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棋錯一招
「沒良心的小兔崽子,當時就應該讓你摔死!」孟女士白了他一眼,風情萬種地說道:「你知道那塊石頭價值多少錢?」
「價值連城又怎樣,你得有命花。你孤身一人,前往國外瀟洒,錢不能帶太多,放在兜里放得下,存在銀行不會引起別人重視,那才叫做錢,否則,你守得住?」陳小燁也是見多了絕色美女的男人,對她拋來的媚眼自然渾不在意。
孟女士見他語氣冷淡、言談又頗為中肯,狠狠地吐出一團煙霧,皺眉道:「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陳小燁見她很快便抽完了一支煙,笑了笑,伸手撿起置物架上的煙盒,抽出一根,親自為她點燃,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地說道:「你既然能夠和楊振南合作,必然從他的嘴裡挖出了很多內幕。所以,我想向你問一個人。」
「張山海?」孟女士眉頭一皺,輕輕吐出一個很多人都忌諱的名字。
「你很有勇氣。」陳小燁頓時感覺自己問對了人,心中多了幾分期待。
「一個盡幹些傷天害理壞事的老不死而已,還真就有一幫白痴不敢在口頭上提起他的名諱。」孟女士抽煙抽得急了,忍不住嗆了幾口。
陳小燁抬起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脊背,等到她氣喘勻了,才問道:「楊振南是否知道,張小姐都在何處與張山海碰面?」
「呵,你算問對了人,老娘睡了他幾次,就把他嘴裡的話給套弄出來了。」孟女士掐滅香煙,嘴角一彎,冷笑道:「那個男人看起來魁梧彪悍,實則就是個銀槍蠟頭,沒個……」
「行了行了,說正事。」陳小燁哭笑不得,同一天碰見兩個女人說楊振南在彰顯男人雄風的地方不盡如人意,他是得有多差勁?
「那老頭子的藏身處在哪,我不知道,但是他們秘密相會的地方,有三處。」孟女士說到這裡時,忽然止住話頭,斜眼看了他一眼,抿緊了嘴巴。
「三千萬,夠你在國外瀟洒。」
「一個億。」
「要那麼多錢,你帶得走?揣著三千萬去一個風景宜人的北歐小國,憑你的能力開個小酒吧,不能悠哉的生活?」
「一個億。」
「五千萬,我只能拿出這麼多錢。」陳小燁雖然有錢,可也不想做冤大頭,更不想讓一個不務正業的女人一夜暴富,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勤勞的人,比她跟值得獲得一筆財富。
「成交。」孟女士微笑道。
陳小燁頓時苦笑一聲,他本想討價還價一番,敢情對方可接受的價位還不算太高。
「第一處,是……」
孟女士抬起手,豎起一根手指,剛要說出地址時,皮卡車側方山林中,猛然響起一聲巨響,聲勢駭然,震耳欲聾。
陳小燁和孟女士下意識地扭頭望去,只見森林中毫無異樣,而就在他們撇過頭的一瞬間,相反方向的山地荒坡上忽然有道光一閃而逝,一枚制式5.8mm的子彈無聲無息地射向孟女士的脖頸!
