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一百三十九個黑黑
網路上有關於唐氏和陶氏的熱議還未結束,可祁遠卻已無暇再關注。
「小遠,有電話。」
祁遠匆忙放下水杯,接過唐淵遞過來的電話,火急火燎的跑去接了,這已經是他今天接到的不知第多少個電話了。
「我剛接到瞳岩影視負責人的電話,那邊說想跟你見個面談談有關於合作的事。」電話才一接起,蒼劍便開門見山的說道。
「瞳岩影視?那不是個挺牛逼的公司嗎?」
對於這個瞳岩影視,祁遠還是有些耳聞的,這公司成立也有些年頭了,從成立初期作品一直高產,而且質量可觀,深受好評,據他所知,能與這家公司合作的,一定都是行業巨龍,很少有像他們這樣名氣不足,規模不大的小公司。
「你有問過他們,為什麼會找咱們嗎?該不會是因為唐氏吧?」祁遠皺了皺眉,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電話那頭的蒼劍沉默了兩秒,苦笑道:「確實如此。」
果然是這樣啊……
祁遠暗自嘆口氣。自從那次唐氏召開發布會,面向大眾說明他們公司歸為唐氏旗下之後,慕名跑來要求合作的人就變得異常的多,而且不僅是他們同行領域的公司想要合作,甚至連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公司也要來湊一湊熱鬧。
剛開始不明原因時,祁遠還以為他們真的是沖他公司來的,後來聽某位負責人意外說漏嘴,才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想藉助他們去和唐氏套近乎。
得知真相后,祁遠滿腔的熱情瞬間被冷水澆滅,以至於現在聽到有牛逼的公司求合作他都會首先想一下,對方是不是又要拿他們做跳板了。
好在這樣的情況遇到的多了,祁遠也都麻木了,此時聽蒼劍肯定他的猜測,他也都沒什麼感覺,就只讓對方去回絕,然後便掛了電話。
「瞳岩影視不是個很厲害的公司嗎?怎麼拒絕了?」唐淵剛剛在他打電話時一直站在他身後,此時見他掛斷,才邁出一步貼過來,從後面圈住他。
祁遠心有點累,聞言也沒回頭,直接放鬆身體,將頭靠在唐淵胸口上,道:「對方是沖著你家公司來的,就算這項合作最後談下來了,將來也維持不了多久,到時外面的人還得說我抱你爺爺的大腿。」
唐淵輕笑,給他糾正:「是咱爺爺。」
祁遠道:「哦,咱爺爺。我說怎麼說的那麼彆扭,抱你爺爺的大腿,聽著跟罵人似得。」
唐淵被他逗得笑出了聲。
祁遠無心玩笑,此時又大大的嘆了口氣。
唐淵在他的耳後輕輕落下一吻,道:「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了,爺爺之所以會當眾爆出你公司歸屬唐氏旗下,也是想保護你,想幫你。」
這一點祁遠不可否認:「我知道啊,我也明白爺爺是為了我好,可我真的不想抱大腿,何況我和爺爺可是有約定的!現在被強行抱上了大腿,我都不知道將來應該要怎麼做了。」
當初立約時,明明說好要在兩年內將公司經營起來,做出成績,可如今這樣,即便能有成績,也不能完全算他的啊。
祁遠簡直愁。
正想著,他的手機又響了。
祁遠瞟了一眼來顯,接通。
電話仍舊是蒼劍打來的,內容也仍舊是求合作,祁遠甚至都沒聽蒼劍說完,就問:「也是奔著唐氏的名頭來的吧?」
蒼劍:「……對方沒直說,不過八成是。」
祁遠道:「再確定一下,如果是就回了吧。」
電話再一次掛斷,祁遠已經要瘋了:「怎麼就不能有個人是沖著我們公司未來前景找來的呢!這幫傢伙實在太膚淺!」
唐淵附和道:「說的沒錯。」
祁遠掰開他摟住自己的手,轉個身用力抱住唐淵,難過道:「我們公司是不是真的那麼不可靠,不依賴你家就完蛋了呀?」
