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46.第 46 章

第二天早上起來,任天真拿起手機才發現一直打在飛行模式,來電和信息都是空空如也,打著呵欠去浴室洗了個澡,人才感覺舒服一點。

在雁京安頓下來以後,任天真把長發剪短了,只留到齊肩,以飽滿的熱情投入到新生活之中,雁京是她出生並且生活了九年的地方,她對這裡既熟悉又陌生。

每天下了課,她會去城裡每一處古迹參觀,感受這裡的人文歷史,偶爾也會和同學去街頭巷尾尋覓美食,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夏天,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溫嘉明來看過她一次,給她帶來很多生活用品,默契地不提那個字,如今他們相處更像是朋友。

為了款待溫嘉明,任天真特意在招待所包餃子給他吃。

「一會兒你嘗嘗,茴香餡的餃子,特別好吃,我小時候經常吃。」任天真一邊攪拌餡料,一邊告訴溫嘉明。

「茴香餡?二十年前我在雁京讀大學的時候吃過,確實很好吃,這一晃好多年過去了。」

溫嘉明洗乾淨手,幫忙擀餃子皮。任天真看了看,他的技術不錯,餃子皮擀得又圓又均勻,想不到他學問做得好,做家務也在行。

兩人幹活比一個人有滋味多了,不知不覺,幾十個圓胖胖的餃子就包好了,只等水開就能下鍋煮。

聽到手機響,任天真擦掉手上的麵粉,拿起手機看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傅冬平,她悄悄走到邊上。

「喂——」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很久沒有主動給她打電話了。等了半天不見他說話,只得問他,「怎麼不說話?」

「不說話我掛了。」她不知道他又在鬧什麼情緒。

「天真——」傅冬平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你……最近好嗎?」

「挺好的。你有事嗎?」她想,他忽然打來電話不會只為了問她好不好,他肯定是有什麼事想說。

傅冬平正想說話,聽到電話那邊有個男人的聲音,「天真,水開了,餃子可以下了,鍋不夠大,先下一半吧。」

那是溫嘉明的聲音,傅冬平心痛難言,沒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原來,從頭到尾痛苦的只有他一個人,她早就快樂地適應了新生活,過著比以往更充實而豐富的日子。

很久很久,他身心疲憊地打了個電話給秘書,讓她幫忙在一家西餐廳訂位子吃午餐。

「兩位?」秘書心知肚明,卻故意跟他逗趣。

「對,兩位。」傅冬平心緒稍和,又補充一句,「再訂一束花。」

猜到傅冬平為什麼忽然不說話了,任天真拿著手機發愣半天,咬了咬唇,回頭看一眼,溫嘉明正在熟練地下餃子,水蒸氣讓他的臉模糊不清,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讓她心裡隱痛。

「聽說你升系主任了,恭喜你啊。」

吃餃子的時候,任天真由衷地祝賀溫嘉明。溫嘉明淡淡一笑,「謝謝,其實從某些角度講,我寧願只當個教書匠。」

任天真給他倒酒,「來,我們喝一杯。」溫嘉明端起酒杯,跟她碰杯。

看到任天真一杯接一杯地喝,溫嘉明忍不住勸她,「天真,不要喝那麼多,會醉。」任天真呵呵笑道:「不會的,我酒量很不錯。」

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傅冬平剛才那個電話,想起傅冬平那時跟她一起喝酒,不住勸酒,「多喝一點,這酒好喝不上頭,就算喝多了醉了,我也能把你送回家。」

眼前這個人斯文穩重,是不會像他那樣油嘴滑舌的,然而,她是多麼想念那個油嘴滑舌的人。

有些人就是這樣,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察覺對方有多重要,一旦分別,才體會到自己已經習慣了他的一切,不知不覺就拿別人跟他比較。

