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質問

?(貓撲中文)兩人剛剛敞開了心扉，這次見面不免有些許尷尬。在人來人往的機場每天都上演著很多悲歡離合，獃獃地相對而立的岳一然和沈璐也並不引人注目。

沉默了一會兒，沈璐摸摸岳一然的腦袋，柔聲道：「我已經訂好了酒店，我們先過去吧！」

轉頭又對岳則安溫和地說：「謝謝你來機場接我。」

岳則安嚴肅地點點頭，便幫她把行李箱放進車子的後備箱，然後盡責地載著她們，三人一路沉默地回到酒店。

下車后，岳則安問岳一然：「你是要和你媽媽待一會兒還是直接跟我回去？」

「我……」岳一然看左邊看面無表情的岳則安，右邊看看一直掛著笑容的沈璐，輕聲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吧，媽媽你也早點休息。」

和沈璐臉貼臉的擁抱了一下，岳一然就抬腳準備離開，沈璐卻把隨帶著的大行李箱推給了她，自己只拎著一個小包：「把那個帶著。」

岳一然抬起頭，面露疑惑。

沈璐的臉頰有些泛紅：「這是給你的禮物。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多買了些。」

多買了些？岳一然看著面前這個28寸重得差點都滑不動的行李箱，略有些無語。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剛來德國的時候帶的那個裝滿禮物的箱子。好吧，如果這就是她媽媽表達愛的方式，她就懷著感激接受吧！

回去的路上岳則安依舊很沉默，岳一然看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也沒敢問他為什麼不開心；前幾次他看見沈璐的時候明明還表現得很正常啊，難道是因為上次沈璐把他告了所以他生氣了？但後來不也撤訴了嘛，她爸爸一向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啊！不至於耿耿於懷到現在吧？

到家以後，艾達看起來也不是很高興，岳一然沒勇氣對著兩張黑臉，就撒丫子溜回房間了。

她一邊收拾箱子一邊和喬納斯發簡訊，不知不覺就十點多了。這得歸功於沈璐的禮物實在是太多太雜了，有吃的有用的，光是小女孩喜歡的拎包就有好幾個。

收拾好東西，她抬頭看了一眼自己掛在衣架上的準備送給沈璐的球隊T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顯然她是多慮了，沈璐拿著這件衣服的時候，感動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如果她當年演戲的時候也有這個演技，也許就不會被罵了這麼多年的花瓶了。

沈璐趁背身換上T恤的功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吸吸發酸的鼻子，轉頭故作淡定地對岳一然說：「咱們就穿上這個去看比賽吧！這下肯定沒人能認出來。」

岳一然上下打量了一眼，也笑了：「這麼一打扮，不像是我媽，倒像是我姐姐。」

這倒不是誇張，沈璐一向保養得宜。現在她帶著墨鏡，遮住了最能看出年紀的眼睛。再用T恤搭上牛仔褲，總是披下來的捲髮也紮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就像剛出校門的大齡學生一樣，估計沒人能猜到在萬里之外，她還是個大明星吧！

這一場是斯圖加特主場對戰漢堡隊。

沒錯，這個漢堡就是那個漢堡，解說員每念一次「Hamburg」，岳一然都抑制不住地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幸好阿比蓋爾沒在這個隊，不然他豈不是每次一比賽就想吃東西？那體重更加控制不住，踢不了幾年就可以直接改行練相撲了。

沈璐怕坐在家屬席上讓鏡頭掃到，便坐在了第二排。看著岳一然笑得顫抖不已的後背，她也笑出了酒窩，比自己第一次拿到影后還要快樂。從女兒出生以後，她還是第一次離她這麼近。

周圍不時傳來鑼鼓聲和口哨聲，和整齊嘹亮的歌聲，這一切都讓她覺得陌生又熟悉。她也經常得到這種喝彩，可這一次卻覺得前所未有的真實，不需要任何偽裝。她就是沈璐，有一個十六歲漂亮女兒色沈璐。她既不優雅，也不清純，只是一個平凡的離異母親。

而此時的更衣室里也不平靜。阿比蓋爾這幾天一直處於神遊天外的傻笑狀態，他看見喬納斯換好衣服走出來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撒嬌道：「喬，你今天可要給我助攻啊！」

