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聽到以賽亞的話，國王驚得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神態簡直難以形容，顯然並不相信，過了好半天，才說道：

「你想讓我相信這樣無稽的事情嗎？」

以賽亞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在國王面前卸下了她的鎧甲，顯露出鎧甲下面女孩子的身材。【無彈窗.】雖然她的身體因為長期鍛煉而顯得比一般的女孩更加強壯，胸脯也被裹得緊緊的，但任誰都能看出來面前的人確實是個女孩子無疑。

國王吃驚地看著她，她的面容非常秀美，她確實是一個很好看的女孩……他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或者說，為什麼會沒有人發現？

此時她卸去了鎧甲，只穿著單薄的衣物站在他面前。雖然這也是很平常的男裝，完全可以穿在外面，可她還是因為沒有穿鎧甲就暴露在國王的目光下而感到非常害羞。多年來，她早已經習慣了用鎧甲遮擋住身材，以避免暴露自己的女性身份，此時在國王的面前卸下鎧甲，以賽亞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國王沒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她，國王的目光讓她愈加心慌。她寧可聽到國王治她的罪，也不想看見國王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天哪，國王到底想幹什麼？

「我為什麼會沒發現啊……」國王低聲驚嘆著，似乎在懊惱他沒有早點察覺。眼前的這個人是他最好的軍隊統帥，最忠誠的臣子，最引人注目的少年英豪，但她卻是個女孩，並且，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

這樣一切就都好解釋了，她那特別溫柔的脾氣，少見的同情心，堅忍柔韌的品格，難道不都是女孩子才會有的品質？

「我本來想讓你當我的兒子的。」國王這樣說著，語氣中倒是並沒有顯得有多遺憾。

「是的，陛下。」以賽亞這樣回答著，「對不起。但就算我不是女孩，我也不能當您的兒子，我是格雷斯家的人，我為我的姓氏而感到驕傲，就算用國王的姓氏來與我交換，我也不會更改。我本來可以只用這個回答向陛下推辭，但我更願意對陛下以誠相待。」

「是這樣嗎？」國王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理解的神態，「格雷斯家的姓氏確實是值得珍惜的寶物，就算是國王的姓氏也不能與之交換，你這樣想也沒有什麼奇怪……不過，既然你是女孩子，那麼有些以前不可能考慮的事情，現在倒是也可以考慮一下了……」

以賽亞歪著頭看他，不明白國王是什麼意思，或者說，她雖然約略猜到某種可能，旋即又否定了……不，國王應該不會向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到底想做什麼呢？

國王向著她的方向走了兩步，現在他離她很近了，近得讓以賽亞感到不安……但是她並沒後退，畢竟……對面的人是國王呀……

國王的氣色看起來比之前好得多，但仍然顯得很憔悴。此時他站在她的對面，蒼白的面容竟然泛起淡淡的紅暈。

「做我的王后吧。」

他的語氣不容質疑，彷彿在下一道命令，那語氣就好像是他在指著地圖上的某處，然後說「讓我們把這裡打下來吧」。這兩句話的差異如此之大，語氣卻又如此相同，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一口答應下來。

不過以賽亞沒答應，而是後退了一步。這樣的國王把她嚇著了。她有點懊惱自己的衝動，她本來就不應該向國王披露她的真實性別……她早就應該想到，吐露這樣的秘密顯然會帶來麻煩，不過她並不真正相信自己能永遠隱瞞下去，與其一直隱瞞著，倒不如自己主動把這件事說出來，雖然會面臨一時的麻煩，不過從長遠看來，這樣做也許還更有利一些。

國王看到了以賽亞的神情，意識到她可能並不願意。

「或許今天並不是說這種話的好時機……」他自嘲地笑起來，「畢竟上一位王后在今天剛剛被處死。不過我向你保證你不會遭到這樣的命運，只要你不背叛我……況且，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按照我們的法律，我的一切都將是屬於你的，到了那時，你盡可以再去找其他讓你喜愛的人……就算這只是一場政治婚姻，你也絕不虧本。」

