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沉星與邀岳
沉星與邀岳分別屬於不同的經紀公司,巧的是,兩人從來沒打過照面,直到一次生日宴會上。
那是一個一線明星的生日宴會,其實邀岳與他並不熟,只是合作了一兩次,結果就收到了請帖。圈裡的那些事大家都懂,有時候,總歸還是要客套一下的,所以,不經常出席這種場合的邀岳在進場的時候自然而然成為了焦點。
當時的邀岳還是清爽的短髮,少了一絲妖艷,多了幾分俊朗,依舊讓人離不開眼。
陶樂音用胳膊肘搗了搗沉星,使了個眼色,「天天在雜誌上見你倆針鋒相對,今兒可算瞧見真人了,不過去打聲招呼?」
「切,你懂什麼,」沉星看著邀岳,「這種美人只可遠觀。」
「哎呦喂……你這話我還真聽不出你是個直的。」
「一邊去,別多想。」
「你說方濤使了什麼法子能把邀美人請來?」
「看他資歷深,賞個面子而已。你說話能不能小聲點,邀岳剛剛往這邊瞅了。」美人這個稱呼在邀岳面前可是禁忌。
「卧槽,沉星你別嚇我,可是會出人命的!」
「那還不閉嘴?」
「哼,不怕,我身邊還有個影帝給我撐腰呢。」
「哪裡?在哪?反正不是我。」
「你……」
「大家!」今晚的壽星站到了台上,方濤,年過六十的老戲骨,名聲在圈裡還好,就是有些……愛慕虛榮。
「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賞臉來參加我這老頭子的生日宴會,我更是有幸請到了最近如日中天的兩位年輕影帝……」
「吹了吹了,開始吹了。」
「……特別是影帝邀岳,大家都知道……」
「一口一個邀岳,瞧那樣兒,想上頭條想瘋了。」
沉星看著台上把嘴湊到陶樂音耳邊,「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少說兩句。」
「我心裡不痛快,什麼叫做『特別是』,沉星,你這當事人就不憋屈嗎!」
沉星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他無意瞥到了對面的邀岳,在燈光下,他的皮膚竟白得有些嚇人,不過,更能襯托出他嘴唇的紅艷,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左耳上還有著一顆散發著微光的綠色耳釘,給這個冷著臉充滿禁慾氣息的男人增添了一份性感;墨黑色的西裝更是將他高挑的身影完美展現出來。不得不說,這人真的是相當精緻。
不管方濤如何拍邀岳的馬屁,邀岳也像充耳不聞一樣,站在那裡無動於衷,臉上更是沒有任何錶情。連沉星都替方濤尷尬了,不過他在心底默默為邀影帝點了個贊。
「不行,決不能便宜那老頭兒!」陶樂音破釜沉舟地看了沉星一眼,「沉老弟,不要太感謝我,陶哥分分鐘送你上頭條!」
「陶樂音,你要幹嘛!」沉星來不及阻止,陶樂音已經站了出去,拍了拍手,「ladaysandgentlemen!」
本來方濤講完話后,大家就各自聚團,喝酒聊天,誰知陶樂音這一嗓子,又把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一起。
沉星不愧是影帝,面部表情轉換之快,他沖大家優雅地一笑,聽天由命。
「今天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咱們的沉大巨星現在如日中天,忙得很吶,難得來這種場合。眾所周知的是沉影帝的精湛演技和光鮮亮麗的外表,可大家知不知道,他唱歌也很獨特呢?」
有些冷的場子頓時熱了起來。
邀岳本靠在窗前欣賞月色,但在聽了陶樂音這句話后,他的眼底起了波瀾,緩緩看向被圍在人群中的那個人。
沉星在心裡把陶樂音粹了一萬遍,竟然拿他唱歌製造話題,自己唱歌什麼樣他還不知道?沉星決定,出了宴會門,讓陶樂音變豬臉。
「我們要不要欣賞一下沉影帝的歌喉,來祝方老先生六十大壽呢!沉影帝,唱一個!沉影帝,唱一個……」
大家都默契地跟著陶樂音喊著,眼睛里散發著迷之期待,說實話,沉星活了二十幾年了,從來沒有像現在如此羞恥過。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還請各位看官保持平常心,待草民唱完后,不要笑得太誇張,否則,會傷透草民的一顆赤子之心的。」
「哈哈哈哈……沒想到沉影帝這麼有趣,還以為會不好親近呢……」
「對啊,長的帥又有風度,怎麼辦,感覺動心了……」
旁邊的人小聲議論著,那些與沉星不熟的明星對他的好感也明顯增加。
