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牢
這老者和之前被抓的劉半仙不一樣，前者自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氣質。他背後是刺眼的白光，紅孩兒雖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可以看出他挺拔的身體輪廓。
「紅孩兒，」老者微微一笑，眼角的皺紋慈祥而可愛，「快過來。」
紅孩兒上下打量了這個老者，警惕地問道:「這位老爺爺，請問您是誰？」
「哈哈，你還是個挺有禮貌的孩子啊，」老者眯縫著雙眼，捋了捋已垂到腹前的雪白長鬍須，「不過，我現在不告訴你，有一天你自然會知道的。嘿嘿。」
「額。」紅孩兒聽完這話一時語塞，心裡暗道這老人怎麼那麼愛賣關子。
「不是我賣關子，只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老者的白色眉毛微微上揚，眼睛里的光愈發明亮。
紅孩兒有點兒納悶道:「老爺爺，難道您會讀心術？您是怎麼看透我剛才的心裡想法的？」
「紅孩兒，過來。」老者沒有直接回答紅孩兒的問題，只是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紅孩兒半信半疑，緩緩地向老者走去，直到老者跟前，他才真正看清了老者的樣貌:寬亮的額頭下是兩根長長的白色眉毛，不長不短，正好尾端垂在眼角，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坐落在高挺的鼻子兩端，整個人看起來精氣神十足！
「紅孩兒，」老者輕撫了一下紅孩兒柔軟的頭髮，「明日，你要救下一人，切不可讓你爹牛魔王傷及他性命。」
「老爺爺，你說的需要我救下的人可是關在我家洞牢中的劉半仙？」紅孩兒問道。
「紅孩兒果然聰明，沒錯，正是此人。」老者笑道。
「老爺爺，我該怎麼去救呢？我現在連我家洞牢都不知道在哪呢？」紅孩兒撓撓頭，急切問道。
「哈哈，這就要憑你的聰明才智去救了。現在是亥時，明日亥時你們到翠雲河谷處等我，我自然會來。記住了！」說完，老者就變成一縷薄煙逐漸消散了。
此刻夢中，也沒有了老者身後的刺眼白光，只剩下紅孩兒一人站在無邊無際的黑色背景里。
這個老爺爺是誰？
他和劉半仙是什麼關係？
他為什麼讓我去救劉半仙呢？
腦海里的這些疑問讓紅孩兒既疑惑又好奇。其實，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更多的是他心裡對這個世界的疑問。可是，至今沒人告訴他，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黑色背景漸漸褪去，他感覺到有一種自然的光色正籠罩著自己的身體。
「孩兒，該起床了。」鐵扇公主溫柔地推了推躺在石床上的紅孩兒。
紅孩兒輕輕地睜開了朦朧睡眼，他坐起來，環視了一下四周，一臉詫異地問道:「娘，現在是幾時啊？」
「傻孩子，」鐵扇公主用真絲手帕捂著小嘴偷笑了一聲，「你睡得沉，都忘了時辰啦？現在辰時都快過去了。」
「哦，都這麼晚了。」紅孩兒低下頭應了一句。
「孩兒，娘本來想早點叫你呢，可是呢，看你睡得那麼香，就不願打擾你。現在你醒了，就先吃點兒東西吧。」鐵扇公主把一盤糕點遞到紅孩兒面前。
紅孩兒遲疑了一下，沒有接過盤子，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娘，我先去洗涮一下再吃。」說著跳下床，跑到一個盛滿水的石盆旁漱漱口洗洗臉。
鐵扇公主把糕點放在石桌上，端坐在石凳上，看著紅孩兒忙碌的背影，心裡暗喜:真是個愛乾淨的孩子，比起那個邋裡邋遢的老牛簡直好太多了。
紅孩兒洗漱完畢，走到石桌旁，拿起一塊糕點就往嘴裡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餓。可能是因為昨晚做夢想的太多，費了很多腦細胞了吧！
「孩兒，慢點兒吃，千萬別噎著了。這些糕點都是你的。」鐵扇公主看到紅孩兒狼吞虎咽的模樣，笑著勸道。
「嗯嗯。」紅孩兒嘴裡塞滿東西，含糊地說道。鐵扇公主坐在紅孩兒對面，然而她滿帶笑意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紅孩兒，這讓紅孩兒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直到第六個盤子里的糕點也被消滅乾淨，紅孩兒這才打了個飽嗝，摸著鼓起的小肚皮說:「娘，我吃飽了。」