「陛下春秋鼎盛，如今雖然一時生病，以後總是會好的……您的身體現在不是已經有了不少起色嗎？您實在不必說這樣的話。」

國王搖了搖頭。

「我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我自己還是很清楚的。如今雖然看起來好些，實際上恐怕不會支撐太久，你就不用再寬慰我了……讓你成為王后，幾乎已經是我最後的願望，你願意幫我實現嗎？這不是一個命令，這是我的請求。」

說到這裡，國王綠色的眼睛里閃動著很久以來都未曾閃現過的光彩。一時間，他又變成了那個擁有著「至為高貴典雅外表」的國王了，他熱切地看著她，好像覺得只要自己足夠渴望，她就能答應他一樣。

「但是……陛下真的愛我嗎？」

「愛？」國王重複了一遍以賽亞所用的詞，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琢磨著這個字眼到底是什麼意思。然後他這樣回答她：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以賽亞。自從你從魔界回來之後，我一直都在關注你……作為一個臣子，你已經得到了一個國王能夠提供的全部榮寵，如果你成為王后，也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受重視的王后……我能保證給你的大約也只有這些了……一個國王是不知道什麼是愛的，你不能向我要求我沒有的東西。」

以賽亞輕輕搖了搖頭：

「陛下，請恕我不能做您的王后。您不愛我，我也不愛您。如果我答應做您的王后，也只會獲得悲傷的結局。有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份，了解我的一切，我與他真心相愛，如果我答應您的請求，就會違背我自己的願望。」

國王的表情顯得有點失望，卻並不消沉。

「你愛的那個人……是在魔界嗎？」他問。

以賽亞沒有想到國王會知道這些，她有些吃驚，但還是痛痛快快點頭承認：

「確實如此。」

「如今魔界之門已經關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度開啟，也許你終此一生也不能再與他相見，即使是這樣，你不會改變心意嗎？或者說，如果有一日你們終於得以重逢，可是他已經不復原來的心境，到了那時你又將如何自處呢？」

以賽亞搖頭：

「陛下這麼問我，我其實是答不出來的。只是我的心意已經全給了那個人，無暇再分出來其他了。我相信他待我也是如此，無論相逢還是離分，無論我們之間隔了多少無法跨越的阻隔，我的這種心情是不會改變的。」

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感覺到那小小的史萊姆就貼在她的胸前，它沾上了她的體溫，顯得那樣暖。

「如果他已經死了呢？也不會改變嗎？」

「站在現在去猜測自己未來的想法，是不智的行為。」以賽亞回答，「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會怎樣，但我知道他沒有那麼容易就死去，他知道他的生命是屬於我的，他會努力地活下去。」

況且她本來就知道他沒有死。

與他有著緊密聯繫的小史萊姆還在她的胸口趴著，這至少證明了，他目前還很有活力，就像這個小傢伙一樣。他現在大概很忙吧……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想她。

看到以賽亞明顯的走神，國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他說，「我不會強迫你成為我的王后，但你要知道，你今天已經拒絕了國王兩次。國王的心現在受到了傷害，他要求你必須答應他的第三個請求。」

聽到國王這麼說，以賽亞顯得有些窘，又有點歉疚。她難道還有什麼理由能不答應他嗎？她只能低著頭，誠懇地說道：

「陛下還有什麼要求，我一定遵從。」

「關於你真實性別的問題，既然我已經知道了，就不能再允許你繼續保持男性的身份。」國王這樣說著，「給女性授予爵位這樣的事情雖然比較少見，但也不是絕對沒有。我會允許你繼續享有格雷斯侯爵的身份，但是與此同時，你必須要接受另外一個身份。」

以賽亞抿著嘴唇看著國王，他已經打消了要讓她成為王后的念頭，現在他還想要做什麼呢？

「無論陛下給我什麼樣的身份，我都會滿懷感激地接受。」她垂下眼帘恭順地這樣說。

「你不必這樣。」國王說，「把頭抬起來。」

以賽亞抬起頭，看見國王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

「既然你不願意做王后，那麼就做我的妹妹吧。我允許你保留格雷斯的姓氏，但是在你的姓氏之後，要綴上諾伊斯的姓，這樣兩個古老的家族也就都能得到延續了。這件事你總應該答應我吧……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我指天發誓，在寫這章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國王到底想幹什麼……

或許他覺得這樣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