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醫院病房裡,奚瑤瑤接到傅冬平電話,跑到走廊接他,傅冬平又詢問了一些情況,跟她一起走進病房。
童曦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蒼白如紙的小臉上雙目紅腫,手腕上纏著厚厚幾層紗布,聽到聲音,她勉強睜開眼睛,見是傅冬平,眼淚又湧出來。
傅冬平在病床邊坐下,帶著幾分責備,「你這麼做想過後果沒有?想過辛苦把你養大的父母沒有?」童曦哇一聲哭起來,「我……我,小宇哥說他再也不見我了。」
「那你也用不著自殺,自殺是最傻的行為,非但挽回不了他的心,反而讓他更加遠離你。你這樣的行為,除了傷害自己、傷害父母,起不到任何作用。」傅冬平最不喜歡這種遇到一點事就要死要活的女孩。
失戀能有多大的事呢,誰也不是沒失戀過,為失戀自殺,是弱者的行為。
童曦被他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無聲地抽泣著。
傅冬平見她撇著嘴角,很可憐的樣子,緩了緩語氣,「再過幾年,你就會明白,兩個人在一起不是相愛就行,還要互相包容、互相體諒,你倆好的時候甜如蜜,吵的時候像仇人,從來不肯給對方讓步,分手是必然的。」
奚瑤瑤在一旁說:「我都勸過她了,可是她不聽,每次和小宇哥吵架以後都是哭著回來,說再也不理他了,結果沒過幾天就給人家打電話,又哭一陣,說要和好。」
傅冬平又說:「本來我不想告訴你,小宇快要結婚了,對象是他家裡安排的,雙方父母把婚期都定了,你還年輕,將來還有大把機會,不要再鑽牛角尖。」
童曦聽到這話,一下子呆住了,泥塑木雕一般,面色灰白無生氣。奚瑤瑤嚇一跳,忙推推她,「童童,你別嚇我,你說句話呀?」
傅冬平把她拉開,「讓她自己冷靜冷靜,童童,這一年多你和小宇分分合合,兩人都累了,分開未嘗不是好事,熬過眼前這一段,你才有未來。」
童曦仍是呆愣愣的,彷彿沒聽到他的話。
該說的話已經說到,傅冬平離開時把奚瑤瑤叫出去,拿出兩千塊錢給她,同時交代她,「錢不多,你給她買點補品。她的事也不要告訴她父母,免得家裡人跟著擔心。」
奚瑤瑤忙推辭,「傅哥,我們怎麼能要你的錢,不用不用,童童家裡有錢,她每個月光是零花錢就上萬的。」
傅冬平堅持要給,「這是我一點心意,你替她收下。」奚瑤瑤推辭不過,只得把錢收下了,送他進電梯。
思來想去,傅冬平覺得沒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夏霆宇,他就快結婚了,既然選擇了現實的婚姻,就得有所取捨,就算這回他和童曦又和好了,難保下次不會鬧分手,性格問題,基本上沒有解決的方法。
醫院花園裡,傅冬平正想去停車場,忽然看到任天真走向住院部大樓,墨鏡遮住眼睛,看不清她表情,心裡頓時有些擔心,悄悄跟上她。
怕被她發現,又想知道她去哪個樓層,傅冬平做賊一樣混在人群里,拿了一份醫院的導醫雜誌擋著臉擠進電梯,好在醫院電梯向來人滿為患,任天真竟沒有注意到他。
一直關注著她,等她下電梯的時候,他也從人群中擠出來跟上,才發現她來的這一層竟然是婦產科,把他驚出一身冷汗。
難道她來流產?傅冬平算算日子,如果是真的,那這個孩子不可能是他的,這個推論讓傅冬平心亂如麻,死死盯著任天真,卻見她走嚮導醫台詢問護士。
問過之後,她走向走廊一側,像是在尋找什麼,傅冬平遠遠望著她,猶豫不定是跟上去還是離開,如果她真來做人流,那他還有什麼見她的必要?