唐淵在他額頭親了一口,重新圈好他,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頭,道:「沒那回事,你公司從一開始接手,到現在一直穩步發展,這些大家全都看在了眼裡,爺爺也都看得到,如果不是認同你,這次他也不會站出來替你說話,更不會把老合作夥伴直接踢了。」
他見祁遠仍舊扁著嘴巴不說話,又道:「你其實很有想法,就是做事放不開,對自己的信心也還不夠足。」
祁遠仰起臉來,眨著眼睛看他,道:「我現在還在摸索階段,我們的團隊也在磨合過程中,有些事也不是說有信心就能成的。」
公司雖說是爺爺交給他的,但這團隊中也並非只有他一人,他在做每一個決策之前,都要全局考慮,生怕自己一個決定做錯就讓所有人陪他一起承擔後果,這種小心翼翼的感覺確實限制了他的手腳,但也卻是最為穩妥的方式。
唐淵笑了笑,道:「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麼,但你和其他那些白手起家的創業者不同,他們若是失敗了,那就是真的失敗了,根本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但你卻可以重整旗鼓,重新再來。就算你再怎麼不想承認公司有唐氏這座靠山在,但他歸屬唐氏卻是事實,你與其拚命和唐氏劃清界限,不如順水推舟,乾脆就抱著爺爺的大腿先把公司做起來,等到它的名氣真正打出來了,你也可以不必再為公司會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決策失誤而全盤皆輸這種事擔心了,到那時,你做起事情來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祁遠聽罷唐淵的話,不禁陷入沉思。
唐淵的這一思路,他還真是沒有想到。
從與爺爺立下約定開始,他就一直在想要如何不藉助其他人的力量,獨自將這個公司經營發展起來。
可是後來,當他以為自己思路清晰,做法得當,一路順風順水時,卻得知這裡面竟然有一半功勞都是唐淵的,若不是他暗地裡幫助自己刷話題、拉資源,公司發展根本不會這麼快。
之後,公司遇到挫折,被陶氏這樣的大公司潑髒水、抹黑,解決問題的卻仍舊不是憑靠自己之力。
現如今,更是有太多的公司仗著他們有唐氏這座大山來尋求合作,巴結他們……
好像從始至終,他對這個公司就沒做什麼,可是公司又確實是以他之名在運轉著,發展著。
公司好了,大家會說他經營的好;公司出了問題,大家也會說是他經營出了錯誤。
所以……其實不管中間有誰介入,幫忙也好,搗亂也好,公司的核心還都是他,肩負起公司榮辱責任的也都是他。
大家所關注的,並不是他準備如何經營這家公司,而是最終能把公司經營成什麼樣子。
爺爺在與他立約前,說的也是看兩年後的成績。那些尋求合作的公司,也是問他未來時段能讓公司到達一個什麼樣的高度。包括他的團隊,他的夥伴們,也都是為了最終的結果而與他並肩努力的。
只是別人看重的是結果,他卻不能忽視了過程。
想要抵達什麼樣的結果,中間過程全部都要由他來把控。
他實在很擔心自己稍不留神,就讓公司走上歪路,從此與自己心中的目標漸行漸遠。
但他又徹底忽略了另外一點。
公司本身具備了一根強大的金手指,這個外掛,這條大腿,不是他死皮賴臉求來的,而是隨機附贈的。
說到底,這個大腿也好,後台也好,靠山也好,全部都屬於公司的一部分,是公司自帶的資源,那他再藉助其能力辦事的時候,就不能說是抱大腿,而是合理利用資源了。
不過他這麼想,唐淵這麼想,爺爺又會怎麼想?外面那些吃瓜群眾又會怎麼想?
