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生就是前世

街道上的人流並不多，作為三山市中心最為繁華的街道，這個時候卻並沒有顯露出一個城市應有的熱鬧，後世中大街兩旁擺列著琳琅滿目商品的商鋪這個時候也並沒有形成規模，主要的商店都集中在了十字路口南方的「滿園春」門內，而中大街此刻也只有一家百貨大廈能夠撐撐場面。

天空灰濛濛的，這個中國南方的小城市一樣也是以陰雨天氣為主，淅淅瀝瀝的小雨一陣過去以後，本來就稀少的行人更是不見了蹤影，而兩車道的馬路上，車輛也並不算多，畢竟在這個時代，私家車還沒有流行開來，何況就算是十五年後，這個城市的私家車依舊也不同於這個沿海省份的其他城市，私人擁有車輛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叭！叭！」計程車按響了兩次喇叭，眼尖的司機將車緩緩地停在了滿園春的門口，伸出了一個肥胖的腦袋，盯著眼前這個全身被雨水澆濕的少年。

「嘿，小弟，要車嗎？」計程車司機帶著固有的彪悍大聲說道，這個時候能夠開上計程車無疑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工作，畢竟在九十年代中期，黃色麵包車還屬於稀少物種，而能夠有一輛出租轎車就更足以值得炫耀，算得上是這個小城市裡的上層人物，語氣里不由地帶上了那種難以掩藏的傲氣。

「不要。」少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見到少年一臉的不屑，計程車司機惡狠狠地啐了一口，迅地把腦袋縮進駕駛室里，啟動動機，自己不知道哪裡瞎了眼，竟然把一個孩子看成是成年人，還鬼迷心竅地過來拉客。

「沒錢貨。」

雖然車聲轟鳴，但是少年清晰地聽到了司機的怒罵，眉頭一皺，張了張口也想說些什麼，計程車已經揚長而去了。

「這是夢？」少年低聲呢喃，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短袖襯衫，還有尼龍長褲，不覺有些失神。

「楚逸！原來你在這！」清脆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少女白皙而又精緻的面孔一臉怒氣的出現在了少年的面前，濕透的潔白的小襯衫，還有深藍的長裙緊緊貼在了皮膚上，胸前那緊繃而小巧粉紅色文胸完全顯露了出來，長長的睫毛帶落著雨點，未加修飾的清純面孔難掩少女的青澀。

「告訴我，今天的日期。」少年並沒有急忙回答，而是緩緩地吐了幾個字，身形有些落寞地盯著牌坊上那用金漆狂草書寫在橫欄上的「滿園春」三個大字，似乎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露。

「六月一日啊，怎麼了？」少女極其可愛地努了一下嬌嫩的鼻子，出於好奇也跟著少年盯著牌坊上的「滿園春」。

「我說的是几几年。」少年突然轉過後，眼睛突兀地盯著少女，嚇得後者連忙退了一步。

「一九九八年。」少女幾乎是脫口而出，不過很快地現了自己的失態，不由地微怒，臉上白嫩的肌膚也帶上了一抹怒氣的殷紅，嬌嫩欲滴讓人忍不住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不過少年現在顯然沒有這種興緻，轉頭繼續看著牌坊上的三個大字，剛剛處在變聲期的嗓音喃喃自語。「一九九八年，這不是夢？」

少女委屈地盯著眼前的男生，今天是六月一日，是自己最後一次過兒童節，學校組織班幹部來中街上打掃衛生，而忙著忙著大家突然現少年不見了，作為班長的自己還不容易找到了對方，他不感激也就算了，連搭理都懶得搭理。

不過，明明是一個人，怎麼下了一場雨後好像變了一樣？少女偷偷地打量著少年，這傢伙從前可是對自己惟命是從的，就在下雨前還堅持說活動結束后要進滿園春給今天生日的自己買一個禮物，一轉眼怎麼就變了

。

「王璐！」

「啊」少女嚇了一大跳，連忙看向少年，見到對方眼中那絲毫沒有掩飾的調笑，心裡突然像是小鹿亂撞一般跳個不停。

「什。。。。。。什麼事。」

話音剛落，頓時眼前一黑，紅潤青澀的嫩唇突然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摁住了，而初見秀挺的嬌軀也被兩隻有力的大手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唔。」少女慌張又毫無目的地揮動著雙手，亮若繁星的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緊緊抱住自己的少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對方推開。

