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你已不配當女王
第255章你已不配當女王
「給大家跳支舞,教了你這麼久,別讓我失望。」
「……真的要嗎?」她還沒有吃飽吶。
今兒她可是打聽過了,御膳房格外用了心思,放著珍饈美饌不享用,跳什麼舞呀?
湛藍若有所思地一笑,「白澤,想不想看一雯跳舞?」
白澤剛喝入口的酒,差點噴出來,被湛藍鳳眸威嚴一瞪,咕咚吞咽下去,嗆得連咳了幾聲。
「這個……」他看向赫連一雯,見她俏顏漲紅,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一雯郡主想跳,臣自然樂意看,若是郡主不樂意獻舞,臣也不能勉強觀賞。」
眾人臉色頓時僵冷,赫連恆倒是不禁佩服他這番勇氣,「言外之意,一雯是愛跳不跳。湛藍,你逼著白澤賞舞,的確太難為他了。」
「竟是我白費心思了。」湛藍搖頭嘆了口氣,搭著體貼伸來的手坐下,示意秦翔坐到身邊來,「威兒,換你了。」
「是!」御威豪不遲疑,從完顏襲腰間抽了長劍,行雲流水地舞起來。
完顏襲那柄劍,雖然輕盈,但對於十歲大的孩子來說,還是太重,御威拿在手中,竟不費吹灰之力……
赫連一雯看著御威精湛絕倫的劍法,嘆服之餘,心裡又不禁黯然焦灼。
見對面的白澤,只專註盯著御威,焦灼又成了燥怒,竟是半點享用美食的心情都沒有了。
御威收招,縱身飛回完顏襲身邊,輕盈如雀得落座,這絕妙的輕功,更是贏得眾人喝彩。
赫連一雯咬牙切齒地站起來,徑自對樂師報上曲名,氣急地走到地毯中央去,「換我了!」
「湛藍教導你也夠久的,還是這樣不懂禮貌!這個郡主的身份給你,都是抬舉你了!」金晗柔卻站起身來,冷聲說道,「我倦了,今晚就到這裡吧。」
湛藍側首彎曲,這才注意到,金晗柔桌上的茶,酒,碗筷,都不曾碰過。
而她突然如此起身,無非又是因赫連恆而遷怒了一雯。而這遷怒,言辭也過重了,一雯到底是個敏感的女孩子,自幼也不曾受過什麼委屈。
見赫連一雯站在殿中央,眾目睽睽,便泫然欲泣,不禁一陣心疼。而她更擔心地是赫連恆會為此失控。
「母后,您若真的倦了,我扶您去休息,一雯好不容易有勇氣獻舞呢,大家也正在興頭上……」湛藍起身,上前攙住她的手臂,自己的手卻反而抖得厲害,「走吧,女兒陪您去內殿。」
金晗柔張口欲斥,感覺到手臂上不尋常的抖動,不忍再苛責,只嗔怒說道,「你身體不好,剛才就不該舞劍。」
「讓母后擔心了!」湛藍進來殿內,吩咐宮女去端幾樣清淡的菜進來,又陪金晗柔單獨吃。
「你不必如此,不管你怎麼做,母后還是不同意你和那個男人成婚。」
「母后不必生氣,明兒一早,女兒自己就去祭壇跪著,母后何時同意了,女兒就何時出來。」
剛拿起筷子的金晗柔憤然一揮,手上的筷子砸過了桌上的盤子,噹啷一聲脆響,便丟到了地上去,她怒瞪著湛藍,氣得渾身顫抖。
「你這是非要和我對著乾?你樂意,就在裡面跪一輩子好了!」
湛藍坐在一旁沒有動,仍是耐心地陪著。
外殿,舞樂想起,是她曾經教過一雯的「鳳求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她欣慰地無聲一嘆,一雯的舞大有精進,白澤應該會明白她的心意吧!被一個郡主如此相待,其他男子該妒忌了。
見女兒神思恍惚,金晗柔氣惱地斥道,「藍兒,你有沒有聽到娘親的話?」
「母后,我在聽。只是,恆就是我此生一日不見思之如狂的男子,還請母后也不要太為難我倆!」
回到伊芙宮時,剛過子時,滿天的煙花競相綻放,湛藍坐在窗前,懷中的縈夢已經酣睡,思及與金晗柔那場失敗的談話,她悵然一嘆。
赫連恆抱著縈心過來,在女兒的小臉上輕吻了一下,湊到湛藍懷中,在長女的臉上也吻了一下,柔聲說道,「都睡著了,叫嬤嬤們抱走吧。夢兒格外沉,你抱她這麼久,手臂該麻了。」
冬兒在外殿聽到兩人低柔的交談聲,忙帶著兩個嬤嬤進來,「輔政王殿下,國師正在院子里,還帶了兩隊護衛過來,說是有事找您商談。」
赫連恆早已經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知道了。」