想到這,祁遠又蹭回到唐淵懷裡,問道:「我們是不是最近抽個空,回家一趟?」
周末。
兩人也沒提前打招呼,就這麼突然襲擊的回家去了。
不湊巧的是,爺爺因為一個新項目,到國外出差去了,特意為了見爺爺而買了大包小包的祁遠為此有些失落。
爺爺這次出差,身邊只帶了方默,而作為生活助理的陳輝則被他留在了家裡。
此時見到祁遠一副興緻不高的神情窩在沙發里,陳輝頓時感覺有些鬱悶,「就算沒見到正主,也不至於看到我這麼消沉吧?」
祁遠知道這位陳助理在家裡的地位等同於唐淵的叔叔輩,忙打起精神來道:「不是不是,您別誤會,我就是,有點事想請教爺爺,沒想到他會不在。」
陳輝呵呵一笑,親自動手泡茶,時而抬頭掃一眼祁遠和被廚娘叫到門口去問事情的唐淵,估摸著唐淵不會很快回來,他壓低聲音問:「有什麼急事要問的,你也可以先問我,就算我不能代表老爺子的意思,但好歹我和他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也能多少揣摩出他的意思。」
祁遠覺得這說的倒也是,便將自己工作上有關於抱大腿的疑慮同眼前這位總是笑呵呵的大叔說了。
「這個問題嘛……」陳輝聽完,煞有介事的摸摸下巴,略作沉思后道:「我想先聽聽你是怎麼想的,你對這個兩年之約是怎麼理解的?」
祁遠道:「就是憑藉自己的能力,將一家公司發展起來,做出成績,拿到可觀的盈利,讓爺爺和唐家可以認同我。」
陳輝點點頭,將泡好的茶分一杯推到祁遠面前,剩下一杯自己端在手裡,慢悠悠道:「既然你自己都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這件事還有必要問嗎?」
他將茶杯湊到鼻子底下,眯起眼睛聞了聞不斷飄散的茶香,又道:「況且從一開始,你們約定的內容就是要讓唐家認同你,而不是要認同讓別人幫你,你這抱大腿的行為純粹就是犯規啊!」
陳輝將杯子拿下,又覷了一眼唐淵,道:「唐淵會暗中幫你也好,跟你說之前那番話也好,也只能說明他太喜歡你了,他不想看你吃苦,不想看你為難,所以才會想盡辦法的幫你,又不斷給你洗腦,想讓你接受老爺子的幫助,從而少走彎路,但實際上,犯規的人還是你,你還是沒法證明自己的能力,而唐家也不可能會認同你。話我就說這麼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話就說這麼多,是因為他看到唐淵回來了,如果再說下去,勢必就會被唐淵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比起眼前這個單純的小男孩,唐淵可要複雜的多,尤其是他談了戀愛之後,簡直眼裡除了他這小情人兒在沒別人了,他這個當叔叔的,也不能讓他這麼一帆風順了,所謂逆境成長,只有多經歷苦難,他們才能更強大,彼此的感情羈絆才會更牢固。
「剛才跟你說的那些,你自己考慮,不過最好別再跟唐淵說了,不然他還是會給你洗腦,把你往溝裡帶,要想成長,你就得學會不再依賴他,獨當一面。」趕在唐淵走到近前,陳輝又飛速叮囑了祁遠一下。
說完這句話后,唐淵已經進入了無論怎麼壓低聲音都會被他聽到的範圍圈內,陳輝也只好閉了嘴。
三人相對,邊喝茶邊閑扯,扯到最後,陳輝有些精神不濟,便隨便找了個借口回去歇著了。
陳輝走後,祁遠也和唐淵一塊兒回到房間里。
剛一進屋,唐淵就打橫將祁遠抱了起來。
祁遠嚇了一跳,本能的掙紮起來。
「別亂動,讓我抱一會兒。」
祁遠不知道他幹嘛突然公主抱自己,不過也確實聽了他的話,不再亂動,讓他抱了。
唐淵抱著他,一直走到床邊,等他在床上坐下,卻依然不肯鬆手,兩人依然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看起來無比曖昧。
「剛剛廚娘大嬸找你幹嘛呀?」祁遠兩手勾住他的脖子,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問:「是不是最近又研究出了什麼新菜式,想要告訴你讓你回家做給我吃?」
唐淵笑了一下,道:「在問我你都有什麼忌口,還有愛吃什麼,說是今晚,還有以後你再過來時好做給你吃。」
祁遠有點歡喜:「你家廚娘真貼心!我決定以後不叫她大嬸了,改叫姐!」嘴甜點把廚娘叫美了,說不定會做更多好吃的給他,想想就非常興奮!
