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驟然之間,好像有無數的亮光從眼前飛過,豁然展開了一幅前所未有的瑰麗的畫面,壯闊的兇險的,讓人仿若置身於另外一個玄妙的世界。
如意緩緩的睜開眼。
從皇宮方向傳來了喪鐘聲,香草從外面焦急的跑進來:」宮裡來人了,說皇後娘娘殯天了!」
難怪李宣睿走的時候會那樣交待,原來是有這樣的大事。
因為李宣睿交待過,如意穿戴好衣裳去的時候蕭側妃那裡已經亂套了,一會說這樣,一會說那樣。
如意皺眉道:」去和鐘有良說,叫他擬個章程出來,在把王妃的喪服送進宮,問問王妃有什麼交待。」
自己不懂,多的是懂的人,鐘有良肯定是這方面的專家,事情好像一下子就簡單明了起來,夢雪笑著捧了茶碗:」蘇夫人有急智。」
蕭側妃哼了一聲。
王府里凡是紅色的鮮艷的東西都換了下來,掛上了白布白燈籠,因為皇后病逝牽扯的朝堂事情更多,要防止局勢突變,王府的大小門都關上,輕易不允許閑雜人出入,只等著李宣睿從宮裡傳了消息出來,才有下一步的動作。
如意就回了桃花塢,孩子還沒出月子,浩曦和降珠到底大一些知道是出了什麼事,看起來挺傷心的,但又不是很明白,降珠偎依著如意,浩曦坐在椅子上:」皇祖母去世了會去哪裡?」
如意盡量用一種溫和安詳的口吻解釋清楚:」我們會在地底下造一座大房子,皇祖母就會住在那裡,就是皇陵。」
降珠問:」那以後還能見到嗎?地底下會點燈嗎?黑不黑?」
這些問題如意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種屬於對生命的敬畏和悲哀讓她也傷心起來,但這種傷心和感情並沒有多大關係,她沉默了半響:」那邊會有人接皇祖母,在也不會有病痛折磨她。」
太子妃眼睛紅腫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吖了一口濃茶才看向了孟王妃:」怎麼偏巧就帶了那麼一個人進宮,還氣死了母后,你知道這罪責有多大?」
孟王妃頭上所有鮮亮的頭飾都已經去掉,只剩下幾根銀飾,讓她看上去只剩下一種簡單的孤傲,太子妃的話不輕不重,卻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孟王妃也不徐不疾:」太子妃說的什麼話,到是我也驚訝想問問太子妃,在秦王府安插眼線是怎麼回事?大夏哪條律例允許太子這麼做?還是太子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我若是太子妃,會先好好反省,若不是太子安插眼線在前,有怎麼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太子妃維持的高高在上的表情終於坍塌,陰沉著一張臉像是隨時都會有狂風暴雨一樣,皇後去世又牽扯出這樣的事情,不管秦王會怎麼樣,對太子終究會有大影響。
太子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放肆!掌嘴!」
終歸是撕破了臉,太子妃想收拾一個秦王妃也不過是手到擒來。
孟王妃即便心裡有些慌張,面上還是淡淡的樣子:」皇後娘娘剛沒了,太子妃就這麼著急叫別人詬病,那我也無話可說,太子還是太子,不過您將來能不能做皇后卻未可知。」
孟王妃的話果然讓太子妃多了幾分忌憚,遲疑了幾分。
也就片刻,劉淑妃親自找了上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兩個還有閒情逸緻在這裡說閑話,老三媳婦,跟著我過去幫忙!」
孟王妃立刻應了一聲是,站了起來。
太子妃皺著眉頭終究沒有吭聲,出了屋子走遠了,孟王妃才道:」多謝母妃。」
謝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要不是劉淑妃及時趕到,孟王妃未必能全身而退。
劉淑妃拍了拍孟王妃的手:」這也是老三的意思,怕你有什麼事情叫我照應著。」
孟王妃嘴角露出個淺淺的笑,她之所以敢做這事情,也是因為心裡相信李宣睿一定會保她無事,一個男人不管外表怎樣俊美,終歸要有一些獨特的讓人信任的魅力,才能叫女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李宣睿就屬於那種很具有人格魅力的男人,讓你相信即便沒有感情做支撐,他也不會將你隨意拋棄。
王皇后已經穿上了壽衣,就停在她寢宮的正殿,一張薄薄的白紙蓋在臉上就好像是生死的判決書,將她和所有人陰陽兩隔,眾皇子和公主們都跪在下首號啕大哭,像要把心肺都哭出來。
昭帝就站在王皇后的身邊,用一種十分肅穆的目光看著躺著的王皇后,那樣近距離的感受著生和死,迫在眉睫的對死亡的恐慌漸漸的又演變成一種哀傷和一種莫名的憤怒。
太子抬眼看向跪下的太子妃,滿臉的不悅,還想說什麼,沒料到昭帝忽的轉身將太子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昭帝的憤怒噴薄而出,一腳將太子踹倒在地:」你那是什麼樣子,你母后剛剛去世,你在給誰擺臉色?!」
所有人嚇的哭都忘了,自從太子坐上太子的位子,皇帝還從來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對待太子,這也可見皇帝有多憤怒,眾人跪在地上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出,深怕波及到自己。