白素接到傅冬平的午餐邀請,驚訝半天,但還是欣喜地赴約。傅冬平話不多,她主動說上半天,他偶爾才說上一兩句。

「你知道嗎,你這個人很奇怪。」白素說。

「哦?」傅冬平終於把注意力從食物上分給她一點點。

白素輕嘆一聲,低吟,「讓人捉摸不透,大部分時間十分冷淡,偶爾也會耍耍小性子……比如,請我吃這頓飯……還有這束花。」

傅冬平這才明白,訕訕地陪著笑,「最近太忙了,老是忘記事情,早就說想請你吃飯,一直沒勻出時間。」

「今天不忙了?」

「不忙。」

「那我們去看電影吧。」

傅冬平說好。

溫嘉明回鷺島的時候,任天真去機場送他,兩人在大廳話別。

溫嘉明一反常態沒有克制,手捧起任天真的臉,從她的額頭吻到鼻樑。任天真驚愕著,卻也沒有反抗,心裡澄明,原來自己對他是真的沒什麼感覺了。

「天真,回鷺島后給我一個明確答覆。」溫嘉明凝視著任天真水光瀲灧的雙目,也沒等她說話,就提著行李走了。

任天真目送他背影,耳畔還在迴響他的聲音,感覺原本還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空曠得只剩他們兩人。

一轉眼,三個月的培訓接近尾聲,最後一天,主辦方特意安排了晚宴,並且請到傳媒大學的某個領導出面,替學員們頒發合格證書。

都是未來媒體人,吃飯的氣氛搞得很熱鬧,任天真喝了點酒,再加上天氣太熱,室內開著空調過於封閉,很快就覺得頭昏昏,不得不提前離場。

沒想到的是,在酒店的大廳里竟然遇到傅冬平。乍然相見,還是在異鄉,兩個人都很驚訝。

傅冬平先恢復過來,上下打量著任天真,好像她是外星人,他已經徹底忘記了她往日的形象,「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到傳媒大學參加培訓,今天結束……你呢?」

「參加建築行業年會,我得了年度最佳青年設計師獎。」

「恭喜你啊。」

事務性的對話,任天真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意,甚至他在跟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偶爾看向她身後,她記得,那一面牆上是世界時鐘。

「我先走了。」任天真見他心不在焉,匆匆告辭。

走到戶外,被雁京的秋風一吹,她才覺得臉上涼颼颼的,原來眼淚也可以這樣悄無聲息流下來。

緩緩走在路邊,忽然想,他會不會心裡還挺喜歡她的,不然為什麼都過了這麼久,看到她還是那種冷淡漠然的表情?他待人一向禮貌,極少生氣發火,一直對她耿耿於懷是不是因為放不下?

走得越久,酒精越發刺激神經,任天真買了一瓶礦泉水,索性坐在馬路牙子醒酒。

仰脖喝了大半瓶,餘光察覺身旁有個人一直在盯著自己看,她抬頭看過去,果然看到傅冬平高大的身影,玉樹臨風一樣,瀟洒地站在她面前。

她別過臉,當沒看見他。

「有沒有時間?」他靠近她,蹲下問。

「沒有。」任天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到他就會說些任性的話。

「那就算了。」他站起來要走。

「有時間。」任天真趕忙也站起來。

「是一號還是二號在跟我說話?」傅冬平退後兩步,有意眯縫著眼睛看著她。任天真上前一步,「是一號。」

「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傅冬平拉住任天真的手,到路邊打了一輛車,讓司機帶他們去雁京某個有名的飯店,那裡的涮羊肉全國馳名。

「你大概光顧著喝酒沒怎麼吃菜,才會醉成這樣。」傅冬平用紙巾輕拭任天真汗津津的額頭,替她撥開劉海。

「我哪裡醉了,我才沒醉呢,我就喝了三杯紅酒。」被剛才的冷風一吹,其實她的頭已經好多了。

「你沒醉的時候,見到我說不定會躲開。」傅冬平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深邃。

「我才不會呢,為什麼要躲開,你又不是妖怪。」

任天真解開襯衣領口的一粒扣子,露出晶瑩纖細的脖子,絲毫沒注意身邊的男人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下車后,看到那家店的招牌,任天真說:「為什麼來這裡啊,現在這天氣吃羊肉火鍋太熱了。」

