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夜半來,甜如夢
第250章夜半來,甜如夢
縈心硬是抓住她的手不放,小小的人兒咧著嘴兒呵呵笑,口水從嘴角淌出來,叫人哭笑不得。
她只能一手攬住一個,輕吻落在女兒嬌嫩的小臉上,不解世事的小生命咿咿呀呀,一個摸到了她的臉兒,一個揪住了她的發,她狼狽地淚流滿面。
乳娘丫鬟們看得不忍,都轉過頭去,卻不禁暗怪王爺心太狠。
而她們所知道的是,女王陛下只身前往黑汗找穆薩,以一己之命,換取了最佳時機,大周皇朝因穆薩疏忽,方才完勝。而愛吃醋的輔政王殿下,卻因女王對穆薩的美人計,斤斤計較,甚至不讓女王親近女兒。
然而,赫連恆卻不知,自己已經在這場冷戰之中,人氣下滑。
夜半時分,守夜的丫鬟在外室里綉著絲帕,忍不住私語議論。
「女王陛下就是太善良,才總被王爺這樣欺負,朝政被把持著,她完全是個傀儡嘛。現在看一眼女兒,也得處處受制,你們看見沒?女王要抱小公主時,王爺那張黑臉……嘖嘖……」
「還是逍遙王最疼愛女王,聽說女王養病,大都是他和國師陪著太后熬過來的,還每天伺候床前,照顧得無微不至。天下間若有一個男人肯這樣待我,死而無憾!」
「其實退而求其次,齊康王和瑞賢王也不錯……」
有丫鬟眼尖地看到門板的菱花琉璃窗外人影浮動,忙咳嗽「咳咳咳……別說了,王爺來了。」
湛藍睡眠不穩,熬到了亥時,才沉沉睡著,卻不過一會兒,就隱約聽到孩子的哭聲。
她猛然睜開眼睛,卻見眼前停了一隻手,而手的主人僵挺地坐在床邊,高大的身軀雕塑似地一動不動,窗外寒月凄清,他臉色晦暗不明。
倒是不難看出,他本是要觸摸她的臉……卻反而被她突然醒來驚嚇。
「我聽到女兒的哭聲。」她慌亂地按耐著狂躁的心跳,強忍住衝動,警告自己不要撲進他懷裡去。
「她們睡得很安穩,沒有哭。」
醇厚的聲音,相較於在城樓高台和馬車裡時,明顯的溫柔而低柔,聽在耳中,心跳便忽然安寧平穩。
她又閉上眼睛,他僵在半空的手,落在她身上的被子上,輕輕往上一拉。
她終於還是又睜開眼睛,一伸手,就握住了他即將收回的手,「原來,我沒有在做夢,你是真的在呢!」
他緊張地深吸一口氣,又呼出一口氣,原來——她竟然意識昏聵模糊?!
「你是在做夢。」他希望快點催眠她。
「也對,只有在夢裡,你才會這樣溫柔如初,才不會像看仇敵一樣的看著我。」她釋然一笑,握住他的手,卻沒有鬆開,「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我冷。」
「好。」他脫掉清冷的外袍,躺進被子里,卻發現,她身體竟是冷涼的。
心痛得一緊,他不假思索,將她攬入懷中,懷抱中卻沒有了軟香溫玉的感覺,卻像是抱著一具脆弱的骷髏,讓他鼻翼眼睛泛酸。
大掌忍不住按在她背後,暗動內力,悄然為她灌輸體內,卻又忍不住笑自己傻。
從何時開始,呵護她,保護她,竟成了一種本能?!
