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見佟秋雲
黑龍山的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儘管寨子里的山炮炮彈有些緊張，但是周昊還是搞了一次實彈下的步兵，炮兵協同進攻的演習，這讓寨子里的人也看到了怎麼在鬼子步炮兵協同的情況下進行有效地防禦。
還有就是寨子里的掃盲工作也有條不紊地展開了，周昊在教認字的同時，也讓軍官們做了讀地圖的訓練，重點是如何進行偵查，包括行軍偵查，火力偵查，戰時偵查等等。
這些內容讓這幫土匪們大開眼界，土匪們原本就讀書少，周昊的講解很實用，不少人甚至已經能夠簡單地畫出作戰地圖。
這天，周昊決定講講遭到炮擊的陣地中組織防禦時所必須考慮到的防禦縱深和工事的構築，簡單的說，這個最後的一項重點就是怎麼挖戰地工事，一說到這個，不少土匪的眼裡就露出了笑意，當即就有一個排長跳了了出來叫道：「不就是挖土坑嗎？這個有誰不會的？俺在俺們老家種地的時候，一天能鋤兩畝地不帶喘氣的！」
「這個可跟種地一點都不一樣。」周昊搖頭道，不過看著一群人懷疑的眼神，看來還是得實踐一番才能讓人心服。
「你，你，還有你們，過來!」周昊直接點出了剛才說話的那個大漢和黃金虎一票人出來，那個大漢原本就是土匪的一個小隊長，這會兒成了一個排長，周昊記得他叫成大壯，訓練起來非常生猛，到戰場上也絕對會是個好兵。
大家來到黑龍山左邊的一座小山坡，個個都帶著一把鐵鍬，就開始挖起了自己的防炮工事。挖好后，周昊又讓人去山裡抓了幾隻野兔過來，捆好後放到了工事裡面，牢牢地綁在了一根木頭樁子上面，然後讓趙武用山炮對著這些工事開始自行攻擊。等到炮擊結束，大伙兒興沖沖地跑過去看，這才發現周昊那工事裡面的兔子只是耳朵被震出了血，而他們自己挖的工事裡面，那兔子已經被炸地死翹翹了。
「營長，這咋回事兒啊%3F」成大壯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那隻死兔子，抓耳撓腮地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我這樣做，只是讓你們對工事有一種比較直觀的認識，這工事是有講究的，它包含了彈片反彈、煙塵、坍塌等等一系列因素，等會兒我會一個一個地給你們說明。」周昊知道，工事挖的好，那傷亡就會變小，一旦大家多明白了這個道理，那學習的熱情自然就會大漲，誰會不愛惜自己的小命？
接著，周昊又訓練了夜襲和奇襲中判斷進攻方向，以及山林對抗等等。而鬼子這會兒大量拉到了戰場上的坦克，也成了訓練項目，，如何用手榴彈攻擊坦克，如何用迫擊炮進行火力壓制，如何精準地算出提前量，包括了用手榴彈設置的詭雷和如何挖陷阱等等。
如此這般訓練了個把月之後，這隻黑龍寨的土匪部隊個個身上都似乎帶上了一股子殺氣，周昊明白，離部隊見血的日子，也已經不遠了。
而在部隊進行魔鬼訓練的同時，周昊在黑龍上上行走了反反覆復行走了幾遍，這裡以前是個土匪窩，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現在是他的根據地，自然要加以改造一番，真正讓這裡成為固若金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軍事要塞。
更重要的是，佟秋雲和百靈廟的雲繼先已經正在接觸，那批機器在帶來的幾個工程師的觀察下，應該能夠修回去繼續生產，只是需要更換一些重要的電子器件和電線就可以，這些全是生產子彈的機器，要是能夠完全修復，那彈藥的供給就不成問題了。
收到這個好消息，周昊的心情無疑是大好的，對建設自己這個大後方更是不遺餘力，託了北平的大哥運送一些水泥和鋼材過來后，就開始沿著山道開始修建碉堡防線，並把附近兩個緩坡的樹林全給砍了，這樣一來，鬼子只要來到山口，就完全暴露在了火力點下。
考慮到鬼子的飛機轟炸，周昊把砍下來的木材全都做成了枕木，覆蓋在了碉堡的上面，並再覆蓋上一層沙土，這樣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減免炮擊帶來的傷害。
