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腦男
好吧,這是防盜,如果看到這個,沒錢來給我投個雷也是好的~~一時間,燕赤霞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跟不上了,這個樹妖真的就這麼輕易地放棄手中這些女鬼?
怎麼可能?!
說樹妖會改邪歸正?燕赤霞不信,這些年死在樹妖手中的人數不勝數,這蘭若寺的地下屍骨累累,全是樹妖造下的業障。
如此兇惡的妖物,如何會洗心革面?他收妖十幾年,就沒見過會洗心革面的妖物。
「你這妖物,到底有何陰謀,我燕赤霞是不會被你迷惑的!」
秦月覺得有些心累,和這個道士根本無法好好溝通好么?難道要她告訴他因為她要去勾搭黑山老妖,所以要將這些礙事兒的美女全都處理掉?
即使對人情世故不太精通,秦月也明白,這種真相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愛信不信,這些金塔隨你處置。」
秦月說著,身子化作一陣黑風,旋轉著離開了院子。
直到樹妖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燕赤霞還有些怔愣,樹妖的本體還在這裡,可是樹妖並不在這裡,這裡沒有樹妖的氣息。
看著鋪滿院子的那些金塔,燕赤霞咬牙,一把將還藏在自己身後的寧采臣撈了出來。
「傻小子,趁著那樹妖回來之前,跟我一起將這些金塔帶出去。」
且不管樹妖有何陰謀,先將這些樹妖的爪牙超度了才是正經。
寧采臣終於回神,幫著燕赤霞收斂地上的金塔,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寧采臣特意將那個畫了朵粉色梅花的金塔單獨裝在了一處。
小倩......
想到二人此後便可長相廝守,寧采臣便覺得心中一陣火熱。
**
「報告大王,蘭若寺的那位不知為何讓寺中的道士將那些女鬼全部超度了!」
地底深處的一處洞穴之中,長耳朵的小妖精趴跪在地上,彙報著自己探聽到的消息。
黑暗之中傳來一個陰森飄渺的聲音:「是么,繼續打探。」
小妖精頭也不敢抬,飛也似地離開了這個洞穴。
黑暗之中,那個是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些許笑意,原本寒氣逼人的洞穴好像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那傢伙,終究是開了竅么?
***
躲在暗處,看著燕赤霞超度了那些女鬼,秦月鬆了一口,沒了這些千嬌百媚的女鬼,她對自己獲得黑山老妖的青睞有了一點點的自信。
然而讓秦月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和寧采臣愛得死去活來的聶小倩沒有選擇留下來陪著寧采臣。
「采臣,人鬼殊途,你要保重自己。」
聶小倩雙眸含淚,神情哀傷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好不容易遇上了個好人,可惜,想愛不能,脫離姥姥控制,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聶小倩不願在當個無著無落的鬼魂。
她想做人。
魂體泛起白色的光芒,她看著傷心欲絕的寧采臣,臉上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
「采臣,不要等我,我不會再回來了。」
香魂渺渺,伊人遠去,這世間再無一個叫聶小倩的絕色女鬼。
燕赤霞拍了拍寧采臣的肩膀,不知用何種語言安慰他,最終只能嘆息一聲,拎著酒罈離開。
這世間,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晚風帶著刺骨的涼意,似乎將人體最後的溫暖也帶離,月光被烏雲所遮擋,偌大的蘭若寺再無人聲,原本人們聞之色變的古寺再也不會有香艷的故事傳出。
***
處理完蘭若寺的事情,秦月準備去找黑山老妖。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秦月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黑山老妖的洞穴。
秦月不知道黑山老妖是什麼妖怪,他住在黑山山底的洞穴之中,這洞穴極大,像是迷宮一般,四通八達,終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透著一股陰冷的味道。
秦月並不喜歡這個地方,樹妖也不喜歡,除了送美人來,她很少前來這裡,一則是因為懼怕黑山老妖,而來便是因為,這裡的環境不是她所喜歡的。
洞中伺候的小妖精都是認得樹妖的,他們恭敬地將她請進待客的洞穴之中,說了去請大王,之後便退了下去。
秦月打量著這個巨大的洞穴,牆壁上不知道鑲嵌了什麼材質的珠子,無數的珠子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整個洞穴被這些光芒照得透亮。
沒過多時,黑山老妖到了。
看到黑山老妖的那一刻,秦月愣了一下,她真沒想到,黑山老妖會是這副樣子。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男人,他的膚色極白,眼睛狹長,一雙劍眉飛入鬢角,鼻樑高挺,嘴巴很薄,像是吸食過鮮血一般,透著詭異的紅。
同樣是妖,比起她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黑山老妖簡直就是上天的寵兒。
「姥姥,你來了。」
黑山老妖在上首處坐下,微微側頭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精緻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聽到黑山老妖對自己的稱呼,秦月大囧,原本以為姥姥是那些女鬼對樹妖的尊稱,誰曾想到,原來樹妖的名字,就叫做姥姥。
秦月彆扭地動了動身子,不知如何回答,總不能說她來是為了讓他看上她的吧?