「啪！」

耳光響亮清脆，王璐左手使勁地擦著嘴巴，看著對面少年怔怔地摸著自己被打過的臉頰久久不動，剛剛升起的委屈與憤怒突然之間又變作成了驚慌失措。

顧不上剛剛被輕薄過，少女帶著試探小聲問：「楚逸。。。。。。你。。。。。。。沒事吧。」

「會疼！」少年原本略帶迷茫的眼神突然焦距在了一塊，盯著少女的眼睛一亮，臉上那種瘋狂地喜悅不禁令少女看了有些害怕，生怕自己把對方打成了瘋子，電視中常常演得。

「真的會疼！這。。。。。。這不是夢！」少年驚喜地摸著自己的臉頰，剛剛少女驚慌過度后的力氣也是不輕，臉上還在火辣辣的疼，但是絲毫不能掩蓋少女此刻震驚的心情。

「王璐，今天是你的生日？是一九九八年？」少年難以置信地再度問道，像是怕失去什麼似的死死地抓住了少女柔嫩的雙肩。

「放開我！」王璐吃痛地掙扎著，心中又驚又怕，不過突然見到少年眼中那深深的狂喜，心中一動還是下意識地說道：「對啊，一九九八年。」

「柳暗花明，居然是這個結果！」少年突然縱聲狂笑，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望著陰翳的天空，大聲說道：「這就是你安排的嗎？」

楚逸從來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神明，更不相信善惡有報這種事，如果真的這樣，那***人類早就進入共產社會了，可是這一刻，楚逸信了。

庸庸碌碌的二十多年，早被社會磨光了稜角的楚逸還清楚的記得，就在一個小時前，自己還身處在二零零九年，作為一個普通的部門經理，而當一輛急飆飛的跑車要撞到路旁那個可愛小女孩的時候，一向麻木的自己居然像是著了魔一樣奮不顧身地衝出人行道推開那個小女孩。

「給你一個機會！」

楚逸還在狂喜中，突兀地一聲沉重而又莊嚴的聲音從內心深處傳了出來，楚逸愣愣地仰望著天空，心中卻是沒有多少震驚。

「謝謝。」楚逸輕聲吐道，摸了摸自己的光滑的臉頰，將臉上的雨水聚攏后甩開，死後新生，心中只剩下了淡定，轉眼看著因為驚恐而嚇得蒼白的清麗面孔：「王璐，是你？」

「楚逸，你沒事吧？」少女掩著嘴，一張精緻的小臉梨花帶雨，可想而知剛剛楚逸的表現完全已經出了少女心裡承受範圍，此刻只是緊張地盯著楚逸，生怕對方被自己的那一巴掌把對方打傻了，那以後自己怎麼對楚逸的父母還有老師同學交代。

楚逸輕鬆一笑，注視著眼前的少女，自己多讀了一年學前班，過完今天，她就十二歲了吧，比自己小了一歲，雖然還略顯得羞澀但不可否認已經是一個美人胚子，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穿著小白襯衫，深藍色的裙子，剛剛才育的身體已然出具規模，清純中儼然已經透著天生的嫵媚。

眼前這個少女，還遠遠沒有後來那種冷若冰山的氣質，想到這楚逸心中突然一痛，曾經雙方那青澀而又苦澀的往事彷彿一下間都浮上了心頭，只有楚逸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因為無謂的自卑而疏遠對方，那麼升入大學后的王璐就不會被那個人所欺騙，玩弄過後鬧得滿城風雨，更不會用冷漠的外表來掩飾自己，最後黯然神傷地走出國門，而自己，也不會對這個世界完全失去信心。

自己能夠豁出勇氣去推那個小女孩一把，或許也是有著解脫的想法吧。楚逸淡淡的想道。

安撫完受驚過度的王璐，一路上少女反覆地問著自己各種各樣的問題，直到找到學校組織的隊伍，王璐才不得不去找帶隊的老師。

突如其來的小雨中斷了這次活動，二十多名來自各個班級的少男少女此時都躲在了百貨大廈的大廳里，似乎除了自己和王璐，其他人都沒有被雨水澆到，見到自己和王璐回來，帶隊老師也只是嚴厲地瞟了自己一眼，想必他也認為出不了什麼大事。

如果這個世界還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那麼今年自己就是還在讀六年級，而只有到了下一屆，教育改制以後才實行了五年制，因此這次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被學校借著「六一」出外當作免費勞工。

眼前這些人除了王璐之外，自己能夠叫出名字也就寥寥數人，並不是因為自己認不出小學同學，在這個小城市，一般來說同一個小學如果不是成績相差太遠，那麼意味著以後將會是同一個初中，高中，以至於到大學一群人才會分開，只是自己現在還沒有完全把他們同自己的記憶組合起來，畢竟成年後大家的改變都太多太多了，而能在這裡站著的都是乖寶寶，自己那幾個從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顯然從小就沒有這種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