才九月底,雁京還沒有到真正冷的時候。

「就是要熱才好,大汗淋漓,那才痛快。」傅冬平握著任天真的手進店門。這個時間正是食客最多的時候,兩人等了好久才等到位子,早已飢腸轆轆。

「涮羊肉很好吃,你要不要嘗嘗,偶爾吃一回,不會影響你吃素大計。」傅冬平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勸任天真也吃。

「我不吃。」任天真只撿些素菜在碗里。

「看你熱得滿頭汗,喝點冰啤。」傅冬平給任天真倒酒。

店裡熱火朝天,任天真吃得渾身是汗,冰啤酒喝下去舒服極了,完全沒想到自己先喝紅酒再喝啤酒會醉。

「吃點肉,小東西,你這麼瘦,跟沒發育好一樣,就是長期吃素造成的。」傅冬平也喝了點酒,不知不覺就用一種寵溺的語氣跟她說話,夾一筷子羊肉到她碗里。

「我不吃。」任天真嘴裡嘟囔著,沒留神卻把羊肉吃進嘴裡,想吐出來又覺得不好,只得吃下去。

傅冬平陰謀得逞,在一旁怪笑,又給她夾了一筷子。

「想不想嘗嘗牛欄山二鍋頭?」

「白酒我不能喝。」任天真雙頰暈紅,分外美艷。傅冬平讓服務生去拿一瓶二鍋頭過來,笑著調侃:「入鄉隨俗,嘗一小口就行。」

醇酒送到唇邊,任天真伸出粉紅小舌舔一口,嗆辣的酒味讓她不斷咂嘴,不敢再喝,傅冬平看盡她嬌憨的模樣,把那杯酒一飲而盡。

「我聽說雁京的茴香餡餃子特別有名,你吃過沒有?」傅冬平有意提起這個話題。任天真打了個酒嗝,訕笑,「當然吃過,我自己還包過呢,自己包的特別好吃。」

「你不是吃素嗎,茴香豬肉餡你也吃?」

「我可以吃素餡的,也沒人規定茴香就得配豬肉才能做餃子餡。」

「那茴香肉餡的,你那回包給誰吃的?」

敢情他說這麼半天,這句才是重點,任天真隔著火鍋的霧氣看著他那副斜眉怪眼的壞樣子,恨得牙痒痒,「明知故問。」

「真的是他?」傅冬平看著微醺的任天真,小小的面孔紅紅的,嫵媚的雙眼漆黑的眼珠亮晶晶,說不出的精靈可愛。

「我剛到這裡沒多久,他來看過我一次,給我買好多東西,我為了謝他,給他包餃子。」任天真有點醉了,沒有隱瞞就把這事告訴他。

傅冬平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齊聚,不甘心又問她:「你接受他了?」「沒有。」她的聲音很小,幾乎不可聞,再多喝一杯,她就能趴在桌上。

「我也來了,你會給我包茴香餡的餃子嗎?」

「想得美,給你吃狗糧還差不多。」

「你們給我吃的狗糧已經夠多了,任天真,你太不夠意思了,我也想吃茴香餡餃子。」

離開的時候,任天真喝多了,渾身燥熱,走路還直打晃,傅冬平問她住在哪家酒店。

「沒住酒店……住的招待所。」

「哪家招待所?傳媒大學招待所?那裡挺遠的,坐地鐵過去都得一個小時。」

任天真四處張望,發現地鐵通道就在不遠處,正要過去,被傅冬平一把拉住。

「還是去我那裡吧,離這裡特別特別近,特別特別方便,走過去就行。」傅冬平像個誘拐少女的慣犯,嘴上說著甜言蜜語,行動迅速而大膽,拉著任天真過馬路,步行五分鐘到他住的酒店。

一進房間,任天真剛想開燈,身體已經被抱住了,聽到他在黑暗裡笑。

「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傅冬平把她轉過來,在她耳邊暖暖地呵氣,「看誰先把衣服脫光。」

本來就熱,他還偏偏靠那麼近,任天真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襯衣濕漉漉沾在身上非常難受,直到被傅冬平拉進浴室里,花灑的水噴了一身,她才有些許清醒。

渾身上下全濕透了,水花不斷濺入眼中,任天真本能地閉上眼睛,叫喊,「你要幹什麼呀?」「你不知道,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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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愛逆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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