沉星走到上面,拿著話筒,「我會唱的歌並不多,能完整唱下來的超不過三首,那……就唱《新不了情》吧。」
「心若倦了,淚也幹了,這份深情,難捨難了……」
整個宴會中的人都漸漸安靜下來,沉浸在沉星的歌聲里。
不是陶樂音故意整沉星,是沉星根本就不知道他唱歌是有多動人。那感情投入的程度,真是絕了,那樣唱一首歌,彷彿都要把生命唱進去,難道不累嗎?可沉星就是完全不自知,一直認為唱歌是他的軟肋。是,陶樂音承認,沉星唱歌是跑調,而且還能跑得很遠,但這又不是歌手選拔比賽,跑調並不影響一首歌的質量,因為,沉星總能用他的感情來彌補唱功的缺陷。
「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愛你怎麼難了,今夜的你應該明了……緣難了,情難了……」
「不好意思了,各位,獻醜了,沉星在這裡祝方老先生身體永遠健康,笑口永遠常開!」
沉星唱完后大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有的人的眼角甚至都積滿了淚花,沉星的一番話才把大家拉回了現實。
底下一片片齊刷刷的掌聲,經久不息,方濤氣得臉都綠了。
只有在角落裡的邀岳注意到了沉星泛紅的眼眶。
接下來的宴會,沉星自然成為焦點,像沉星這樣影帝級的巨星,誰不想藉此機會與沉星搭上關係,他們一個勁兒地對沉星敬酒,號稱千杯不醉的沉星也架不住這白酒紅酒啤酒一起上的兇猛。
同樣是影帝,沉星被眾人簇擁;而邀岳,獨自一人品著紅酒。
邀岳看著杯底的紅酒,他一仰頭,露出雪白的脖頸,把剩餘的酒一飲而盡。走出宴會,來到了洗手間。
他站在鏡子面前,從容不怕地洗著手,在流動的自來水下,他的手更加白皙,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邀岳抬眼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發現自己的臉頰上竟染上了淡淡的紅,他深知自己的酒量,區區紅酒,是喝不成這個樣子的。難道是氣氛使然……邀岳眼睛低垂,腦海中浮現出那人唱歌時投入的神情。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走到門口,突然被飛奔而來的人撞了一下。
「兄弟,對不住了,讓一下……」
是那人的聲音……邀岳頓住腳步,停在那裡。
沉星被他們灌的神志不清,在陶樂音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他步子不穩地走到洗手台,不停地把水撩在臉上。
「這幫人……真是……」酒勁兒不斷的衝上來,沉星還尚存的一絲理智,也消失殆盡。
他抬起頭漱口,發現鏡中的人像雕塑一樣,站在門口那裡。
他搖搖晃晃地走過去,眼神沒有焦距,胡亂地掃著,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個黑影,他好奇地蹲下去一看,原來是一塊黑色手帕。
沉星把手帕撿起來,朝邀岳伸手,「這……是你的吧?」
「謝謝。」邀岳剛要把手帕接過來,沉星卻忽然把手抽了回去。
邀岳有些不悅。
沉星突然逼近邀岳,邀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依然冷冷地看著他,任由沉星靠過來。
「你是邀岳……」
看來還沒有醉徹底……
「大美人?」
邀岳的眉毛抖了抖。
「手帕是我的,請還給我。」邀岳不想跟一個醉鬼周旋。
「好……給……不行,我改變主意了。」沉星突然笑了下。
「哦?」
沉星打了個酒嗝,「想要手帕可以,不過嘛……對我笑一下。」醉酒的沉星竟然不知死活地跟邀岳講條件。
「想好了,你確定?」
跟他講條件,代價可是很大的。
「當然,邀大美人。」沉星把低著的頭突然一抬,眼中竟然帶有挑釁,把他平時收斂的張揚性格釋放的徹底。
「過來。」邀岳挑眉,聲音低沉好聽。很好,他又叫了一次。
沉星搖頭笑了聲,慢慢走過去,他比邀岳高,垂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邀岳。
眼前這個眼神放肆的男人……邀岳突然伸手勾住沉星的脖子,把他往下一按,沉星有些猝不及防,回過神來時,視野中只有邀岳俊美的臉。
「看好了。」邀岳對沉星嘴角一彎。
沉星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身為一個男人竟然笑得如此妖孽。
邀岳的聲音沙啞誘人,「好看嗎?」
「美極了……」特么放眼全亞洲的女星,都不及一個邀岳!