心中想著,臉上便帶出來些窘意,這一絲細微的表情,沒有逃過一直關注著她的黑山老妖的眼睛。
「姥姥,不知今日你為何而來?莫不是又有了美人送來不成?」
黑山老妖雖然笑著,眼中的暖意飛快地褪去,他細細打量著坐在那裡的秦月,一顆心越來越冷,整個人像是身處於煉獄之中一般,無法掙脫。
千年的漫長時光,他在暗處看著他,他如何認出不姥姥?
原本以為是他開了竅,可誰曾想到,那個人,卻是已經換了芯。
若真是心中所愛,哪怕對方有一點細微的不同都能察覺。
黑山老妖的喜歡的,是那個張揚肆意的樹妖,秦月在他的眼裡只是披著樹妖皮的怪物而已。
若是愛人的靈魂已逝,徒留一具皮囊又有何用處,不如親手了結了罷。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上一秒黑山老妖還在對她笑著,下一秒,他卻出現在她的面前,手臂從她的胸口穿過,將跳動的心臟捏在了手中。
駭然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鮮血從嘴裡噴涌而出出,她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看著黑山老妖,想要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殺她?
黑山老妖看著秦月,另一隻輕輕撫過那張熟悉的面容,眼角眉梢的冷意柔和了下來,那雙冷厲的眼睛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情意。
「你不是他。」
他說著,手掌微微用力,那顆跳動的心臟被他捏成了齏粉。
秦月猛地瞪大了眼睛,錐心蝕骨的劇痛傳來,眼前的世界迅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蘭若寺中那棵生長了千年的大樹飛快地枯萎衰敗,不過眨眼之間,原本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轟然倒塌。
聽到聲音趕來的燕赤霞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樹妖怎麼就死了?
無人替他回答,陡然颳起的狂風迷住了他的眼,狂風散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棵大樹已經失去了蹤跡。
那個守了蘭若寺千年的古樹,終於也像蘭若寺一般,消失不見了。
隨著歲月推移,除了黑山山底的那個妖,在沒有人記得,曾經蘭若寺那個吃人的樹妖。
姥姥...
嘆息一般的聲音若有似無,被山風一吹,便徹底消散了。
愛也好,恨也罷,都結束了。
殭屍頭子居然沒有認出這兩個傢伙的身份!!
這兩人也不知做了什麼,殭屍頭子的地位不保,甚至於他的絕世美人也被矮個子的師弟拐走了。
再一次對殭屍的智商感到焦急,難不成換了個物種之後,連帶著腦子都丟了么?
秦月不想去啃人肉,縮在角落裡,正大光明地盯著那個高個男人。
他臉上不知抹了些什麼東西,秦月只能大致看清個輪廓,哪怕抹了這些個東西,也能看出來,這是個英俊的小夥子。
已經成了殭屍的秦月對這帥小伙沒有其它想法,只不過因為有礙觀瞻的殭屍看得太多了,想換換口味罷了。
這次的任務到現在都沒個頭緒,秦月也不著急,反正殭屍只要不被道士弄死了,壽命長得很,慢慢找就是。
秋生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他,越發得緊張起來,額頭有細細的汗珠冒出來,在這麼一堆殭屍裡面,秋生壓根兒不敢做太多的動作,生怕露了破綻,被這麼些個殭屍生吞活剝了。
眼睛骨碌碌的打著轉,四下偷瞄著,想要找出那個注視著他的人,眼角餘光瞄到角落裡站著的一個身影,秋生吞了口唾沫,見那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女殭屍朝他抬了抬手臂,似乎在向他打招呼,秋生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女殭屍難不成看上他了???