只不過,當子彈就要接觸那片沒有被歲月奪去光澤的白嫩肌膚時,忽然撞在了一隻不算寬厚,但非常堅實的手掌上。
子彈與肉掌接觸的一剎那,瞬間洞穿手心,擊在手骨上。
就在它要射穿骨頭之際,那隻手掌猛地震顫了一下,使了一招以柔克剛的太極招法,竟將彈頭的沖勢給卸光了。
陳小燁收回手掌,瞄了一眼血肉破損的部位,冷哼了一聲,看向剛才巨響傳來的方向,大喝道:「牢山!這裡是山區,響聲驚天動地,地面怎麼可能連一點顫動都沒有?收起你那嚇唬人的招數,趕緊出來一戰!」
孟女士被剛才的震響聲嚇了一跳,聽見他氣勢雄渾的呼喝聲,扭頭回望,只見他手心處鮮血淋漓,皮開肉綻,頓時眉頭一擰,再聯想起陳小燁剛才那番話,不由得圓瞪雙眼,驚聲道:「牢山是誰?難道是張山海?」
她並不知道牢山秘密基地,僅是憑藉名字中的山字胡亂猜測而已。
「你很聰明。」陳小燁微微一笑,繼續看向湛藍穹頂的某一處,大喝道:「張山海,你是不是喜歡做縮頭烏龜啊?快點出來!」
石三村位於山坳里,這聲呼喊在山間來回傳盪,一時間,「快點出來」四個字不斷迴響,裊裊不散。
就在陳小燁輕蔑一笑,還要繼續喝罵時,黃土與藍天交界處,山下通往蓮子河鎮的蜿蜒小道上,突然揚起一道黃塵,他皺眉望去,不由得驚疑出聲。
那是一輛改裝過的H1悍馬車,造型拉風,看起來就皮糙肉厚,可與軍車相媲美。彷彿是得到了進攻的訊號,身旁林間響起引擎的轟鳴聲,刺眼的遠光燈亮起,下一秒,五輛山地摩托車沖了出來,穿著皮衣皮褲的駕駛者們手中都拎著一把輕巧的手槍。
先前射出制式5.8mm子彈的潛伏者也不再隱藏行跡,開始連扣扳機。
陳小燁暗罵了一句,他可沒想到張山海竟然派遣了這麼多手下過來,他本來只是想喊兩句耍耍威風,結果卻招來了一批狼。
「我開車!」孟女士見他手掌受傷,當機立斷道。
「小傷而已,不礙事!」他冷哼一聲,油門一腳到底,輕喝道:「低下頭,抓穩了!」
砰!
皮卡車剛一發動,就將前面那輛躲避不及的摩托車給撞飛了出去。
那個傢伙臨死前射出的子彈打穿了風擋玻璃,擦著他的耳朵飛了過去,他罵了一句,也不客氣,趁對方摔在冰冷的山石路上,正在掙扎著站起來時,車輪直接碾過對方的小腿,聽著耳邊猛然響起的慘叫聲,他頓時豪氣干雲,有一種成了草莽英雄的快意,打開車窗大喝道:「來啊!」
回應他的,是一連串的槍聲。
「媽的,還來真的,也不怕打碎了原心石!」陳小燁低聲咒罵,借著彎曲山道的掩護,不斷炫著車技,只可惜子彈如雨般從身後射來,老舊的皮卡車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車窗玻璃沒有一塊完整的,包括後視鏡。
他雖然通過急停甩尾的方式,又撞倒了一輛摩托車,可也於事無補。山坡荒草中似乎藏了很多槍手,沒多久,他已是身中兩槍,好在都不是要害,不影響他的行動。
但是如此下去,只怕到下一個山道彎角處,他必然逃不開車毀人亡的命運,他自己倒是能在事故現場苟延殘喘,可知道不少秘密的孟女士可就得歸天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豈能輕易捨棄?