唐淵看他臉上有了笑模樣,心裡也放鬆了些。
他問:「剛剛陳叔跟你說什麼了,看你好像有點不太開心。」
祁遠臉上藏不住事,上一秒還開心的什麼似的,下一秒錶情又垮了,他道:「你陳叔不讓我說。」
唐淵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祁遠:「卧槽!幹嘛家暴我!?」
唐淵道:「你有權保持沉默,不過結果只會是家暴的更狠。」
祁遠撇撇嘴,心裡還有點猶豫。
唐淵作勢要放開他,道:「我還是去跟阿姨說一聲不要給你做牛排了,一點都不可人疼。」
祁遠一聽牛排,立馬抱住唐淵的腰:「憋!!我可人疼!!為了牛排我什麼都說!!」
十分鐘后。
唐淵一臉無語的看著祁遠:「他讓你自己想,你還真去想了?他讓你不跟我說,你就真不告訴我?到底他是你老公還是我是?」
祁遠捧著他的臉,連忙主動獻吻:「么么么,當然你是!他怎麼是啊?差輩了吧?!光想想就不可能好嘛!我可沒辣么重口!」
唐淵聽他形容陳輝重口,忍不住又笑了。也不知當事人知道后,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真是很想看一看。
祁遠見他家唐淵笑了,這才放開他的臉,嘆氣道:「不過我覺得你陳叔說的也沒錯啊,我確實太依賴你了,這個樣子的我什麼時候才能反攻啊!」
唐淵眉頭一跳,直接把祁遠掀翻在床,直擊他身上的所有敏感點痒痒肉,直把他欺負到衣衫凌亂,淚流滿面,連連求饒,並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反攻了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
他幫祁遠把衣服整理好,又抹掉他臉上的淚痕,最後抬起他的下巴認真親了親,道:「你要真那麼想知道爺爺是怎麼想的,我帶你直接去問他就好。」
祁遠以為他要帶自己去國外找他,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就為了這麼點小事再追到國外去,萬一耽誤他工作怎麼辦?」
唐淵捏了捏他的鼻子,道:「用不著去國外,現在就能問,你再把衣服往上拽拽,等我一下。」
祁遠又好好整理了一遍衣服,甚至還對著手機捋了捋頭髮,等他整理妥當,再一抬頭,發現唐淵拿著筆記本和IPAD回來了。
「呃……你說現在問,是指視頻?」
唐淵把筆記本放到一邊,打開IPAD點了幾下,片刻之後,視頻連接成功。他看著屏幕那邊的爺爺此刻已經換上了睡衣,問道:「準備睡了?」
唐爺爺雖是穿著睡衣,身板卻挺得很直,他道:「還不困。」才說完,就對著屏幕打了個哈欠。
唐淵:「……」
唐爺爺為掩飾尷尬咳了一聲,假裝剛剛什麼都沒發生,問道:「怎麼了?」
唐淵看了一眼祁遠,笑道:「您孫媳婦想您了,讓他跟您說。」
IPAD被遞到了祁遠手裡,祁遠一面對鏡頭,也立馬端正坐姿,腰板挺直:「爺爺好!」
唐淵看著兩人聊了一會兒,見祁遠一開始還有點緊張的手足無措,之後完全放鬆下來,甚至說到一半時候,還管唐淵要走耳機,跑到一邊和爺爺說起了悄悄話。
他無奈的笑笑,也打開筆記本來,準備辦點自己的事情。
隔壁某間房內,陳輝開著電腦正在和人下棋,之前他已經輸了對方三局,眼看這一局的局勢有所好轉,他感覺自己能贏,沒想到待對方落下棋子,該到自己下時,他卻無論如何無法操控了。
