成婚那麼久了若是再沒有孩子,該惹來朝廷里大臣的非議了。
「皇上放心,以後他就是臣妾的皇兒。」我笑著回答。
上官浩軒有些愣住的看著我,大概怎麼樣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可以這麼輕易的就接受了。
「他的名字叫上官君臨,會是這南浩國未來的皇帝,明日朕就下旨封他為太子。」浩軒一口氣說完。
我還是依舊點頭。
宮裡的事情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理由來堵住悠悠眾口。浩軒本來是打算以我身體弱,不適合打擾為由,才不公告天下。
但是沒想到,在發布聖旨的那一天,母后突然來找我們,說由她出面解決。
有什麼理由會比母后的話更有說服力呢,我們沒有問母后是怎麼知道的,只是等著她去面對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所有的大臣跪下,母后抱著君臨站著,而我則坐在一旁接受大臣行禮。
「都起來吧」
受封宴舉國慶祝了三天,這三天里浩軒難得的露出笑意。從那天回來到現在他都是一臉的疲憊,那眼下的青黑尤為明顯。
我隱隱的聽到一個消息,瑤琴因為難產,昏迷不醒。柳無懷傾弄塵樓之力,尋找夜冥花,無純和雪琪也來了京都。
君臨一天天長大,我視他如己出,可是又無法完全如此。
等到他六歲的時候,浩軒終於再也忍不住離開了皇宮,這孩子的性情也是大變。我不願管太多宮中的事情,而他也不會主動跟我說什麼。
浩軒失蹤之後,對外稱病養,母后則是真的一病不起。
我想母后的願望大概是再見一次浩軒,但是直到君臨十二歲,她都沒有看到。臨走前,她拉住我的手,要我答應她一件事情。
「淑兒,宮中這麼多年,母後知道委屈你了。」
我眸中微濕,卻是搖頭道:「不委屈」
「哀家也是過來人,怎麼會不知道你的苦。所有人都以為你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可是只有哀家知道,這麼多年,你都是孤身一人。皇兒怎麼會那麼糊塗,淑兒你……」
「母后,不要再說了,你好好休息。」我出聲勸著。
母后搖搖頭,道:「不用了,哀家知道自己的身體。淑兒,哀家臨走前,希望你能答應哀家一個事情。」
「母后,你說。」
母后拉著我的手道:「淑兒,你可有想過為皇兒生個皇子?」
我怔住,這個問題我從未想過,而且不是有君臨了嗎?
「母后,我的身子不行,君臨如今……」
「都到現在了,你們還要瞞著哀家嗎?!」母后咳嗽著,聲音大了起來,「誰是我真正的皇孫我會看不出來?!哀家就是老糊塗才會任皇兒如此。」
「母后息怒,母后,如今皇上已經登基了,我也視他如己出。」
「可他畢竟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我連忙道:「母后,我不介意的。只要皇上開心,對我來說沒事的。」
「閉嘴!」母后揮開我的手,「別以為哀家不知道,連你也想離開皇宮。沒有皇兒的孩子,你就可以沒有留戀了是不是?!淑兒,不要怪哀家沒有提醒你,你當時入宮,不止是為你自己,更是為你們蕭家!咳咳咳咳!」
我跌坐在床旁,多年來的隱忍和的淡然在這一刻灰飛煙滅。心底的所有不堪都被揭露出來,看著母后的眼神,我只覺得害怕。
「淑兒,答應母后,替皇兒生個皇子。」
「母……母后,我不能,我不能……」我害怕的後退,我不能。一旦有了孩子,我就真的被囚在宮中了,我害怕,我覺得窒息。
「你能的!」母后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神冷冷的看著我,「替皇兒生一個孩子,否則哀家死不瞑目!」
我已經完全亂了,什麼也沒有表示。
「如果你不答應,哀家可以立馬命人殺了蕭家上下!」
我臉色一白,連忙哭著道:「我答應,母后,我答應!我一定會為浩軒生一個皇兒的,母後放心。」
我剛說完,母后就吐出一口血,然後昏迷不醒,至此再也沒有醒來。
在無數個夜裡,我曾想過忘記這個諾言,但是母后的聲音一直在我耳旁響起,如鬼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