「孩兒吃飽了，那娘帶你四處轉轉，好不好？」鐵扇公主拉起紅孩兒的小手，母愛泛濫。
「好，」紅孩兒朝鐵扇公主笑著點點頭，「娘，我想去洞牢看看。」
「去洞牢幹嘛？孩兒，那裡沒什麼好玩的。」鐵扇公主怔了一下。
紅孩兒用另一隻手拉了拉鐵扇公主的衣袖，雖然聽出了鐵扇公主的婉拒之意，但依舊神色鎮定地說道:「娘，孩兒作為您和爹爹的孩子，總要了解芭蕉洞的構造吧，要不別的小妖會笑話孩兒沒用，這傳出去影響多不好，是吧？」
鐵扇公主略一思索，爽快地說道:「想想也是，那行！娘帶你去看看，不過你以後可要少去那個地方，娘覺得那晦氣。」
「是，孩兒謹記母親大人教誨。」紅孩兒鬆開兩隻手，學著古人的樣子，對著鐵扇公主抱拳作揖道。鐵扇公主看到紅孩兒的動作，越看越喜歡，不由地開懷大笑。
鐵扇公主牽著紅孩兒的小手穿過一條條幽暗的洞中小道，紅孩兒一邊走一邊暗暗記路。在不知道轉了幾個彎兒走過了一架狹窄的石橋后，一個厚重的灰色石門終於呈現在紅孩兒的面前。
「孩兒，這就是咱家的洞牢，我跟你說，這洞牢在我們妖界里可是出了名的堅固。稍微弱一點的真仙都不一定打破。想要進去，就要攜帶牛魔令，否則根本就進不去。等咱們回去了，我讓你爹給你也弄一個牛魔令。」鐵扇公主滿臉得意道。說完，她帶著紅孩兒走上前去。
守在牢門前的四個小妖看到鐵扇公主，紛紛恭敬地行禮道:「夫人好！少爺好！」
「嗯，我帶少爺進去看一下，快快讓道！」鐵扇公主的語氣有些傲慢。
聞言，四個小妖慌忙讓開，鐵扇公主隨即拿出一個牛頭模樣的金色令牌，放在石門中央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里。紅孩兒心想這必是牛魔令了。
霎時間，石門劇烈搖晃，發出「轟轟」的巨大聲響，緊接著，八道亮閃閃的金光伴隨著雷鳴般的響動，從門上的窟窿里分別朝八個不同的方向射去。也就是這一眨眼間，這一道道金光霸道地充斥著洞牢所在洞穴的每個角落，整個洞穴熠熠生輝。而後，那個金色令牌與石門融為一體，化作一頭無大不大的白牛，它猛一張口，如石盆大小的牛嘴中吐出一口像濃霧一般的白氣。
就在此刻，石門緩緩開來，那白牛也漸漸變得虛幻起來。直到石門全開，白牛也不見了蹤跡。鐵扇公主整了整衣衫，緊緊地握著紅孩兒的手走進去。
「孩兒，你看，這就是咱家的洞牢。」鐵扇公主淡淡地說道。
紅孩兒飛快地掃了一眼，發現裡面竟然沒有妖兵，於是抬頭問鐵扇公主:「娘，這洞牢，如此重要的地方，怎麼沒有安排一個妖兵駐守啊？」
「孩兒，裡面關的這些都只是有點兒修為的凡間之人，他們有本事進來，恐怕就沒本事出去了。你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這裡面挑一個吃了。」鐵扇公主輕蔑地看著這些已無自由面色麻木的人說道。
紅孩兒走上前去，心裡默默地數了數，共有五十個鐵制的牢籠，其中的三十個牢籠里有人。他隨便抓著一個有人的牢籠仔細端詳，裡面的那個人正對著他，衣衫襤褸，面容憔悴，頭髮亂糟糟的，身子瘦得跟裹了一張人皮的骷髏架子一樣，出門估計能嚇死很多人。
「這牢籠沒有門，也沒有鎖，怎麼打開呢？」紅孩兒摸著牢籠喃喃自語道。他之所以不敢直接問鐵扇公主，是怕引起了他娘的懷疑，如果自己不謹慎一些，就無法得到牛魔令了。
「不用看了，我都在這裡呆了上百年了，我們是出不去的，只有洞主或洞主直系血親的三滴血液，才可以破了牢籠的陣法，而且每次只能破解一個。」那個「骷髏架子」聲音冰冷而低沉，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如死人一般。
紅孩兒驚訝地望著匍匐在亂草堆上的「骷髏架子」，剛想說句感謝的話，誰知，眼前的「骷髏架子」瞬間變得稀碎，化成一團迷濛的霧氣，最終散去了。
紅孩兒瞪大了眼睛，耳邊傳來鐵扇公主冷冷的聲音:「真特么多嘴。」他扭頭一看，只見鐵扇公主的蔥蔥玉指還停留在半空，而指尖所指的方向，正是骷髏所在的位置。
收回玉指，鐵扇公主搖搖頭，惋嘆道:「白白浪費了一個分神期食物。」隨後向紅孩兒走了過去。
「孩兒，我們快回去吧，這裡烏煙瘴氣的。」鐵扇公主牽起紅孩兒光滑如玉的小手，顯然，她在洞牢里待得有點兒不耐煩。
「好嘞，娘。」紅孩兒高聲應著，同時，他也用餘光快速地瞥到了劉半仙所在的位置。說完，鐵扇公主二話不說，急切地拽著面前的紅孩兒就往外走。
二位剛把兩隻腳邁出去，背後的石門「嘭」地一聲關上了。鐵扇公主扭身從容地取下放到石門窟窿里的令牌，最後帶著紅孩兒趕緊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