可奇怪的是,棋局仍在繼續,他只是無法操控,硬是由一個局中人變成了局外人,關鍵那個操縱他棋子的人下的還十分糟糕,不過轉瞬,就已經將他先前的優勢全部破壞掉,但他替自己下還不說直接下完,偏要剩下一點,讓他既想努力扭轉局勢,又因為深深的無力感而不得不放棄。
陳輝是從小看著唐淵長大的,即便一開始不知道自己的電腦怎麼會突然失控,到後來看到替自己下棋那人的手法也多少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看透一切的陳輝簡直哭笑不得,他望著屏幕上「YOULOST」的字樣,一方面感嘆祁遠這孩子算是徹徹底底的栽到了唐淵手裡,翻不了身了;另一方面卻也有些羨慕兩人彼此信任,相互依賴的情感模式,讓他打從心底里祝福二人。
唐淵給陳輝搗完亂,恰好祁遠也同爺爺聊完了。
看他眉飛色舞的將IPAD遞還回來,唐淵就知道他是被爺爺徹底的開解通了。
至於他們爺孫倆究竟聊了些什麼,公司未來要如何發展……那些就不是他想關注的重點了,他只要知道,他們家祁小祖宗什麼時候又不開心了,工作上生活上又遇到了什麼難過的坎兒,他又該怎麼再不打擊他自尊心的前提下幫他把一切困難全部解決,讓他每天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就足夠了。
晚飯過後,兩人也沒在家裡留宿。
他們這個城市臨近江邊,晚上可以坐船從碼頭的這一頭飄到挺遠的另一個碼頭,之前兩次回來,他們都匆匆忙忙的,也沒來得及去玩一玩看一看。
這次好不容易抽了個空,終於可以好好放鬆一下了。
船票是唐淵提前預定好的,祁遠當時提議去坐船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完全沒料到唐淵早有準備。
不過想坐船,他上次來的時候就提過,因而在聽說唐淵提前定了票后,祁遠也沒多心。直到倆人檢了票,隨著人流一起登船,祁遠才漸漸覺察出哪裡不對。
他們坐的這個船,由於是供觀賞用的,因此從上到下一共分三層。每層因為觀賞體驗的感官不同,價格都不一樣。
一層是在船體之中的,視野受局限,服務一般,價格最低;相對的,三層視野最為開闊,能夠充分體驗到晚風拂面的舒適,兩側景象盡收眼底,加上服務都是一對一的,更有瓜果小點奉上,因而價格最高。
不過即便價格高,很多遊客為了追求那種舒適體驗也都會選擇多花點錢,買個舒服痛快。
然而當祁遠跟著唐淵上到三層時,上面卻一個人都沒有。
開始祁遠還以為是人沒到齊,他們來的早,可當工作人員宣布準備開船,並真的駛出碼頭后,三層卻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再看并行的其他船,三層人多的都快沒地坐了。
祁遠疑惑極了,正要問問唐淵他們這艘船是不是受到詛咒了,就見一個服務生打扮的小哥走過來,湊到唐淵身邊問:「先生,現在可以為您上茶點了嗎?」
唐淵點了點頭。
服務生小哥禮節性的躬了躬身,又從來時的方向走了。
不多一會兒,三四個服務生小哥排著隊上來了,每個人手裡都端著個精緻的托盤。
這一排小哥,以剛剛問唐淵是否上茶點的那個為首,整齊的走到兩人的圓桌跟前,再由打頭的小哥將托盤內的碗碟一個一個擺在兩人跟前。
祁遠不知道船上竟然還有這麼多好吃的,早知道剛才在唐淵家就少吃一口了,不過即使方才已經吃的很飽了,此刻看到眼前這些精緻的小點,還是讓他直咽口水。
服務生小哥將碗碟全部上完之後,又對唐淵耳語了幾句什麼,接著就和其他幾位後退一步,站旁邊待命了。
