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城
由於路上耽擱了時間,她們到繁花谷的時候太陽已下山,她們沿著地圖上的路線一路下到谷中肆意子所住的地方時,天色已大黑。
一路上容不霏都是緊抱著水沂濪的胳膊,生怕突然蹦出來什麼危險的生物。
在黑暗中,他們看不清肆意子的房子怎麼樣,只可以看出不算大不算小。裡頭還亮著燭燈,慶幸人家還沒睡。
小兒過去敲了敲院門,不一會兒就有一位素衣婦人過來開了門。應該就是肆意子的妻子了,據說他就是與妻子一道隱世於此的。若非沈昀指點,水沂濪也不能帶容不霏找到這裡。
婦人疑惑的問:「你們是?」
小兒應道:「我們是昆南城悅王府的人,這位就是悅王妃。」
「悅王妃?」婦人借著提燈看到水沂濪儀錶不凡、艷麗至極的模樣,再看了看其他人,覺得不像壞人,便讓他們進去了。
他們進門便見到一雖著素衣,卻掩不住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正借著燭光專註的端詳著一粒顏色難辨的藥丸子。
毫無疑問,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隱世神醫肆意子了。
不過意外的是,這屋裡竟然未有半點藥草味,也未看到哪裡有藥草亦或者與藥草有關的設備。
肆意子看似注意力全在那粒藥丸子上,開口:「悅王府的人?悅王妃?」聲音清清冷冷的。
聽力不錯!
水沂濪應道:「見過前輩!」
肆意子終於抬眸淡淡的打量了他們一番:「何事?」看來他還是挺給面子的,該是與沈昀還有些交情。
水沂濪看了容不霏一下,道:「我這閨友最近一直在物色合適的壽禮送於祖母,聽說前輩手裡有一對強身益壽效果極佳的青龜玉鐲,不知……」
肆意子打斷她的話,很乾脆道:「想要就拿令我感興趣的玩意來換。」
水沂濪問過沈昀,肆意子感興趣的東西只有那些與青龜玉鐲類似的,能產生藥物效果的玩意。
水沂濪與容不霏都在各自府上倒騰過,最後各找了一件自認為最好的。水沂濪拿的是一隻單手就能托住的夢香爐,小巧精緻。其材質極其特殊,無論是什麼香,只要點在這裡頭,便能立即讓人伴著美夢入睡。容不霏拿的是一隻玲瓏夜明珠,據說是對眼睛特別有好處的,沒試過,她也不是多清楚。
其實吧!奇珍異寶,無論是悅王府還是容家都是多不勝數的,可這一類的玩意卻是很難找的,而且還要比的過青龜玉鐲,就更難找了。
肆意子隨意看了看他們拿出的東西,搖頭:「沒興趣!」
容不霏聞言有些急了,走近問:「兩樣換一樣都不行么?」
肆意子抬眸注意到容不霏臉上的疤,眸色微動,問:「你臉上這疤是牙齒咬出來的?」
「呃……」她不知他怎麼就突然說起這些。
肆意子打量了她一番,又問:「你手裡有一根叫寒笛的笛子吧?」
「前輩怎知這個?」容不霏聞言先是驚訝,后是仿若怕他要自己的寒笛一般後退了兩步。
肆意子難得笑了一下:「你把你的寒笛給我看看,我便把青龜玉鐲給你帶走。如何?」
「這麼簡單?」容不霏只覺得奇怪極了。
「就是這麼簡單。」
容不霏與水沂濪對視一眼。
肆意子是個治病的,又不是個算命的,如何會知道這事?