嬤嬤們把兩個公主抱走,湛藍探頭看向窗外,正見奇章子那一襲白衣白髮的身影正立在廊下,他仰望漫天煙花,清雅的身姿,便成了一首憂傷的詩。
「母后尋了那些借口反對我們的婚事,也傷了他的心,母后覺得你配不上我,也無疑暗諷了他這個迎娶太后的男子身份低微。今日母后太過分,只怕國師是奉命來逼你出宮的。」
赫連恆自后擁住她,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我本就該出宮回府,他奉命前來,無可厚非。倒是你,不要做傻事。明兒一早我再來,不準去祭壇跪著。」
「恆……唔……」下頜被擰轉,深沉的吻長驅直入,她幾乎招架不住。
他卻突然就鬆開她,叫了奇章子進來。
「勞煩國師去給太後傳話,兩位公主自今日起,更名為完顏縈夢與完顏縈心,我赫連恆自請貶為庶民,女王陛下決定,冊封長女完顏縈夢為儲君。我與湛藍打算離開這裡,因此,煩請逍遙王,安和王,齊康王,瑞賢王,以及國師與太后監國輔政,湛藍自此不再過問朝政。兩位公主如今尚且年幼,暫由父母教養,待到成年,自會送入宮中。」
奇章子歷經風霜雪雨,早已看淡人間冷暖,除了當時被湛藍封為國師時曾震驚過,此刻,大概是此生第二次被震撼。
他對這個俊雅的年輕人,素來打心眼裡欣賞,疼惜,「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赫連恆從來不做糊塗之事。
「金戈鐵馬,爾虞我詐,一統天下,這些事情我都做過了。此生,我唯一沒有做的是,與心愛的女子無憂無慮朝夕相處。湛藍身體不好,也不能繼續再坐在龍椅上承受任何委屈,她是我的女人,我理當保護她,呵護她。」
湛藍感動涕零,毫不遲疑握住赫連恆的手,淡然笑對奇章子,「就依了恆的意願吧!請國師轉過母后,我樂意認你為父,至於給我生命的完顏先帝,他已故,我不會盲目痴傻地為一個死人,做沒有任何意義的事。如今,我的夫君,我的女兒,才是我生命最重要的,守護完顏皇族,對我來說,不只是次要的,事實上,憑我之力,從來都做不到。」
「女王陛下,太后如此堅持,不過是怕您的血汗付諸東流。」
「是么?可是……我怎麼就覺得,她誤會了恆,也高估了我對權利的欲*望?!」
東方欲曉,晨光映得枝頭積雪晶瑩剔透,湛藍挽住赫連恆的手臂,小心地邁下台階,每日早起之後,她的腿還是無力,相較於前幾日,已經不再發抖。
「你昨晚為我運功療傷,不過睡了兩個時辰,今日再長途跋涉,你遲早會累倒。」
雙腳一下台階,她便給他整了整頭上的黑狐皮毛,這個男人,縱然不是稱王稱霸,亦是貴雅威嚴,深邃灼熱的鷹眸,更是叫人不敢仰視。
「我擔心,我痊癒了,你反而會垮掉。」
他寵溺握住她的手,拉到唇邊輕吻,溫柔笑道,「沒事,平時我睡兩個時辰足以。倒是你,昨晚該累壞了。」
她聽出他所謂的「累」,是暗指另一方面,不禁赧然低下頭。
「又害羞!」他憐愛將她攬進懷中,心柔柔的,被她嫣然的笑完全融化。
冬兒背著兩個包袱,檢查過一大堆箱子,看過兩個嬤嬤懷中仍是熟睡的小公主,對湛藍說道,「主子,都準備好了,剛才白澤已經去傳馬車,大概已經等在門外了。」
「好。」湛藍忍不住問赫連恆,「我親愛的夫君,你決定去哪兒?」
「去月魔地宮如何?那邊地暖如春,風景秀美,最適合你調養身體。」
「回到起點?」湛藍挑眉,壞心地故意揶揄他,「但願月魔宮的窗外,沒有擺『綠牡丹』。」
他忍不住笑,嗔怒戳了下她的額頭,「敢取笑我?」
他擁著她走向門口,倒是一點都不惋惜離開這座華美的伊芙宮。
朱紅大門被兩個小太監打開,門外,卻沒有馬車,只有一襲金絲鳳袍的金晗柔冷冷端立著,妝容的精緻的麗容肅冷含煞,倒是越來越有太后的強悍氣勢。
「母后……」湛藍本能地擋在赫連恆身前。
金晗柔不禁因女兒的舉動心痛,「我不是洪水猛獸,你犯得著這樣護著他么?若是真打起來,只怕死的人會是母后!」
「母后!境況不至於糟糕到那種境況。」
金晗柔倒是恨不能到那一步,如此,她便乾脆咽氣,不至於和一個外人搶女兒。「為了這個男人,棄江山與母親不顧,完顏湛藍,你的確不配當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