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

杜小花這句話至少現在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真實性。

先不說杜小花現在的體型感人，再加上現在這奇怪的氣氛，實在是很難讓人認真起來。

席郁咳嗽了半天，終於努力的端正了態度，做出十分凝重的樣子，「真的假的？」

「……」杜小花不理他了。

然後接下來無論席郁怎麼問杜小花都不開口了，目光獃滯的看著地板，那樣子要多蠢有多蠢。

最後席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用肩膀撞了撞杜小花，「你就不想你家小七？」

「想啊。」杜小花迅速回答道，「可是想也沒用啊。」

席郁，「……」這個時候你想得倒挺明白。

一人一花這下是真不說話了，就那麼傻坐著，互相腦內小劇場不聽奔騰。

「先吃東西。」席郁指了指小一遞過來的肉，「吃完才有心情繼續啊。」

杜小花雖然心情不怎麼樣，但是食慾很好啊，吃到怎麼都停不下來。

「……」看著他越來越鼓的肚子，席郁一臉的無奈，生怕杜小花一個不留神就把自己撐死了。

小二在一邊微不可見的動了動眉毛，走上前去拍了拍小一的肩膀，讓他下去。

杜小花這下不答應了，態度很強硬，死活拽著不讓走。

偏偏小一又真的不敢用力，所以場面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鬆開。」小二隻是淡淡的看著杜小花晃動的枝丫，聲音不喜不怒的，但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強勢。

「……」

杜小花心裡一慌，當即老實的鬆了手，一臉的委屈都快溢出來了。

小二心平氣和的坐下，讓小三把在瞎鼓搗的小小花也拎過來放好。

「你在委屈什麼？」

杜小花那顆大心臟跳啊跳，「沒有。」

「變回來。」小二按了按額頭，「仰著頭看你，脖子酸。」

一聽他這話，一旁安靜的的謝與趕緊狗腿的上去給小二按摩。

小二閉了閉眼，算是默許了謝與的做法。

「……」杜小花縮了縮脖子，「變……變不回來。」

本來安安靜靜的，大家都心不在焉的，不知怎麼的小二猛然睜開了眼，拍了拍桌子。

聲音不大，但是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

杜小花立馬就明白了，這下就是真糟了，小二一生氣他就有點想逃。

「再變不回來。」小二頓了頓突然大怒道，指了指小小花，「你就跟它一起滾出去。」

本來在一旁事不關己的小小花立馬夾緊了腦袋，也不敢亂動了，剛剛為所欲為的氣勢全都不見了，看起來老實得就跟真的只是一朵花似的，跟以前鬧騰的樣子全然不同。

杜小花也不敢委屈了，小二基本上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過重話，他是一隻很有涵養的喪屍，除了迫不得已，他甚至都不會在其他喪屍面前變臉。

小四想要出來打圓場，但是被小二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小四給了個杜小花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上次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小二伸了伸手，示意謝與不要再按了。

謝與雙手做投降狀，安靜的待在角落裡。

……

杜小花記憶有點混亂了，但是小二說過的話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不能再變成花。」

小五覺得有些看不過去了，覺得小二就跟一個教育孩子的家長似的，出聲幫忙解釋道，「小花也不是故意的。」

小二點了點頭，「對，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它呢？」

……裝不存在的小小花又開始慌了，比杜小花還聳拉著個頭，完美的表現出了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它。」杜小花撓了撓頭，「它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

杜小花這話一出，聽起來硬氣得不得了，但是杜小花嚇得頭頂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花又快給嚇禿了。

「好，很好。」小二怒極而笑，「滾出去。」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小二會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而且看不出來一點兒開玩笑的痕迹。

小四飛快的對杜小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杜小花不想走，但是被看得懂事的席郁強行拖了出去，拖的時候還帶了個小尾巴。

小小花一覺得氣氛不妙就想逃，狗腿的吊在杜小花身上就不下去。

「……」席郁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把它撕下來，挫敗道，「這玩意兒哪來的，臉皮怎麼比我還厚。」

小小花不高興了，揮著枝丫在那嘟嘟囔囔的吱吱吱。

「我覺得。」杜小花，「它挺可愛的。」伸出小小的枝丫和小小花握了握手。

「……」席郁很認真的看著他，「我覺得，你，瞎了。」

「這看起來營養不良，又學老鼠吱吱吱的花，話都不會說，我看他比你變異得還厲害。」

「……」小小花聽完之後直接爬上了席郁的肩頭，吱吱吱的要跟他決鬥。

等杜小花一出去，小二就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看不出一點兒生氣的痕迹，甚至還能心平氣和的說道，「你們都出去吧。」

小一想多說幾句，但是被小五和小三拉走了。

「我去看看小六。」小四對謝與偷偷的打了個手勢，說完話就出去了。

小二反應過來之後，看著謝與，「你怎麼還不走？」

謝與緊緊的挨著他坐下，「我來陪你啊。」

「不用。」小二避開他亂動的手，「出去吧。」

但是很顯然謝與可不是會聽話的樣子，而且他也知道小二的脾氣，就算是他真賴在原地，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估計著小二緩和好了之後，謝與才慢慢的開口，「怎麼了？從沒見過你發這麼大的脾氣。」

小二半躺著看著天花板，好像是很累的樣子。

「一個活著的複製品，永遠要比死的有用。」

「你……」謝與頓了頓，「你要放棄杜小花？」

小二看著謝與的眼睛，裡面暗淡無光，「你覺得我冷血嗎？」

靜靜的對峙了一會兒之後，謝與摸上小二的頭髮。

「你捨不得。」

小二飛快的搖了搖頭，但是有些狼狽的意味，「我沒有。」

謝與突然笑了，「你從一開始，就捨不得。」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謝與把玩著自己的兩根手指，「毀了杜小花，還是毀了你自己。」