「嗯……那麼……」邀岳突然把腿抬起,狠狠地正中沉星的要害,「唔……」
沉星還來不及嚎叫,邀岳又用勾住沉星脖頸的胳膊用力一扯,他一個轉身,沉星用力不穩摔倒在地。整個動作乾脆利落,一氣呵成。
邀岳動作優雅地整了整衣領,出了洗手間。他剛走沒幾步,就頓下步子,彷彿在等待什麼。下一秒,洗手間里就傳出了某影帝的哀嚎聲,他嘴角一彎,消失在走廊盡頭。
沉星去趟洗手間,一個多小時了都沒見人影,這下可急壞了陶樂音。他去洗手間找人,結果被嚇得不輕。沉星竟然窩在角落裡打起了瞌睡!
陶樂音的第一反應是往四周瞧了瞧,幸好沒有狗仔之類的,不然明天沉星不只上頭條了,整個版面都是他的!然而他的第二反應就是掏出手機對著睡著的沉星360度毫無死角地狂拍。
他屁顛兒屁顛兒地走到沉星跟前蹲下來,拍了拍沉星的臉,「兄弟,睡得這麼死……」他囂張地嘿嘿笑起來,「我真是你最好的哥們兒,跟你認識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你這副囧樣兒,這麼珍貴的瞬間我幫你記錄了下來,你一定會感謝我的。」
「我,陶樂音,一定要你跪著求我把這些照片刪掉!哈哈哈……」
一天之後。
「喂!幫我跟導演說,請假!酒喝多了,水腫了,沒法拍戲,就這樣!」
「靠……好痛……」陶樂音看著鏡子里的豬頭臉,咬得牙齒隱隱作響。
「沉星,算你狠……」
「少爺,有關沉星的資料都在這了。」
「嗯。」
沉星,26歲,19歲在餐廳打工被星探發現,因出演電影《玫瑰花開在冬季》的男主角葉子清一舉成名,其英俊的外表爽朗的性格收穫了大批粉絲。此後星途坦蕩,人氣高升不下,23歲參演了鴻篇巨製《盛世》,拿下金麒麟影帝,成為繼邀岳之後的又一位年輕影帝。這些事都是大家眾所周知的,而邀岳更感興趣的,是沉星的私事。
他打開資料認真的看起來。
原來沉星沒幾天父母就車禍雙亡,從小與奶奶相依為命,年少受盡□□欺負。16時,奶奶重病,因沒有住院費被醫院拒收,最後,病死在醫院門口……看到這裡時,邀岳的心緊了一下。
成名后,做人一直很低調,刻意隱瞞媒體和眾人,私下成立了孤兒院救助基金和養老院救助基金。甚至都立好了遺囑,不管以後沉星本人是否會有家室,都把自己財產的百分之三十給他成立的兩個基金。
現在的沉星,完全看不出他擁有過有缺陷的童年和悲慘的經歷,一個人到底有多堅韌,才能屹立在痛苦之上。
「寶傑,」
「少爺,什麼事?」
「查一下是哪家醫院和當時的院長是誰,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是,少爺,我這就去。」
或許從那時起,邀岳就對沉星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