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直維持了幾秒鐘,傅冬平的心情就順了,任天真要找的是病房,找到以後,走了進去。
原來她只是來探病。傅冬平悄悄過去,在門口向病房裡看,可惜的是,幾張床都被簾幕擋住,他什麼也看不到。
護士看到他在病房門口探頭探腦,好奇地看看他,「先生,您來探望產婦的話,請您到病房裡,不要站在門口。」
「哦,不不……」他靈機一動,問護士:「這個病房裡的產婦叫什麼名字?我姐姐剛生了孩子,沒告訴我她住幾號病房,正好我手機也忘記帶了。」
護士查了查記錄,告訴他兩個名字,「還有一個先兆流產來保胎的,叫廖青。」傅冬平這才如釋重負,跟護士呵呵一笑,「謝謝,我姐不在這裡。」
護士見他傻憨憨的樣子,聳聳肩,走進病房巡查。
回到家傅冬平就病倒了,高燒引起的頭疼讓他下不了床,在家裡躺了整整兩天,偏偏這時候,老何一個電話讓他睡意全無。
「任天真下星期就去雁京電視台。」
「這麼快?」
「那邊籌劃了一個節目,急著等她進組。」
掛斷老何的電話,傅冬平急得想起來,可是一起來就頭昏眼花,額頭直冒虛汗,根本沒法出門,無奈之下,只得打電話給夏霆宇,讓他動用一切能動用的關係,阻止任天真去雁京電視台。
夏霆宇嘆口氣,「你說你這是談戀愛還是自己找罪受,那丫頭心裡要是有你,她不會跑那麼遠。」
「這裡頭有些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她也不是為了躲我,是因為她家裡的事。」傅冬平忍住頭痛,把任求實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她父親的判決出來了?」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法庭一審判決死刑立即執行,任求實沒上訴,天真是他唯一近親屬,法院和檢察院會把判決書和執行書都送到她手上。」
「的確是個很大的打擊,一旦被媒體知道了,大肆渲染的話,她的前途就完了,以後政審會很麻煩。」
「所以你幫幫我,別讓她去雁京,那邊的媒體更發達,難保有人使壞,把這件事捅出去。」
「別說什麼幫不幫的,你一句話的事,我這就找人給電視台打電話,不會讓她走的。」夏霆宇承諾。
當天晚上,夏霆宇打電話告訴傅冬平,已經辦妥了,並且不會讓任天真知道她調令被攔截的真正原因,傅冬平這才鬆了口氣。
「冬平,我被人打了,你來看我的時候,給我買榴槤。」夏霆宇有氣無力地在電話里訴苦。
「什麼什麼?誰打的?」傅冬平大為驚訝,誰竟敢打副市長家的公子?
「南子,用衣架子把我的背都打出血了,疼死我。」
「敢情她報復心還挺強,我們不就喝了頓酒,她就對你動手了,武力值這麼高的媳婦不能要啊。」傅冬平聽到好朋友的慫事,頭奇迹般不疼了。
「也不是……」夏霆宇似有難言之隱,但還是把苦水倒了出來,「我前晚跟她那什麼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概太久沒那個,她又長得軟乎乎的,我就……」
「那也不至於打你吧,什麼脾氣,你們婚事都定了呀。」
「我叫了別人的名字。」
「啊?這就難怪了,你這樣可對不起人家,就算你心裡沒有她,也不能這樣。」
「她一腳踹開我,到陽台拿了一個鐵絲衣架過來,照著我的背就開打,我還沒醒酒,頭疼得厲害,想躲也躲不開,也可能,我當時就沒想躲開,我也覺得挺對不起她的,我在她身上□□,卻叫別人的名字。」
傅冬平笑得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才把嗓子咳清爽,「我也一整天沒下床,發燒頭昏,沒法給你送榴槤,但我可以給你叫快遞。」
「我要貓山王榴槤,不要本地的。」
「小宇,你還想著童曦嗎?」
「不怎麼想。」
「那你跟別人做~愛叫她名字。」
「那是慣性。」