黑龍山後面的懸峭壁崖，之前並沒有任何的防守措施，甚至連一個崗哨都沒有，這才讓周昊可以悄無聲息地摸上來。但是在周昊眼裡，這裡絕對是黑龍山的軟肋。如果鬼子派特種部隊來襲，完全可以重演他們之前的戰術，從而讓黑龍寨措手不及，因此周昊在這兩側也修鍊了不少工事，確保不被鬼子鑽了空子。
另外周昊也對山上的建築群進行了規劃，軍營和彈藥庫以及醫院等重要機構全部搬入大型山洞，以免遭到鬼子飛機的轟炸。
所有戰士也都知道周昊的用意，因此在命令下達之後，各連隊都建設熱情高漲。很快整個黑龍山就被周昊所部改造的固若金湯，就算是日軍立即派重兵進犯，他們也有信心將日軍阻擊在黑龍山下。
只是這段時間，唯一讓周昊有些擔心的，就是鬼子的那電台根本就沒有一點動靜，這讓周昊心裡疑惑的同時，也感到了有些蹊蹺，他曾經讓那個叫宣一郎的鬼子俘虜派出去一封迷惑型的電報，大意就是那天晚上黑龍寨一切正常，只是放出去的偵查人員已經發現太平金礦一帶有陌生支那軍人活動的跡象，希望山本長官可以做出適當的安排云云。
只是這封電報拍出去之後就像石沉大海，沒有了一點的動靜，反而是百靈廟那邊進展地極其順利，就在這天周昊按耐不住，想要親自提審一遍那個鬼子俘虜宣一郎時，娜塔莎帶來了一封電報，內容是：
機器已在運來路上，我會先到一步，今天下午抵達，請在大青山鎮車站等待。佟秋雲。
第一眼看到這封電報時，周昊心裡有些茫然，這個女人，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對待？自己打了她的擂台，卻並沒有給她任何交代就走了，這之後，就再沒有見過面，而她，似乎也根本就忘了這回事情一般......
「我說營長，這佟秋雲是哪個啊？我看你這臉色怎麼這麼沉重？不會是被你始亂終棄的老相好吧？我看娜塔莎對你也蠻有意思的，這下子咱們黑龍寨可就熱鬧了。哈！」大猩猩看到周昊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由吹了個口哨道，「怎麼，真箇被我說中了啊？」
「去死！」周昊看也不看，抓起身旁的一把小匕首就投了過去。
大猩猩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小匕首，冷哼一聲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女人么，我去找我的小悅悅去，毛病！還扔小刀！」
小悅悅就是那個面貌清秀的差點成了寡婦的姑娘。
周昊懶得理會大猩猩的惡趣味，拿出手裡的環表看了看，先在是中午一點，這裡到大青山鎮，慢點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閑著也是閑著，周昊在寨子裡面找了一輛雙輪馬車，就往大青山鎮趕去。佟掌柜來了，該接駕的還是要接駕的......
大青山鎮的車站，實際上就是一個南來北往的驛站，這在當時的每個鎮子上都會設立，周昊在車站裡耳朵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從這裡可以看到門口，來來去去的人流在他眼前涌動著，周昊一時間感到有些眼花，不由站了起來，半蜷縮著身子盯著門口。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周昊在慢慢地整理著思緒，自己對於佟秋雲的情感，到底是屬於哪一類？他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愛情的理論，想著見到她會有什麼反應，為此，他想到了種種的可能性。他的耳邊到處是人們說話的嗡嗡聲，杯盞碰撞的聲音，此外還有街道上機車的馬達聲。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有的在吃東西，有的在抽煙，聊天，大笑——即使是在這個亂世中，所有人也都有各自的生活，而周昊此時看起來卻像是一尊雕像，毫無生氣，他像一個過客，歷史的過客....