秦月壓根不知道這個被她認為長得還不錯的帥小伙腦補了些什麼,眼見著之前的那個熱心腸男殭屍捧著一把還散發這熱氣的肉朝她跳過來,秦月連忙往旁邊躲了躲。
「嗬嗬。」吃,你吃。
「嗬嗬嗬嗬。」不用了,她晒晒月亮就好。
眼見著那個男殭屍就要把這些肉遞到了她嘴邊,一聲尖利的嚎叫聲響了起來。
男殭屍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一哆嗦,手裡捧著的肉掉到了地上。
秦月鬆了一口氣,朝著尖叫聲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矮個子男人手裡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扯著高個子男人就往外跑,前殭屍老大的美人殭屍跟在後面一蹦一蹦的出來了。
「嗬嗬嗬嗬!」
張開的嘴巴里滿是黑紅色的血液,原本長著尖利獠牙的地方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大洞。
她的牙被人撬走了。
這一下,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原本因為牙沒人尖,指甲沒人鋒利而被搶了老大位置的前任老大重新抖了起來,嚎叫著命令各個殭屍去抓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熱心腸男殭屍顧不得秦月,嗷嗷叫著朝著那兩人撲了過去,不過兩秒鐘,他一更快地速度飛了回來,撞碎了已經腐朽的大門,掉到了外面去了。
秦月往後蹦了一步,在往後蹦了一步,見沒人注意到她,立馬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蹦去。
她早就有了離開的心思,只不過之前剛剛成為殭屍,業務有些不熟練,又對殭屍的一些禁忌不太清楚,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身後的打鬥聲還在繼續,可是這一切都跟秦月沒有關係了。
**
廣西這地方號稱有十萬大山,道路難走不說,山中野獸眾多,稍不注意就成了野獸的口中之食,茫茫山野之中,也不知道到底埋葬了多少白骨。
所有的危險對於秦月來說全然不算什麼,此時的身為殭屍的她,如同開了掛的遊戲玩家,打劫的看到她這副樣子,直接嚇得屁滾尿流,山野猛獸面對更加兇殘的殭屍,哪裡還敢往跟前湊?
秦月這幾天過得倒是比在騰騰鎮還要自在一些。
山中天氣變化莫測,剛剛還是個大晴天,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瓢盆大雨傾瀉而下,躺在石頭上曬太陽的秦月瞬間被淋了個透心涼。
天色陡然黑了下來,長長的閃電照亮了天空,轟隆隆的雷聲連綿不絕,茂密的樹林之中,一道纖細的身影朝著遠處的山洞蹦了過去。
殭屍乃是陰邪之物,天生便害怕打雷閃電,這是生物的本能,根本剋制不了。
好不容易回了山洞,秦月卻發現自己暫住的地方被人給佔了。
燃起的火堆驅散了山洞裡的陰冷,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縮在火堆前取暖,挨著一邊用樹枝搭起的簡陋衣架上搭滿了衣服。
秦月看了一眼火堆前縮著的那兩人,喲,沒想到在這地兒還能遇到倆熟人。
秋生和文才哪裡能想到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碰上殭屍?下意識地想要蹦起來,可是想到二人此刻的境況,他們又重新縮了回去。
剛剛因為淋了雨,衣服全都脫光了,總不能光著兩個屁股蛋子去干架吧?
殭屍怕火,這傢伙現在不敢過來,待他穿上衣服在收拾她,秋生想著,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朝旁邊挪,就差一點兒了......
沒了臉上亂七八糟東西的秋生正如秦月所想的那樣,是個英俊的小帥哥兒,只不過這小帥哥現在一副螃蟹橫爬的樣子著實好笑,秦月咧開嘴,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光屁股的小帥哥,哪怕長得在英俊,現在這樣子也有些辣眼睛。
「師兄,那殭屍是不是在笑?」
文才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捅了捅旁邊的秋生。
誰能告訴他,殭屍還有這技能???
秋生已經摸到了濕噠噠的衣服,正想扯下來,那殭屍卻已經跳到了他們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那眼中滿滿的戲謔讓人想要錯認都不成。
秋生僵在了那裡,抬頭看著這個女殭屍,難怪他看著這個女殭屍有些面熟,這傢伙可不就是前幾天在騰騰鎮那個覬覦他的那個?
她居然跟到了這裡來!!
這下子,秋生更不敢起來了,要是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漏了點什麼,天知道這個花痴女殭屍能做出些什麼?
他的清白絕不能被一個女殭屍給奪走了!!