唐淵將視線收回,一下就看到兩眼發直,盯著茶點的祁遠,頓時哭笑不得:「剛剛沒吃飽嗎?」
祁遠最後又看了一眼美味,終於還是戀戀不捨的把視線挪開了:「也吃飽了,就是這些茶點長得太可愛了,一個一個盯著我,彷彿在對我說『我這麼好看快來把我吃掉吧』,我要是拒絕它們,那簡直就是對它們的褻瀆和不尊重!實非君子所為。」
唐淵笑,還整的一套一套的,說白了其實就四個字——嘴饞,想吃。
他咳了一聲,對祁遠道:「先別忙吃,待會給你時間吃。」
祁遠努力剋制自己不往桌面上看,反而瞪大兩隻眼死死地盯著唐淵。
唐淵下意識攥緊了手心兒里的東西,原本無比從容坦然的他,此刻竟被祁遠盯的有些微的緊張。
不過好在他很快調整好了情緒。
此時他們搭乘的這條船已經駛離碼頭有一段時間了,船上的廣播剛剛還播放的一首單曲循環的鋼琴曲突然被掐斷,船上所有的人都奇怪的往一個方向看去。
因為在那個方向,突然響起了一段四人合奏的口琴樂曲。
祁遠作為距離奏樂者最近的觀眾,也一臉懵逼的把視線投射過去。一邊看那四個小哥吹奏,心裡還一邊琢磨,現場演奏啊!難怪三層的票價辣么貴。
他剛嘀咕完,忽然餘光瞥見唐淵站了起來。
祁遠忙又去看唐淵,然而當他轉過視線之後,卻猛地被嚇一跳。
因為他們家唐淵竟然面對著他單膝跪了下來。
周圍看到這一畫面的吃瓜群眾已經紛紛發出了議論和叫好聲。
祁遠卻被他這一跪給跪傻了。
四人的演奏逐漸進入高|潮,四周圍觀群眾的叫好起鬨聲也越來越大。
唐淵看著祁遠的懵逼臉,忍不住就笑了笑。
接著他抓過祁遠的手,一邊將手心裡被他攥熱的指環往他無名指上套,一邊從容的開口:「我現在在做什麼,你應該知道吧?數到三你要不拒絕,我就當你同意了。」說罷停頓了半秒,道:「三。」
現場大多因為音樂聲和叫好聲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不過那四個演奏者距離近,可是將唐淵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此時四人的心中全都一個想法:自古套路深人心啊!
祁遠的懵逼,持續到唐淵為他戴完戒指,又到演奏幾近結束。
等他再度回魂的時候,戒指已經牢牢地戴在了他的手上。
他低著頭,兩眼直直的盯著戒指,良久之後,突然笑著一把抱住了唐淵,開心在他耳邊道:「不管是數到三,還是三十,三百,三千……哪怕是數到地老天荒,我也只會有同意這一種答案。」
吹奏終於進入尾聲,當樂曲的最後一個音停止,周圍像是提前說好一樣,同時響起如雷的掌聲。
這個掌聲包含著所有人對他們的真切祝福,也包含著所有人對他們這種同性之愛的鼓勵。
短暫的插曲過後,一切恢復如常。
祁遠喜滋滋的看著自己戒指,越看越覺得好看,越看越覺得他男噴油實在太好了。
看著看著,他忽然又琢磨過味兒來,整個求婚過程,他男噴油竟然連一句情話都沒跟他說,竟然連句我愛你都沒有!
這可真是太不浪漫了!
「唐淵!」
「嗯?」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跟我說?」
「嗯……這麼說的話,好像是有一句。」
「是啥?」
「你現在可以吃你的茶點了。」
「…………」
「寶貝?怎麼不高興了?」
「滾開!不要碰我!」
「不碰你……我要怎麼告訴你我有多愛你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