喬納斯笑著點點頭。

「適可而止啊，後衛先生，」米諾維看不慣地拉開他的手，「你可別到時候沒攻進別人的大門，反而打進自家大門啦！」

「怎麼可能？」阿比蓋爾甩甩頭髮，「今天我兒子第一次看我踢球呢，我能讓他丟人嗎？」

他能！

比賽第七分鐘，岳一然就目瞪口呆地看著阿比蓋爾把足球踢進自家大門。

情況是這樣的。當時他很神勇地從漢堡隊前鋒魯特的腳下成功斷球，在禁區左路準備前□□攻的時候，魯特和另一名前鋒布斯上前圍堵，阿比蓋爾躲避不及，匆匆把球踢了出去。那時候米諾維剛好在球門右側，看到皮球直挺挺地往自家大門裡滾，跑都跑不及，眼睜睜地看著球滾進了門線。

球進了！沈璐興奮地拍了幾下手，卻發現周圍詭異地安靜下來。

岳一然轉過頭，快速按住她媽的手：「別拍手啊！」這可是斯圖死忠球迷區，有可能被群毆的！

沈璐在她耳邊小聲問：「不是說這名球員想進個球給他未出生的孩子慶祝一下嘛，怎麼好不容易進了，大家卻都不太開心？」

岳一然：「……」您這個偽球迷當得還真稱職。

「因為他進反了，」旁邊一個亞洲女孩用中文說，「這是烏龍球啊！」

「進反了斯圖加特還能得分嘛嗎？」沈璐很傻很天真地問。

還沒等岳一然回答，解說員就用沮喪的語氣先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阿比蓋爾的烏龍球，漢堡隊1:0暫時保持領先。」雖然解說應該保持中立，但是對於主場的球隊，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偏向，這也算是主場的優勢之一吧。

沈璐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問了傻問題，兩頰微微泛紅。

旁邊的亞洲女孩好奇地問：「您看起來對足球並不怎麼感興趣啊，怎麼還大老遠地跑到這裡來看比賽？」

岳一然慌張了一下，沈璐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道：「因為我想感受一下德國聯賽的氣氛。」

是德甲。

岳一然在心裡默默地糾正。估計沈璐還不知道德國的足球聯賽也是分好幾級的吧！

那女孩在沈璐的臉上多看了幾眼，就在岳一然心生警惕的時候，她們都被比賽吸引了注意力。

「阿比蓋爾將攻補過，中路用一記低平球將皮球橫傳入禁區，沃爾夫岡將球撥給左路的卡恩，現在他的身邊一共有三名後衛，不管是傳是射難度都比較大……」

他的話音未落，喬納斯微微側身讓出一個縫隙，將球回傳給阿比蓋爾。

阿比蓋爾愣了一下，前方此時只剩下門將了！他眯著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力抽射！雖然門將的指尖已經碰到了皮球，但破空而來的皮球還是打入門框，重重地打在網上。

「阿比蓋爾終於踢出了他在德甲聯賽的第一粒進球！」解說員解脫般地大喊道，「現在場上的比分是1:1！」

喬納斯走上去擁抱了他一下：「你怎麼不慶祝啦？」

阿比蓋爾這才如夢初醒，喬納斯撿起地上的足球遞給他，他便模仿著德米凱利斯的將球塞進了白紅球衣里，眼睛里滿是熱淚。

岳一然看著他臃腫的仿若孕婦的身體，忍不住吐槽道：「本來挺感人的動作，怎麼他做來就這麼lo呢？」

「哦，原來阿比蓋爾的女友懷孕了，怪不得今天前插相當積極。對不起，我口誤了，是今天的前插更加積極，射門**格外強烈！」解說員調侃道，「不過他的女友沒有到現場，但我看到家屬席上有不少人正拿著手機在拍攝這感人的一幕，相信很快就會傳到莉莉絲小姐的手裡的。」

作為「信使」一員的岳一然很快收到了莉莉絲的回復。

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傻子。

岳一然覺得自己被虐了，雖然她也有男朋友。

後座突然傳來「咔擦」一聲吸引了岳一然的注意，她眯著眼睛看著那個連拍了好幾張照片的亞洲女孩：「你在拍什麼？」她總覺得聲音是沖著她的。

「我一會兒還有事，就先走了。」沈璐突然說。她也覺出不對勁來了，剛剛阿比蓋爾進球的時候拍照是正常的，這會兒動作都做完了她還拍什麼拍？她懷疑自己被認出來了，於是立刻起身帶上口罩，彎著腰提前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岳一然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強逼著自己專註在比賽上，可是眼睛雖然看著跑動的球員，心裡卻一直想著那個拍照的女孩，喧囂聲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一直到第七十二分鐘，喬納斯打入的一粒進球才喚回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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