「師兄~~~~」
文才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和個女殭屍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勾起了他噩夢一般的回憶,哪怕這個女殭屍長得要漂亮的多得多,也無法讓他的心理陰影少上一絲。
為了得到殭屍的牙齒,他的清白差點被個女殭屍給毀了!!!
欣賞夠了兩人的窘態,在二人即將暴走之前,秦月往後退了腿,轉身,朝山洞口蹦了過去。
大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遠處的樹林水霧騰騰,透著些許不屬於人間的仙氣兒。秦月站在洞口,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死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在荒無人煙的山野里呆了久了,能沾點人氣兒也不錯,至少,感覺沒有那麼寂寞了。
掙不脫,逃不掉,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裡?
憤怒悲傷也好,不甘絕望也罷,在眼前這種情況之下,她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再說什麼,也是徒勞無功,秦月乾脆閉了嘴,節省些力氣,伽椰子只是站在哪裡,不說話,也沒有其它的動作,歪著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被這麼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盯著,秦月只覺得毛骨悚然,若是直接被殺了倒也罷了,就這麼晾著她在這裡,難不成打算活生生地將她給凍死掉?
夜色越發的濃了,此刻正是午夜時分,正是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刻,鬼怪的力量在這個時候也是最強大的時候。
布滿房間的黑色長發緩緩地開始蠕動起來,勒在她身上的長發越收越緊,秦月甚至聽到自己身上的骨骼因為強力壓縮而發出的咯吱聲,凍僵的身軀已經感覺不到太大的痛苦,在一縷長發纏繞到她的脖子上的時候,秦月驀然瞪大了眼睛。
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伽椰子的身後。
美奈子......
目光后移,美奈子的千瘡百孔的身體如同被人玩壞的破布娃娃一樣躺在病床之上,那樣慘烈的死狀,如何不滋生強大的怨氣?
美奈子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身體里汩汩流出,將身上的白裙染成了詭異的紅色。
小林俊介記憶里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妻子,已經變成了形容可怖的厲鬼,一股濃郁的無法掩蓋的悲傷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的眼眶通紅,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朝著伽椰子伸出手。
「不要......」
破碎的不成語調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身體里不知從何出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秦月已經凍僵了的身體重新回歸了她的控制。
瘋了一樣地掙扎著,不顧會不會弄傷自己,柔軟卻鋒利十足的黑色長發將她脆弱的身體割出一道道細長的血痕,鮮血將黑髮浸透,散發出讓人作嘔的腐臭味。
被美奈子魂魄攻擊的伽椰子放開了秦月,她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秦月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站不起來的她拚命地朝著美奈子和伽椰子的方向爬去。
明明應該趁著這機會逃跑的,可是秦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明明已經死了,明明就不是那個惡鬼的對手,可是她卻偏偏還要來救她。
美奈子,美奈子......
秦月的眼睛已經通紅一片,神情扭曲而瘋狂,地上扭曲的黑髮將身上殘破的衣衫割裂,脆弱的皮膚被劃破,流淌而出的鮮血將那些黑髮浸透。
空氣中的惡臭幾乎能將人熏得暈厥過去,秦月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般,她看著美奈子被伽椰子抓在了手中,纖細的脖頸被枯木樣的手死死扼住。
美奈子身上湧出的鮮血越來越多,那些鮮血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瘋狂地攻擊著伽椰子,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秦月眼睜睜地看著美奈子的身影越來越稀薄,原本凝實的身軀已經變成了薄霧一般,她似乎察覺到了拚命朝著這裡爬過來的秦月,艱難地低下頭,朝她露出一個笑容來。
「老公.....」
秦月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拚命地眨著眼,想要看清美奈子的樣子,可是她卻怎麼也無法看清楚。
沉重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住,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變形,她看到美奈子如同薄霧般的身影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秦月的身體也消失在了病房之中。
秦月的身影消失之後,伽椰子靜靜立在那裡,沉默了許久之後,漆黑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病房之中。
在她消失之後,原本被冰封一般的房間轉眼之間恢復了原狀,除了美奈子已經死透了的身體之外,病房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就好像是,剛剛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
推門而入的小護士發現了死狀凄慘的美奈子,嘴裡發出凄厲地慘叫聲。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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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驅散了夜晚寒冷。
城郊的一處垃圾處理廠中,堆滿了垃圾的小車微微動了一下。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秦月發現自己躺在垃圾堆之中,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來,怔愣了片刻后,她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美奈子...