水沂濪問:「前輩是如何知道這些的?」若非沈昀說他不是壞人,她定是得起防備心理的。
肆意子沒打算解釋,只是對容不霏伸了伸手,示意她拿出寒笛。
水沂濪覺得大概是有人告訴肆意子,一位臉有牙齒咬穿所致之傷疤的姑娘身上有他所感興趣的寒笛。
她相信沈昀,也覺得這肆意子不像壞人,便催促容不霏:「你這根笛子放在手裡做擺設也是浪費,若前輩喜歡,送於人家都行。如今只是看看,你猶豫個什麼勁?」
「送於人家,我以後拿什麼裝十三啊!」容不霏一邊嘀咕著,一邊從身後腰帶里取出隨身攜帶多年的寒笛。
肆意子接過寒笛好生打量了一番:「還真是寒笛。」說著抬眸又看著容不霏,「你叫容不霏吧?」
「前輩,你……」容不霏總覺得情況不大妙。
肆意子將寒笛還給她,拿著剛才那顆藥丸子繼續端詳起來,沒有做任何解釋的意思:「今晚你們便在寒舍留宿一晚,明早離開之際,來我這裡拿鐲子即可。」
容不霏:「可是……」
肆意子揮了揮手:「去吧!」
肆意子的妻子出聲:「各位隨我來。」
無法,容不霏只能與其他人一起下去休息了。
肆意子夫婦既然在這裡準備了客房,便說明他們不是真的完全不讓外人過來的,像沈昀一樣知道到這裡的方法,定是還有其他人的。
如此,容不霏才越想越不妙。
小兒正在與肆意子的妻子一道收拾房間。
水沂濪打量著這個素簡的房間,目光觸及到正在發獃的容不霏,冷哼了聲,沒有過問,反正問了也不會說。
肆意子說到做到,第二日一早她們便真的拿到了青龜玉鐲,由於要趕路,早飯都沒吃就道了謝離開。
離開的時候,肆意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容不霏身上,若有所思的,她並未發現。
一路上容不霏都是愁眉不展的,離昆南城越近,她就越覺得憂愁。就因為擔心去昆南城會不會遇到沈修珏,她昨晚幾乎沒睡,翻來覆去的,被吵到的水沂濪罵了她好幾回。大早上看到她眼袋泛青的模樣又開始罵。
容不霏打了一路的哈欠,被她干擾了睡眠的水沂濪也是困的不行。
小兒看到水沂濪這副沒有休息好的模樣,實在是擔憂。可這馬車不比他們自己的馬車,若是躺著休息,一不小心定是會滾下來的。可這麼讓她困著累著也不是辦法,便偷偷推了推容不霏。
容不霏轉頭望去,得到小兒的示意才注意到水沂濪的狀況,立刻擔心起來:「水水很累很困么?」
水沂濪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說呢?」
容不霏想了想,立刻將自己的罩衫脫下放在坐墊上,自己蹲在底板上,並吩咐小兒:「小兒你也蹲這。」
小兒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趕緊過去與她並排蹲著,如此有了她們二人做人肉護欄,水沂濪就可以躺著睡覺了。
容不霏轉頭看著水沂濪笑嘻嘻道:「水水睡吧!」
水沂濪看了看容不霏脫給她枕頭的罩衫,哼道:「你這衣服作用還挺大的,又是套頭又是枕頭的。」畢竟是孕婦,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毫無顧忌,她也沒有矯情,就那麼躺下去了。由於底下有三層墊子,就算是普通的,加起來也算是軟綿舒適。她還算是滿意。
就在這麼個水沂濪睡著,容不霏蹲著打盹的情況下,她們到了昆南城。
一見到昆南城的城門,容不霏就打了個激靈,睡意立刻全無,有一種生怕下一瞬沈修珏就會從城門裡頭張牙舞爪的向她撲來的感覺。
好滲人啊!