當周昊點燃了手裡的第十根香煙時，門口出現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溫柔而優雅，身材優雅，像一團小小的火焰。周昊用手指掐滅了香煙上，還在燃燒的那一頭落在了他的掌心處，但是他此時的大腦根本沒有收到來自掌心的求救信號，他的心隨著眼睛轉向了別處，那挺拔的身姿，精緻的臉龐，自信的馬靴，那一閃而過的笑容，讓周昊感覺有些恍若隔世。
「嘖嘖，混的不錯啊！」佟秋雲是一個人來的，此時身上還帶著些塵土，但是看著周昊的眼睛卻有種滄桑的感覺。
周昊注意到，佟秋雲的腰際，仍舊掛著他從犬養太郎那裡得來的會示警的那把刀。
「現在，周昊，不要傻站著，你應該給我準備一桌子酒菜，來給我接風洗塵，然後我會告訴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佟秋雲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周昊的對面，爽朗地笑道，只是她的心裡，也是感覺到眼前這個青年，已經遠遠不是幾年前可以比擬的了，他的眼神銳利，有穿透力，帶著滄桑感和那種悠遠的深邃，讓她的心房莫名地一陣悸動，但是很快她就裝成了若無其事的模樣。
看著佟秋雲這樣子，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周家大院時的模樣。然而，周昊面對著這個女人的時候，心裡總會有一點發憷。
「酒菜當然沒有問題，對面那吉祥酒家是這大青山鎮裡面最好的酒樓，今天保管讓你吃個痛快。」周昊拍了拍胸脯說道。
這個時候的周昊，暫時回到了剛來到這個時代是的那種心情，在吉祥酒樓點了一桌子酒菜后，周昊覺得自己似乎暫時丟失了心智，嘗試著調整了下自己后，對這開始席捲桌子上酒菜的佟秋雲就問道：「春水寨怎麼樣了一切都還好嗎？」
「我喜歡這裡！」佟秋雲沒有直接回答周昊的問題，說道，「這個地方讓我想到了老家，我喜歡這裡的山，不過，幾個老人在和鬼子戰鬥時犧牲了，春水秋雲蝶戀花，千山暮雪日醉客，敗給的不是鬼子，而是時間。」
周昊聞言一愣，這句話，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了，這時從佟秋雲的嘴裡說出來，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什麼情況？」
「幾個老爺子遭遇了鬼子的一隻神秘部隊，都犧牲了。不過，他們得到了鬼子的一項絕密的計劃，這才是我一定要親自來這兒的原因。」佟秋雲一邊將一隻燒雞和辣椒湯吃下去，一邊灌了一大口烈酒，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悲憤，「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到你那兒再說這個。不過這次百靈廟的那批機器，因為爆炸時並不處在爆炸中心，所以大部分還是可以用的，你的老爺子在國立清華大學裡面認識幾個工程師，這次我就是把他們帶來了，所以讓機器恢復正常工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佟秋雲的這一番話信息量有些大，周昊愣了一會兒后才反應過來，他忽然想起自己突然暴漲的身價和那本奇怪的賬簿，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不知不覺中踏進了鬼子的那個絕密軍事計劃之中。
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從佟秋雲的眼睛內，周昊雖然也看到了一絲情義，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希冀和責任，這種眼神忽然讓他明白，或許是她口中幾個老爺子的死讓她受到了打擊，在這個烽煙漫天的年代，個人的感情，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去......
接著把兩個人的酒杯都斟滿后，周昊發現自己面前的那盤鴨也被佟秋雲吃了大半....