想起這個名字,秦月便覺得心底一陣陣刀割似的疼痛,她活了下來,可是卻沒有一絲開心的感覺。
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為了救她,居然會做出那麼勇敢的事情,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魂飛魄散,她也要救她。
摸了摸身上已經結痂了的傷口,秦月慘然一笑,背負著另一個人的命,她怎麼可以輕易地死去?
她要活下去。
哪怕再難,再痛苦,她也要活下去。
從散發著怪味的垃圾堆里爬出來,秦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深一腳淺一腳朝著垃圾場外走去。
只要活著,總會有希望,不是么?
那個鎮子,真的有那麼危險?
不過才見幾個小時,傑克甚至都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名字,可是此刻,他卻是相信了這姑娘的話。
傑克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你來過那裡?鎮子里有什麼?」
秦月搖搖頭,她進入這個世界才多長時間,怎麼會來過這個地方?
傑克:「那你如何知道危險?」
秦月的目光落在傑克的身上:「那裡有比喪屍更加厲害的東西。」
傑克唬了一跳,大聲叫道:「裡面有舔食者?」
秦月搖頭,她可以分辨出來,空氣里沒有舔食者的味道。
傑克剛剛那一嗓子驚動了車隊裡面的人,他們朝著這邊圍攏過來。
金髮大波美女克麗絲皺眉看著傑克,冷聲道:「馬上就要進鎮了,你又鬧什麼事情?」
傑克一噎,想到剛剛秦月說的話,他們進這鎮子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進或不進,這是個很困難的選擇。
泰勒看傑克糾結的樣子,嗤笑一聲說道:「你這傢伙,難不成是害怕了?」
傑克的臉色冷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秦月,目光在周圍的同伴們臉上環視一圈,開口道:「這個小姑娘說,鎮子里有危險。」
眾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秦月的身上,探究的目光似乎要將秦月整個人從裡到外全都看透一般。
黑人大漢瓮聲說:「小姑娘,你來過這裡?」
秦月搖頭。
泰勒斜睨了傑克一眼:「有些人怕是膽怯了,你若是怕了,乖乖待在這裡就是,我們進去。」
克麗絲覺得傑克不會無緣無故帶回來一個沒用的廢物,難得用溫和的語氣詢問秦月:「你怎麼知道那裡有危險?」
秦月的目光落在克麗絲身上,黑漆漆的眼眸里沒有一絲光亮:「我聞到了。」
克麗絲臉上的溫柔掛不住了,她狠狠地剜了傑克一眼,扭頭就走。
呵呵,聞到到?逗人玩兒呢?
圍著的人散去了,沒有人相信秦月的話,他們仍舊忙碌著,準備著進入鎮子。
當初克萊爾的車隊也雖然信了秦月的話,可仍舊進入了拉斯維加斯,秦月明白,這群算不上認識的人根本不會相信她的話,更別提因為她一句話,而離開這個鎮子了。
秦月抱緊自己的小背包,扭頭就走。
她不可能進入這個鎮子去自尋死路的,她現在這小身板,跳不高跑不快,武力值也是渣渣,進去就是給那些喪屍啃的。
往荒漠里走還有一線生機,進入鎮子必死無疑,傻子都知道該選哪條路。
傑克懵了,他看了一眼遠處漫天黃沙的荒涼景象,又看了一眼秦月那瘦弱的像是風一吹就能跑的小身板,爆了一句粗口,大步追了過去。
「小丫頭,你要往什麼地方走!」
那個鎮子里的東西真的可怕到讓這麼一個小姑娘寧願死在荒漠都不願進去的地步么?
被傑克拽住了一隻胳膊,秦月根本掙脫不了,她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傑克那張被風沙磨礪得粗糙不堪的臉:「要不你和我一起走?」
傑克:「......」
所以這姑娘是想拐著他一起走么?
咳嗽了一聲,傑克猶不死心地問了一句:「真的有危險?」
秦月點頭,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傑克嘆了一口氣,他不可能因為秦月的一句話就扔了隊伍自己走,別說他離了隊伍活不活的下去,單單是這幾個夥伴,就不可能放任他離開的。
「我們的補給沒有什麼了,郵箱也快空了,在不補充,我們走不到下一個可能會有補給的鎮子。」
現實很殘酷,沒有這些改裝過的車子,他們怎麼面對那些無處不在的喪屍?
