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二
孫嘉樹輕笑,「我不是為了她,我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我想要她永遠陪著我,所以我才會去拚命。我到現在也不敢確定,她跟我在一起,對她而言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但我沒辦法,她可以選擇別人,可我必須是她。她就像我的光一樣,沒有光,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語氣很輕鬆,甚至嘴角一直帶笑,但說出的話卻讓全場都靜了下來。
銀河姊笑著說:「我看觀眾席上有好幾個姑娘都哭了,所以你們明白了吧,孫嘉樹之所以會是你們面前的這個孫嘉樹,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那個女孩。」
她說著看向孫嘉樹,「我得給她個稱呼,不能老叫這姑娘、那女孩。她姓什麼?就說個姓。」
「她姓姜,羊角姜。」
「好,姜小姐。」銀河姊叫完,遲疑了一下:「她的姜,不會是南面的那個『姜』吧?」見孫嘉樹點了頭,她恍然大悟,「難怪你豁出命去賺錢。你們在一起,她家裡人能同意嗎?」
孫嘉樹只說:「我在努力。」
銀河姊慢慢點了點頭,「直播也快結束了,機會難得,雖然不知道姜小姐的爸媽會不會看這個直播……嘉樹,最後對他們說幾句吧。」
「好。」孫嘉樹想了想,面對鏡頭,微微笑著,「姜叔,阿姨,我回國這麼久了,一直也沒去看望您們,真的很抱歉。姜叔,我小時候爸媽工作忙,都是您在照顧我,一直也沒有正經地給您道過謝。真的謝謝您。前幾天,我去了一趟日本,特意給您捎了您最愛喝的那種酒,等明天我讓大花給您帶回去,您一次少喝點,偷喝的時候,小心別被阿姨逮著。」
他說完,停了好長時間,才又開口。
「阿姨,我很抱歉,因為我的自私,我沒有辦法放開她。我知道,我的家世一般,人也不算聰明能幹,我這些年做的這些事,不是為了向您證明我配得上她,我只是想告訴您,為了她,我真的可以拚上自己的這條命。其實哪怕到了現在,我都不敢說出自己一定能讓她幸福這種大話,我能保證的,只是讓她比我過得好……」
直播結束后已經很晚了,保姆車把孫嘉樹和姜凌波送到社區門口,就沒再進去。
姜錦繡拿出個隨身碟遞給孫嘉樹,「這是銀河姊讓我給你的,節目組之前在街邊做了一些採訪,因為時間關係沒在節目上放,就當做給你的禮物,讓你自己回家看。」她又摸了摸姜凌波的腦袋,「哭了一晚上了,看得我都心疼。把眼淚收一收,回去吧。」
姜凌波點點頭,一言不發先下了車。但她沒回家,而是沿著條小路,慢吞吞地走著。孫嘉樹就跟在她後面,隔了兩步遠,和以前放學后的每個夜晚一模一樣。
安靜地走了很久,姜凌波突然頓住,深吸一口氣,然後昂首挺胸轉過身。「孫嘉樹,我有話要對你說!」她清了清嗓子,表情認真又嚴肅,「孫嘉樹,我問你,你願意娶我嗎?」
孫嘉樹微楞一下,隨即笑起來。他朝姜凌波邁步,想要抱抱他的女孩。
「不準說話不準動!你就站在那兒,先聽我說完!」姜凌波揚著下巴,大喊著制止他,看孫嘉樹停下,她才鼓起勇氣,盯住他的眼睛,堅決地說:「當初是我先向你告白的,所以求婚,也必須要我先來!首先,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會比你對我的少,就算你找遍全世界,都不可能再找到一個跟我一樣愛你的人了!
「其次,我是有很多缺點,但是能改的,我都會改,改不了的,」她一頓,還是很大聲地說:「你應該也都習慣了。再其次,我雖然長得不算漂亮,但你也沒有多帥。嗯我是說,我都看你看了二十年了,你就是再帥,在我眼裡也沒有新鮮感了。
「好吧,我換一種說法。」她補救道:「如果你跟我結婚了,那就是要過一輩子,等到老了,不管年輕的時候丑還是漂亮,都會變成一個樣。反正你老了,我是絕對不會嫌棄你丑的。嗯。」她自我肯定地點了下頭,接著說:「最後,還有一件事。」
「鐺鐺鐺鐺!」姜凌波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高舉著面向孫嘉樹,興奮得不得了的說:「老薑剛剛發訊息說我媽看了直播,已經同意我們的事了,要我明天帶你回家吃飯!所以,」她喘了口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孫嘉樹,語氣如歡呼般地大喊,「孫嘉樹,我們結婚吧!我會用我的下半輩子,拚命拚命地去愛你,絕、對不會讓你後悔的!所以明天,你一定要跟我回家!」
她從未想過,如果這一生沒有孫嘉樹,她會活成什麼模樣。孫嘉樹說,她是他的光,沒有她,他什麼都看不見。但其實,他才是她的光,每天都溫暖柔和地照耀著她,讓她哪怕在最冷的寒冬里,都能有一顆火熱的心臟。
所以分別的那三年,就算悲傷難捱,就算思念成災,她也一直沒有放棄希望地在等待。
等待她的光,再度歸來。現在,她的光就站在她面前,她屏氣凝神,等一個重要的答案。
而孫嘉樹,正在靜靜地看著她。
五歲時的初遇、七歲時的大吵、十歲時的高燒'十四歲時的暗戀、十六歲時的情動、二十二歲時的離別、二十六歲時的交付,她的哭、她的笑、她清脆的聲音、她彎彎的眉毛全都在他眼前一一重現,最終重合成了他跟前的那張臉。
他張開手臂,笑著開口。
「好,我們結婚吧。」
幾個月後,挺著肚子的姜凌波在客廳里看銀河訪談。
被採訪的人是蘇崇禮,這時的他已經知道,裴月半就是他記憶里那個恐怖的未婚妻,正哭天搶地地想要把人追回手裡。面對銀河姊,他是一句可能惹裴月半生氣的話都不敢說,但又沒有孫嘉樹的段數,被銀河姊刁難得滿頭是汗。
看到一半,姜凌波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碰了碰旁邊給她剝葡萄柚的孫嘉樹,「你上節目的時候,為什麼說我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時說的話?」
孫嘉樹把葡萄柚喂進她嘴裡,挑了挑眉,「我說過嗎?不記得。」
姜凌波哼了一聲,繼續看蘇崇禮滿頭大汗。
在銀河姊托姜錦繡帶給孫嘉樹的那個隨身碟里,有銀河訪談的採訪員對姜凌波的採訪。
那天是電影首映會的前一天,她剛和孫嘉樹從周意滿的老家回來,滿心都是戀愛中的喜悅。在和裴月半出門買衣服的時候,她被記者選中,進行了一小段例行訪問。
記者問:「請問,你喜歡孫嘉樹嗎?」
她毫無羞澀地答道:「喜歡呀。」
「你喜歡他什麼?長得帥?唱歌好?還是其他的?」
「我的話,我最喜歡他的溫度……不明白嗎?嗯,就是只要看到他,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很舒服,很安心。只要他在身邊,就感覺很有力量,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做。」
「您現實里也認識孫嘉樹?」
「當然啦。我和你說……」
「好的,現在是最後一個問題,如果給您一個機會,只讓您對他說一句話,您會說什麼?」
她想了想,神氣十足地揚起臉,「孫小草,既然你願意牽住我的手,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後有我罩著,沒人敢再欺負你!」
孫嘉樹,你看,我們的初遇,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記得。
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