小二想要回答，但是被謝與攔了下來，「我幫你選了，我要毀了他。」

「你沒資格替我做選擇。」

謝與無所謂的看著他，「不，只有我最有資格，我現在就可以出去殺了他，誰也攔不住我。」

「我……」

小二久久沒有說話，「我再想想。」

謝與突然一把抱住了小二，力氣很大緊緊的箍著他。

「鬆開。」小二推了推沒推動。

謝與只是安撫著，嘴裡突然吐了一口鮮血，順著唇角流進了脖子里。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謝與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我會幫你的。」

小二久久沒有說話。

喬木安經過幾天的趕路順利的到達了一區，真的是非常的順利，一路上一隻多餘的喪屍都沒有見到。

一區荒涼得讓他一愣，很久都沒有想明白，甚至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明明記得離開一區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初具規模，但是現在很明顯的能夠看得出來，這裡一切都毀了。

喪屍棲身的最大基地都變成了這樣，喬木安實在無法想象背後的勢力到底強到了什麼地步。

跟在喬木安身後的兩隻喪屍倒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機械性的帶路，一路上更沒有一句多嘴的話。

走到內區，喬木安終於看到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的喪屍，但是很多身體都開始腐爛了，甚至還散發著惡臭，空氣里四處都是這種奇怪的味道。

「這裡是疫病區。」直到了現在，喬木安身後的那隻喪屍終於開口講話了，「你和我們一樣，都是棄子而已。」

喬木安臉色突變，「你說什麼？」

那隻喪屍的臉看不出來好壞，但是當他慢慢用手撕開衣服的時候，喬木安還是感到了不適。

「我的身體已經全部壞掉了。」

然後他又指了指旁邊的一隻喪屍，「他也是。」

最後他手指一劃，「他們都是。」

「……」喬木安終於蹦不住臉了，「這不可能。」

喪屍穿好自己的衣服，「這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首領手裡其實早就有了一支精銳的喪屍軍隊。」

喬木安這才意識到，他嘴裡的首領指的是小八。

「……」喬木安動了動嘴唇，「他為什麼把我弄到一區來。」

估計是意識到自己快死了，那喪屍也不遮遮掩掩的，直接了當道，「為了做個實驗。」

「試一試你這種成功返祖進化成功的，會不會被這種病感染。」

「……」

喬木安瞬間安靜了下來，「你們不會放我離開？」

那兩隻喪屍齊齊的搖了搖頭。

「你們為什麼這麼聽他的話，作為高級喪屍，你們應該有自己的思想。」喬木安開始掂量能不能同時揍倒這兩隻喪屍。

那兩隻喪屍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又飛快的恢復了油鹽不進的模樣。

「你必須待在這裡。」他們的態度也很強硬。

一區是座空城，留在這裡的喪屍基本上都是感染了的喪屍。

而且更讓喬木安想不到的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幾乎所有基地的喪屍都被感染了，而完好無的喪屍肯定早就轉移了。

整座城市都是死氣沉沉的，喬木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暫時還不打算輕舉妄動。

小八既然把他騙到這裡，說明他們打算動手了。

城裡每個角落裡都有躺著的喪屍，奄奄一息。

「他們在等死。」

喪屍這句話讓喬木安心裡一沉。

大家幾乎都要忘了，喪屍從來都不是不老不死的，這一場大的疫病，幾乎摧毀了這麼多年喪屍們所建立起來的一切。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喬木安沉著的看著他們。

兩隻喪屍並沒有說話，只是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喬木安，看起來很怕他逃跑

但是喬木安一點兒想逃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十分的配合。

不過見到的果然是熟喪屍，居然是好久不見的大頭。

大頭一臉的喜色，趕跑了架著喬木安的兩隻喪屍，「這不就又見面了，真快，真快。」

「……」

喬木安動了動手腕，「是啊，挺有緣的。」

「到哪兒都能見到你。」

大頭臉上尷尬了幾秒，飛快的恢復了神色。

「你為什麼在這裡？」喬木安問道。

大頭笑了笑，「你又為什麼在這裡，我就為什麼在這裡。」

「如你所見。」喬木安覺得自己在末世這些年把腦子都磨沒了，居然信了這些喪屍的鬼話，「當然是我自己走來的。」

事到如今，人心不純，就連喪屍也開始步步為營了。

「唉，你看看你人是長大了，腦子沒長啊。」大頭裝模作樣的嘆息了這麼一句。

「……」

喬木安怎麼也沒有想到，用來形容杜小花的話，有一天也能落在自己身上。

「人信不得，喪屍更信不得。」大頭讓喬木安坐下。

喬木安心情不錯，還能安然的坐下，閉目養神，最近這一番折騰，讓他反而越來越淡定了下來。

一路走來，人說鬼話，鬼反而開始說人話了。

「我待在這裡也沒事幹，要不要陪你轉轉？」

「……」喬木安看了他一眼，還能微笑道，「這裡我比你熟。」

大頭想想也是，「畢竟這是你的地盤。」

「給個痛快話吧。」喬木安也不再拐彎，「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大頭攤了攤手，「我就是聽上面的意思，他們讓我待在這裡，我就待在這裡而已。」

喬木安敏銳的抓住了重點，「你上面是誰？」

沒想到的是，大頭表現出來比他還懵，「這個我就更不知道啊。」

大頭這一問三不知的樣子一點兒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

喬木安當然知道他們把大頭安排在一一區的意思，這群苟延殘喘的喪屍攔不住他，但是大頭可以。

這隻喪屍從沒在喬木安面前露過底，一直以來都是能打就打，不能就跑，但是喬木安沒有把握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