「有危險又怎麼樣,這世道,又哪裡有安全的地方?」
傑克將秦月又拎了回去,扔進了駕駛座,他隨即也坐了上去,扭頭看著似乎在發懵的秦月,傑克咧嘴一笑,說道:「你跟著我們一起去吧。」
他仍然記得這個小姑娘被那喪屍護著的一幕,說不定,帶著這個小姑娘還有些用處。
被一左一右兩個大男人夾在中間的秦月沉默了下去。
汽車開動了起來,巨大的轟鳴聲在荒野中響起,塵煙滾滾中,朝著那個死亡之地而去。
人要去死,天都攔不住。
真到了沒辦法逃的地步了,秦月很快便坦然接受了,她看了傑克一眼,又看了那個開車的黑人大漢一眼,說道:「等會兒碰到那些東西,你們要死打不過,就自己死了吧。」
秦月想起在拉斯維加斯看到的那一幕幕慘烈的景象,繼續說道:「那樣的話,至少死得痛快些。」
秦月覺得自己說得十分懇切,可是黑人大漢和傑克的情緒似乎都不太對。
黑人大漢只是冷哼一聲,並不多說什麼,傑克的態度就不太好了。
「小丫頭,別胡說八道的,還沒見到東西呢,就想著自殺了,你就不能想點兒好的。」
等見到了就來不及了,秦月如是想。
此刻的傑克十分煩躁,秦月說得越多,他便覺得越按不安,總覺得他們這次進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傑克抓了抓自己半長不短的頭髮,目光朝前方已經看得清楚的小鎮望去,三三兩兩的喪屍在馬路上游移,汽車行駛的聲音驚動了喪屍,它們朝著這邊緩慢地走了過來。
這些喪屍看了幾個月的時間,傑克已經習慣了,他看不出來這些東西有什麼不同。
是他想得太多了么?
若是將這個喪屍帶回去?
這個念頭在男人腦中浮現出來,他並不廢話,從懷中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物品,趁機貼在了喪屍的頸后。
做完這一切之後,男人並不戀戰,逼退了喪屍之後,飛速離開了這裡。
喪屍朝著男人離開的方向怒吼一聲,卻並不去追逐他,它聞到了空氣中那股熟悉的味道,離得它很近很近。
相比較那個讓它記在腦子裡的人,剛剛那個和它戰鬥了很久的生物根本算不得什麼。
見那個讓她懼怕東西離開了,秦月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她打開車門,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朝她走來的身影撲了過去。
喪屍有些發懵,它立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不小心一個用力,眼前這個脆弱的生物就被自己給弄壞了。
只有簡單思維的喪屍想不清楚複雜的問題,它只知道,它將那個丟失的人尋了回來。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么。
喪屍身上的味道很不好聞,秦月卻壓根兒不在乎,不過是分開了短短几個小時,秦月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個月的時間那麼久,原本彷徨無措的心慢慢恢復平靜,她仰頭看著喪屍那張可怖的面孔,想了想,還是張開嘴說了一聲。
「謝謝你。」
喪屍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轉身,帶著秦月慢慢朝布滿喪屍的小鎮去了。
沒走多久,秦月便看到了那輛停在路中間的車子,車子的門窗大開著,有幾個喪屍半趴在車子里,秦月聽到刺耳的咀嚼聲從那邊傳來,她臉色蒼白的嚇人,不自覺得靠近了喪屍,拉住了它破損的得只剩下半截的衣袖。
空氣中那還未消散的血腥味刺激著秦月的神經,想起不過一個小時之前,那些人鮮活的面容,她便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喪屍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它覺得有些煩躁,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想了想,乾脆一把拎起她,飛快地朝前方跑去。
秦月已經被喪屍拎習慣了,調整好自己的身體,尋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好讓自己舒坦一些,目光不經意地從喪屍身上滑過,突然間,她的目光落在喪屍後頸上那個黑色的物體上面。
那是什麼東西?
秦月有些疑惑,看到那不大的東西上面,有個紅色的光點在不停的閃動著,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努力回想之前和喪屍在一起的畫面。
這個東西,好像從前並沒有。
秦月不知道,在她看這個東西的時候,也有人正在盯著她看。
「這個,是人類?」
巨大的監視器上面,清晰地印出秦月的模樣,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將畫面截圖放大,仔細研究了一番之後,下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