如此,倒是也算自救,只有她安然無恙,健健康康,他才不會總是心痛。
鼻尖抵在她的額角,嗅到久違的發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思念著她,不曾中斷。
許久之後,在他快要睡著時,眉眼上一隻手輕柔撫過。
「在慈泉城,你那樣誤會,讓我氣到無話可說。看到你把錯誤強加給襲,我便忍不住想到裴恆,如果是他,如果也處在那樣的境況下,他會不會也誤會我?我知道,你看到我喚穆薩為裴恆時,你一定也想到了那一幕,所以,你才痛恨我……你要我如何對你解釋呢?」
他雷打不動地擁著她,生怕稍動一下,便打斷了她的話音。而她恐怕不知,她這些話帶給他多大的震撼。
「恆,你知道嗎?我在前世,和裴恆發生車禍時,他就是這樣抱著我的。所以,我在這一世活過來之後,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保護他,愛他。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睜開眼睛就成了康遼的長公主,還漸漸地有了長公主的記憶,還遇到了你。所以我認定,你就是上天對我的暗示,我認定,我沒有愛錯人,我也為我們能生生世世如此愛著,戀著,痛著,而感到無比幸福。」
她低喃說著,彷彿囈語。
「我承認,認錯了穆薩,是我太荒唐,你恨我,怨我,怪我,都沒有關係。我還是愛你,莫說旁人,就連我自己,也無法阻止我愛你。可是為什麼……上天讓我找到你,我們卻又無緣白頭偕老?」
她的無緣白頭偕老是何意?他的腦子忽然嗡嗡作響,血液都凝固了似地,感覺不到疼痛的知覺,只剩了耳朵還完好。
一早,湛藍被一隻胖乎乎地小手擾醒。
她慵懶伸了個攬腰,睜開眼睛,就見赫連恆正抱著縈心,在床前的桌旁親手給她洗臉。
小小的圍兜圍在胖短的脖子上,小丫頭不配合地搖頭晃腦,啊呀啊呀的帶著哭腔,拒絕配合父親。
這馳騁沙場、彈指朝堂的俊偉男人,卻顯得手忙腳亂,還有那麼一點點滑稽,口中還咕噥著,「心兒是公主耶,怎麼就不愛乾淨漂亮呢?」
他又是安撫,又是哄勸,大手拿著柔軟的棉布巾蘸了水,一點一點輕輕擦拭,彷彿呵護無價之寶。
經過一番持久戰,縈心總算是被收拾妥當。
而在湛藍身邊安靜不下來的,自然就是縈夢了。
處在以嘴巴認識世界的「年齡段」,著實叫人無奈。小丫頭正拉著被角,往嘴邊送……
湛藍笑著奪過被子,把她扶正了,無奈軟軟胖胖的小身子就是不聽使喚,又趴下去。
「心兒小臉洗得白凈了,真漂亮!」
赫連恆在縈心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抱到床邊來,見湛藍已經醒來,不禁微怔。
那棕色的鳳眸清淺含笑,雙頰粉潤嫣紅,長發如雲散於枕畔,說不出的嫵媚動人,他恍惚瞧著,氣血便滾滾熱起來。
「早!」她主動打招呼。
「嗯,早!」於是,他也揚了下唇角,低啞的聲音,卻已經不自然。
晃神片刻,他便有些糊塗,不曾發現自己擱下和抱起的,是同一個丫頭。
當他抱著女兒走到新換的水盆前,就聽湛藍笑著提醒,「那還是心兒啊,你要給她洗第二遍的話,夢兒該惱你偏心了。」
他脊背一僵,忙抱著縈心回來,換了縈夢去洗。
湛藍卻還是賴在床上不想起,實則,她還沒有睡飽。
昨晚被他擁在懷裡的感覺太美妙,她久久不忍睡去,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起床吧,一會兒李益淳過來,給你診脈。」
「一大早的,你召他來做什麼?」想起每天要面對針灸吃藥,她便頭皮發麻。
「難不成,你真的捨得丟下我和女兒?」
「……好吧,我會努力的。」
簡單的一句交談,卻是重於千金的承諾和對昨日矛盾糾葛的釋然。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他捨不得她,正如她捨不得他。
若問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從何時開始的,她又會提及前世,而他必然會提及那場與她無關的和親。
於是,兩人默契地沒有對視,亦沒有再爭吵,這一刻寧靜溫馨,話題都繞著孩子轉。
「為什麼不讓丫鬟和乳娘伺候?」
「她們吶?」他悻悻冷哼,卻沒有再說下去。
「怎麼了?」她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味兒,酸!
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她倒是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依稀是在議論逍遙王如何體貼周到。
「沒怎麼,我更喜歡親手照顧我們的公主。」
她下床來,從背後環住他的腰際,「我倒是更喜歡看你親手照顧我們的公主。」
他側首低頭,她踮起腳尖,一個突然而默契的吻,就這樣……停不下來。
熱燙燙甘醇的味道,從他的唇舌燒過來,把她的臉兒烘得更紅潤。
她愈來愈熱,愈來愈慌,愈來愈覺得口乾舌燥,整個人燙得就像要著火似的。
還被父親抱在懷裡的縈夢因為滿臉水澤而頓感不適,小手便扯住了父親垂散肩頭的黑髮。
湛藍適時率先退開,赧然抿唇輕笑,卻貪戀著這份難解難分的甜蜜,臉兒仍是貼在他的後背上。
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他的一切一切,徹底擊潰她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某種悸動在體內萌生,她指尖纏住他垂在背後的順直黑髮,聲如蚊蚋地低喃,「我還記得,出征之前,你說……等你回來繼續……」
簡單一句提醒,男人的本能,促使他記憶逆轉……這甜蜜來得太強烈,他幾乎無法承受。
健碩的脊背繃緊,肌肉亢奮的肌理,幾乎要從錦袍上透出來。
與生俱來的強大責任感,與饑渴的欲*望同時折磨,他瀕臨失控。突然一聲命令,彷彿是帶了怒的,「齊嬤嬤,叫乳娘給公主喂早飯。」
齊嬤嬤有些驚慌失措,忙帶著乳娘進來,匆匆抱著兩個小公主逃出去。
門板被關上的一刻,他急迫地轉身,她早已經伺機等待的唇,就緊密印在他脖頸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小口小口輕盈啃咬,存了野心,要蠶食吞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