無奈卻還是得硬著頭皮朝里去,只希望他們遇不見,畢竟昆南城夠大,幾率應該是很渺小的。
這時的容家來了兩位客人,是一對母子外加一位老嬤嬤,容老爺接到下人的通傳,立即匆忙出去迎接。
見到果然是昔日的故人齊氏與其子葉鷲,連忙將他們迎入前廳,熱情道:「怎會回來了?是那邊也不安全了?」話語間,他時不時打量著葉鷲,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葉鷲生的極好,放眼望去,不說大的,就說這小的,他在昆南城定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劍眉星目,薄唇如削,眉宇間透著不凡。黑袍裹著他玉樹臨風的身形,只是坐在那兒不說話,也奪目頻頻。
他只除一開始向容老爺溫潤又狀似乖巧的問了聲好,其他時候都未說話。
容老爺知道,這低調的小子定是不簡單的。
齊氏神色憂愁的點了下頭,柔柔的應道:「郝嬤嬤得到風聲,似乎又有人尋了過去。我們尋思著,也只能讓鷲兒將生意上所有的產業變賣了,來容家低調的躲躲。如今的容家該是能護我們母子不讓任何人找到的,不知容大哥是否嫌麻煩?」
容老爺搖頭:「以我與你表哥的關係,何來麻煩之說,你們只管住下便是,有什麼需求但說無妨。再說……」他又看了看一表人才的葉鷲,欲言又止。
這時,容瑤瑤與其母高氏走了進來。
容瑤瑤俏皮道:「爹,家裡來客人了?」
容老爺看了她們一眼,點頭。
高氏的目光落在齊氏身上,對其頷首以作招呼。她記得齊氏,當年其母子二人就投奔過容家,至於其詳細背景,她並不是多清楚。
容瑤瑤挽著高氏坐下后,開始打量起家裡的客人,當她的目光落在葉鷲身上時,怔住了。只那一瞬,她的目光便膠在他身上移不開,心跳的節奏好似是亂了,又好似是停止了。
接收到她的目光,葉鷲轉眸對她溫溫的點頭笑了下。
頓時她俏臉通紅,趕緊低下頭,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只覺得自己那顆心終於有了歸屬一般。
其他人並未注意到兩位年輕人的互動,高氏熱情的笑道:「這位是當年投奔我們容家的齊妹妹與令公子小鷲吧?」
齊氏看著高氏,有片刻的疑惑,她記得當年的容太太並不是眼前這位。但她也是個識時務的,並沒有疑惑多久就點頭應了聲:「姐姐好記性。」
高氏看著葉鷲讚歎道:「記得當年小鷲也才四歲的糯米團兒啊!轉眼就這麼大了,還真是一表人才。」
葉鷲站起身,禮貌的道了聲:「小鷲見過伯母。」
高氏:「好好好……小鷲坐,不必這麼見外。」言罷轉而問齊氏,「齊妹妹怎突然想到來敘敘?也害我們未來不及準備。」
容老爺接過話:「她家裡出了些意外,接下來的日子裡會借住於我們家,你們可得當自家人好生招待著。」
聞言高氏的臉色變了些,敢情又是來投奔他們容家的?虧她看到葉鷲那儀錶非凡的模樣,還以為他們並不像當年那麼落魄了呢!
容瑤瑤時不時偷偷看葉鷲一眼,完全聽不到其他人在說什麼。可惜的是,葉鷲除一開始對她笑了下之外,其他時候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她的目光一般,讓她心裡有些失落。她迫切的想要與他說句話已喚來他對她的注意力,終是忍住了。
容老爺與齊氏寒暄著,高氏時不時虛偽的插上一句。
就在容老爺正要親自領著齊氏母子去空著的東院時,容老太太正坐在輪椅上被邱嬤嬤推了進來。
容老爺驚訝,連忙過去親自推著她去中堂,關心道:「娘不在屋裡歇著,怎想到來這裡?」
容老太太只是緊盯著葉鷲,眼裡放了光一般:「這位就是小鷲?」語中明顯有些激動。
葉鷲站起身:「小鷲見過奶奶。」他記得當初就是這麼喊她的。
「來投奔我們容家的?」
「嗯!還望奶奶不嫌叨擾。」
「不嫌不嫌……」容老太太笑的非常開心,「小鷲今年十八了吧?看起來該是還未成家的吧?」
葉鷲頷首:「嗯!」
容老爺這才知道容老太太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其實他老早就想對齊氏母子說的,卻始終未說的出來。
畢竟……唉……
容瑤瑤見容老太太說這話,頓時激動不已,臉兒紅的不得了。奶奶既然會問這話,定是想要為她與葉鷲說媒的。畢竟除了她,奶奶就只有容霏霏那個不可能配得上葉鷲的孫女。
「好好好……如此甚好!」容老太太越看葉鷲越喜歡,「那你與霏霏的婚約還可以繼續作數的。」
容不霏千想萬想沒想到剛回來踏進前廳就聽到這話。
她驚訝:「什麼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