「好,既然你這麼豁達,我不說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夏霆宇嗅到點陰謀詭計的味道,傅冬平不會平白無故提童曦的,雖然是他自己先提的。
「她昨天在寢室里割脈,幸好割得不深,送醫院又及時,才沒有出事。」
半天沒聽到夏霆宇說話,傅冬平以為他驚訝傻了,叫道:「小宇,小宇——」
「不是第一次了。」夏霆宇語氣低沉地說,「平常看著挺樂觀的,一遇到事情情緒就失控,當著我的面就割過一次,鬧得我媽都知道了,這才逼著我跟她分手。」
「唉,那丫頭不省心。我覺得南子還不錯,能安分守著你,你就收了心吧。」傅冬平勸道。
「我也這麼想,所以才讓她打一頓出氣,她下手挺狠的,打完了自己哭得眼睛都腫了,問我疼不疼,我說疼死了,她就又哭,哭就哭吧,給我上藥的時候還把眼淚滴在我傷口上,你說她是不是惡毒得很。」
「這才真真叫打是親罵是愛。」傅冬平幸災樂禍地說。
因為調令的事,任天真找到主任問原因,主任告訴她,自己也不清楚具體內情,只知道調令被上頭給攔了。
「好像是市委宣傳部的通知,我們市台好不容易出了一個知名主播,市裡不願意人才外流,想留你作為宣傳口的門戶形象。」
任天真難以置信,「我這點事還能驚動市裡?」「那就不知道了。」主任口風很緊,不該說的一句也不多說。
幾天後,任天真接到台里通知,市裡一個經貿團去歐洲考察,台里安排她作為隨行記者團的一員跟隨出訪。
「我又不是新聞主播,幹嘛讓我去?」任天真搞不明白,自己怎麼能和經貿考察扯上關係。
主任攤攤手,「上頭下的命令,我們也不清,台長吩咐,這次去的都是市裡的大人物,讓你們小心處理,千萬不要出紕漏。」
「天真,就當是放假,去歐洲玩玩。」另一個同事在一旁開玩笑地說。
任天真一點也不輕鬆,她敏感地察覺到這件事不那麼簡單。
出發那一天,當她看到那位風度翩翩、氣質出眾的中年女士昂首挺胸帶著一隊人出現在機場的時候,立刻就明白了。
那是夏霆宇的媽媽,鷺島乃至省內官場都大名鼎鼎的人物,主管經濟,鷺島的經濟總量在全國名列前茅,她功不可沒。
不過喝了一頓酒,就有好事者把事情吹風到這位女士耳朵里,可見這位女士平常對兒子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留心,任天真只覺好笑,她該不會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敲打自己,離她兒子遠點吧?
就在任天真暗自猜測的時候,機場廣播里傳來美妙的女聲,提醒某某航班號的旅客登機,戴上墨鏡,她振作精神,去通道口排隊。
包機上很寬敞,一路飛行很順利,領導們在頭等艙和商務艙,記者團和隨行人員在經濟艙,想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天真閉目養神。
經過二十個小時飛行,飛機在布魯塞爾機場降落,當地市政廳的工作人員派車來接待,任天真臨時充當主播,在現場報道出訪情況。
布魯塞爾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現場報道過後,一行人抵達酒店,領導們去哪裡,記者團就得跟到哪裡,一刻都不能懈怠。
幾天下來,輾轉在歐洲幾個重要城市,記者團一路跟蹤報道,楊女士很沉得住氣,沒有跟任天真單獨交談過,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直到某天晚上,她的秘書來敲門。
「楊市長在七樓餐廳用餐,請你過去見見。」秘書的表情不冷不熱,看不出喜怒。任天真點點頭,「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從行李箱里找了一條裙子,任天真洗乾淨臉,化上淡妝,又把頭髮整理好,像是要上戰場一樣,整裝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