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倔強的新兵

「我宣布，所有人原地待命，團里的車一會兒就來接你們去報道！」說著，肖峰指著趙曉晨繼續說道：「你，繼續完成任務目標！」

趙曉晨發誓，這是他長這麼大見過的最光明磊落的挑撥離間，剛才還一幫差點兒成為同一戰壕的生死兄弟，這會兒立馬一個個地不自覺向後退開，很有覺悟的與他保持一定距離，生怕肖峰會誤會什麼。

「憑什麼？」趙曉晨紅著眼睛問道。

「就憑老子要收拾你這個刺頭兵！」肖峰冷哼了一聲：「你不是說我要立威嗎，沒錯，就拿你開刀，正合適。

另外你剛才不是說我完不成八十公里的徒步走嗎，那老子就他媽讓你見識見識，老子是怎麼走完全程的！」

「這他媽不公平！」趙曉晨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含怒吼道。

肖峰看著趙曉晨跟個刺蝟似的模樣，不屑地笑道：「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一樣！如果你拒絕完成任務，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回地方了！我會向上級首長替你申請退兵！」

說完，肖峰便轉身繼續前進。

「好，小爺我認了！」趙曉晨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腳下邁步跟上肖峰：「如果你要是走不完八十公里，我會向團部，甚至師部去投訴你虐待新兵！」

肖峰的身形頓了一下，頭也沒回的說道：「聒噪！如果你完不成，立馬給我滾蛋！」

就這樣，倆人誰也沒再吭聲，一前一後地向團部的方向走去，原本肖峰的一次頗帶有摸底考核性質的長途奔襲拉練，變成了和一個新兵鬥氣的賭約。

自然而然的，許多新兵在心裡把趙曉晨的八輩祖宗都謝了一遍……

又是二十公里過後，倆人已經足足走了四十公里，期間誰也沒和誰說一句話。

此刻的趙曉晨，想死的心都有了，且不說那雙擠在軍勾里的腳丫子已經凍得失去知覺，腳底板磨出N個大血泡，就說他那倆腿跟灌了鉛似的一樣沉，想抬起來都他媽費勁。

再看人家肖峰，過硬的軍事素質讓他在徒步行進了這麼遠的距離后只是稍喘幾口粗氣，其他地方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

不由得，趙曉晨心下讚歎，這貨不愧是老虎團的連長，真他媽不是吃素的啊！

要知道，自己可是趙大剛一手給**長大的，類似於這樣的長途奔襲他也經歷過不是一回兩回，他清楚的知道在這樣天寒地凍的環境下，自己的極限應該就是五十公里出頭的樣子。

不過他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他不相信肖峰能夠超越人體生理的極限！

接下來的十公里趙曉晨走得尤其艱難，到了五十公里處，他直接累趴下在地上，大口喘息粗氣，死閉雙眼，似乎不願意接受肖峰還在不急不緩地向前行進的事實！

此刻的肖峰，內心也是翻江倒海一般的震驚，如此惡劣的條件下，長途奔襲五十公里，這已經是他所帶的幾屆新兵里最好的成績。

走了十幾步，發現趙曉晨不再往前追趕，便停住了腳步，回身冷冷地說道：「不行就放棄，從某種角度上來講，認輸並不可恥。關鍵是要認清自己幾斤幾兩！」

趙曉晨已經儘力了，如果他還能說話的話，他一定執拗的梗起脖子，告訴肖峰：「自己剛下生的時候七斤六兩，怎麼著吧！」

可這會兒，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似乎腰部以下的所有零件全部都失靈了一般，很遺憾，他輸了，但是這口氣他絕對的咽不下去，因為的骨子裡從來就沒有「服」這個字！

小時候趙大剛把他掛在房樑上吊打，他都沒服，這會兒，他更是不服。

「媽的，豁出去了！」趙曉晨趁著自己還有一絲意識，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拼了！

然後在下一瞬間，他的牙齒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調動了渾身每一絲殘餘的力氣在手上，扒著雪堆往前爬了起來。

那嘴角滲出的絲絲鮮血，在冬日雪白的大地上，是那麼的鮮艷。

那一刻，肖峰動容了，原本他在乎的並不是一個兵的極限在哪，而是一個兵能否突破這個極限。

因為只有這樣，才是他心中最理想，最優秀的戰士，因為也只有這樣，才有機會成為一名特種兵，來彌補他當年的遺憾！

顯然，趙曉晨做到了，肖峰像是盯著一塊寶貝似的看著趙曉晨，看著他用盡渾身的力量在地上如蝸牛般緩慢的爬行。

有那麼一恍惚，肖峰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十年前的冬夜，依舊是這條被大雪覆蓋的路上，那時候他也是個還沒報道的新兵蛋子。

當他望著老連長趙大剛那強大的背影，他甚至一度的絕望，不過最後他還是憑藉著過人的毅力和不甘屈服的勁頭，和趙曉晨一樣不惜透支自己的生命力，在地上爬了起來……

不得不慨嘆一聲，山不轉水轉，歷史總是那麼驚人的相似！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肖峰已經看到了趙曉晨身上的潛力，趕緊跑過去，對他伸出手：「來，把手給我，你讓我很滿意。」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趙曉晨非但連看都沒看一眼他伸過去的手，並且像個發了瘋的獅子一般，對他低吼出聲：「滾！」

肖峰一下子懵了，是被趙曉晨骨子裡的倔強和要強給震撼到！

接著，他看見趙曉晨艱難地往前爬行著。

一米，兩米，三米……

直到在風雪中，那個身影越來越小，幾乎快要消失在他的視線里時，整個人終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暈死過去！

不得不提的是，他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頭看身後的肖峰，直到他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的眼神還停留在那看不到盡頭的終點，老虎團團部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