太子自然也嚇壞了,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觸怒了皇帝,他嚇得爬起來,痛哭流涕,緊緊的抱著昭帝的大腿:」父皇啊!母后才剛剛走,兒臣心裡不知道多難受,恨不得現在就跟了母後去,兒臣知道您心裡難受,您要是踢兒臣幾腳能好受點,那就多踢兒臣幾腳好了!」
不得不說太子還是有急智的,這段話說的很巧妙也很合適。
昭帝也沒有先前那樣憤怒,但也並沒有因此就對太子多點好臉色,淡淡地踢開太子緩步離開。
也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眾人又大哭起來,比之前還要賣力,因為明顯不賣力的人會坐冷板凳。
如意把個著急著要出門給親娘老子奔喪的丫頭扣了下來,到底是不是真的去奔喪並不知道,但緊要關頭這種事情不得不防,不過也不能做的過了,她叫人把那丫頭看管起來,又派了專門人去了那丫頭家裡,給放了十兩銀子的安葬費,又安撫了家人。
事情到也是真的,她親娘病逝,家裡給遞的消息。
如意瞧著蕭側妃:」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緊,但這消息又是怎麼傳給這丫頭的,家裡的人都不許出去,怎麼就把這話傳給了這丫頭,這事情側妃要小心一些。」
蕭側妃沒好氣的道:」這事情我比你清楚。」
既然那麼清楚,何必有什麼事總把她叫出門,不知道她明天才出月子嗎?!如意也懶得理會蕭側妃的那模樣,總歸該說的說了,李宣睿交待她的事情她辦好就成,往後的事情自然有人去擔心。
如意起了身,心裡還在盤算明天進宮哭喪的事情,也是她運氣不好,剛剛出了月子就趕上這種事情,要是身體底子差點的,折騰折騰肯定是會落下病根的,說不準還有可能生重病,一命嗚呼都有可能。
如意回去給兒子餵了奶,查看了浩曦和降珠的功課,喝了一大碗的花生豬腳湯,蓋的嚴嚴實實的睡下,等在醒來,屋子裡都點了燈,小容見她醒來,忙到跟前扶起她,低聲道:」王爺和王妃剛回來,王爺在王妃那裡。」
孟王妃剛為李宣睿立了大功,李宣睿應該在孟王妃那裡。
如意點了點頭:」去給我盛一碗冬瓜排骨湯。」
小容囧了,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先適當的打聽一下王妃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嗎?怎麼就張嘴只說吃的?
小容咳了一聲:」還不到用晚膳的時候。」
如意氣結:」你到底懂不懂我現在在做什麼?我要奶孩子!奶孩子明白嗎?不多吃點喝點哪裡來的什麼奶水,還說什麼飯點不飯點的,你的心放哪去了?」
李宣睿掀起帘子邁了進來:」吵什麼呢?」他顯然已經換了衣裳,穿著件家常的灰色長袍,看上去有一種儒雅的氣息,眉頭緊縮,可見心裡有不少事情,如意立刻學乖了,堆上一臉的笑:」王爺來了,快去給王爺倒杯水。」
李宣睿也不說話,倒頭躺在了榻上,舒展著身體,感覺舒服了很多,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孟王妃那裡即使處處服侍的到位體貼,他還是有一種緊繃感,不能徹底的放鬆,到了如意這裡如意什麼都不做,他卻恰巧覺得很舒心很放鬆,就連榻上的被褥都好似格外的柔軟舒適。
李宣睿轉頭吩咐丫頭:」去給你們夫人盛一碗吃的。」
丫頭應是,如意眉開眼笑,擠到李宣睿跟前給李宣睿捏捏這裡捏捏那裡,說是按摩,連撓痒痒都不算,李宣睿嫌棄她搗亂,捉住拉到懷裡:」你就安靜一會,陪我在這裡躺一會。」
如意就乖乖的答應一聲,胳膊腿伸的長長的躺著,睡覺的姿勢都格外的舒服。
李宣睿忍不住笑了一聲,怎麼就有這麼會享受的人,連躺著都能這麼愜意,他放軟了聲音:」你明天就先不用去宮裡了,才剛出月子,身子受不住。」
一般人當然受不住,她怎麼可能受不住,她早就壯的像頭牛一樣了。
如意表現的十分賢惠懂事:」雖然身子有點虛弱,但是這是緊要關頭,我幫不上什麼忙,但也絕對不能拖後腿。」
李宣睿還是十分了解如意的,如意向來不是吃虧的人,要是真的身子差受不住,她肯定不會這麼說。
但即使這樣,李宣睿還是不放心:」其他的事情我能解決,不需要你費心思,你只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如意輕咳了一聲:」不是,我是真的沒什麼事,我的身子向來結實,比沒坐月子的都結實,別說是出了月子,就是剛生完孩子都沒事。」
李宣睿斟酌了片刻:」那你明天就先去試試,要是覺得受不住,就和我說。」
如意瞧見丫頭端了排骨湯進來,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李宣睿失笑,略微休息了片刻起身離開,現在開始三個月內不能近女色,所以是不能在後宅休息的,現在已經點了燈,這多事之秋,多待下去就會惹人非議,在說他事情還很多,要去和正德先生商量。
月色明媚,然而無人欣賞,孟王妃緩慢的打理著自己的一頭長發,漆黑的眼裡沒有一絲情緒:」該叫蘇如意知道知道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