酒足飯飽之後，時間已經是傍晚，駕著馬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略顯顛簸的路上。
似乎是因為佟秋雲的關係，這個黃昏好像被無限溫和軟化了，在周昊的感覺里，這是一個讓人的靈魂和肉體兩方面都覺得舒服的黃昏，溫和而芬芳的空氣上面的天空已經從青蒼色變成了鴨蛋一樣的湖綠色，並有一種幽靜的暮色暗暗地向她四面圍攏而來，佟秋雲坐在馬車上，她來時的馬一路跟在馬車後面，乖巧而聽話。
男女之間的事，還真他媽的有點難把握。周昊此時不由想起了以前電視劇中的那些會搞浪漫柔情而又性感的男人，有時候，周昊甚至開始羨慕起了他們。
周昊不知道是自己在期待著什麼，或是對面的這個女人在期待著什麼。在這種有些尷尬的時候，周昊點起了一根煙，默默抽了一口，終於鼓起勇氣打破了沉默：「我們來這兒的時候還抓了一個日本人的俘虜，我猜測，應該有一隻經過特殊訓練的鬼子部隊進入了中國，並且，正在計劃著一個我們不清楚的行動，這應該會和你口中的軍事行動有關係。」
佟秋雲轉過頭來，一把拿過周昊手裡的煙頭，吸了一口，嗆出了一口煙，隨即扔到了一旁的路上，道：「有問出什麼嗎？」
周昊有些心疼地看著剛剛點燃的煙頭，苦笑一聲道：「鬼子的那種尿性，你不是不知道，我現在還不想用刑，我總感覺那股子部隊就在我的旁邊，就在大青山鎮附近！所以，我想找個機會把他們給引出來。你指的鬼子的軍事行動，又是什麼？」
「我只知道這是一個代號叫做東鄉計劃的軍事行動，但是這個計劃的實施地點卻是個謎團。」佟秋雲兩手一攤說道。
「東鄉計劃？」周昊一愣，隨即道，「如果真的是這個計劃的話，我們應該是跟同一隻鬼子部隊磕上了。」
.......
而此時的山本十二，那天被周昊所斬傷的刀口已經癒合，他此時正坐在營地東邊的山坡上，低柔輕緩的口琴聲正從他的嘴裡面傳出，對於這裡的鬼子士兵來說，這已經是他們早就聽慣了的旋律，那是首日本古老的民謠，其旋律宛如掠過草地的微風，夾帶著北海道濃濃的濕氣，而勾起的思鄉之情，令人徒增無限感傷。鬼子特戰隊的幾個士兵們同時沉默不語，他們此刻正與強烈地鄉愁做著抗爭。
從山本十二這個位置，可以遠遠地看到日本軍隊的駐地，駐地里全是一些年輕的日本士兵，從他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中，能夠感受到洋溢著年輕軍隊的輕盈和活力，此時的駐地，正在被夕陽染成一片金黃。
夕陽下的黃昏，顯得格外寂靜。
「隊長！」一名鬼子特戰隊員低聲叫著依靠在瓦礫上的山本十二。
山本十二轉過身來，一眼就看到了這位來自大阪的部下肌膚被塞北的太陽曬得通紅，陰沉的眼神，給人難以接近的映像。
又有七名鬼子屈膝彎腰圍攏在了山本十二的周圍，其中一名年長的士兵，表情凝重地說道：
「隊長閣下，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山本十二好像在確認什麼似的，一一窺視每個士兵的眼睛，有人微微點頭，有人回答「哈伊」，也有人不太自信地故意避開了山本十二的眼神。
確認過所有人的意見之後，山本十二伸出了拳頭，在他的手裡握著幾根雜草。
「呦西！抽吧。」山本十二說道，「要是你們都抽不到那根命運之簽，那麼我們只能繼續執行這次行動！」
年長的士兵猶豫不決地抽出第一根簽之後，眉頭緊皺。雜草上沒有任何標記。
第二個。
「沒中！」
士兵表情開始變的僵硬。
當最後一個上前抽的時候，氣氛已經變得異常凝重，這個是特戰隊最年輕夫人隊員，只有十八歲。他畏畏縮縮地伸出手，遲疑了幾秒鐘，最後終於抽出了一根雜草，抽出來的那一瞬間，他的臉頓時跨了下去。
「決定了啊.....」山本十二握緊最後一根雜草，「這是天照大神的旨意，我們必須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