「你替我擋了一槍,算是還了我的救命之恩。這次死就死了,老娘我不在乎。」孟女士蹲在副駕駛的座位旁,四肢蜷成一團,沒有安全帶的束縛,她嬌小的身子被顛得亂顫,早已七暈八素,這時見陳小燁心有不甘的樣子,才勉強擠出一句話。
陳小燁嘿然一笑,心想果然是風塵中人,真性情。在這種時候,還想著寬慰老子,他本想回一句,無奈沒了後視鏡,只能憑聽力辨別身後追襲者的方位,沒法分神。
他現在全靠左右橫移,來避免槍手射中輪胎,但是,當他抵達下一個狹窄的山間彎道時,轉彎時沒法做出其他動作,一定會被槍手和摩托手搶得先機,先一步鎖定輪胎的路徑,如果在那個地方被打爆了胎,結局必然是翻滾下山澗,沒得跑了。
他正凝思該如何應對時,忽然聽到後方傳來一陣發動機咆哮的聲音,那是改裝車提高到了最大馬力,六根排氣管同時噴出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滾熱尾氣時,才會響起的聲音。
他心中一喜,呢喃道:「是我的越野車,難道涵敬追來了?」
回應他的,是摩托車手的慘叫聲。
「扶穩了!」
陳小燁當機立斷,右打輪,車子猛然打了個旋,橫在路中央,好似一堵牆般擋在了摩托車的前方。
後方的章涵敬心領神會,撞飛了一輛摩托車后,也做了個同樣的動作,車頭一轉,車身橫移,本就不寬的山間土路幾乎被改裝越野車填滿。
這一次,摩托車手避無可避,他們絕望地望著兩側越來越近的汽車,正猶豫著要不要跳下山澗賭一次能否掛在樹上僥倖活命時,一切都晚了。
砰!
兩輛車對撞在一起,瞬間將剩下的摩托車手撞成一灘爛泥,就連山地摩托車,也在改裝過的越野車鋼板之下,被撞成了一堆廢鐵。
皮卡車馬力不夠,被越野車狠狠一撞,車身歪斜,就要傾倒,陳小燁卻再一次展現了自己驚人的車技,車身漂移到山道彎角位置時,終於被他矯正了車頭朝向。
吱嘎!
改裝越野車隨後停到車旁,車門開啟,露出章涵敬英姿颯爽的模樣,只聽她急聲道:「上這個車!」
陳小燁沒等她話音落地,就已一把抓起孟女士,飛身跳了進去。
這段時間雖然短暫如一瞬,可對於山坡處的槍手來說,想要擊中停在路上的他們,簡直易如反掌。只是不知為何,槍聲沒再響起,對手莫名其妙地錯過了此等良機。
等到越野車拐過山道彎角,正要加速前行時,一個滿身鮮血的身影從山坡上滑了下來。
陳小燁眼尖,大聲道:「慢點開!」
章涵敬的車技足以媲美職業賽車手,她瞥了一眼山坡上那個身影,計算出了他的落點,調整了一下車速,而後按下中控台的開關。
後排座椅的拉門轟然打開,那個男人裹雜著刺鼻的血腥氣和泥土氣息衝進了車裡,手臂靈巧地一勾,已是把車門關緊。
「鬼手!?」陳小燁看到來人模樣兒后,驚聲道。
如果是這位黑暗世界第一號殺手出馬,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解決了潛伏在山坡草叢裡的槍手,倒也沒什麼可驚訝的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感謝我嗎?」鬼手輕咧嘴角,露出一口的白牙。
陳小燁瞄了一眼他手中那兩把一長一短的鋼刀,答非所問道:「用得慣?」
「作為一名職業殺手,即便握著兩根筷子也能殺人。」鬼手抬了抬帽檐,蒼白的面容顯得有幾分病態,笑道:「幫你殺了幾個對手,再加上那把可以幫陳筱琬翻案的『斷刃』,我害她入獄的仇,算是兩清了吧?」
「錯不在你,談什麼清不清?」陳小燁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態度,又道:「不過,你談這些東西,有點不合時宜,開車的那位長腿美女,可是個鼎鼎有名的特警隊長。」
也不知是聽到他的誇獎心情不錯,還是經歷了栗子樹下的那一幕後使得女警官的心境有了改變,她只是冷哼了一聲,道:「殺幾條畜生,不犯法!」
就在陳小燁暗感詫異時,那輛從山下道路上駛來的H1悍馬車已是衝到了眼前,不僅沒有減速,還陡然加速,迎頭撞來!
章涵敬本就是一個彪悍到了極致的女人,她好似被對方點燃了血性,罵了一聲草,也換擋加速,筆直地撞去。
兩輛塊頭巨大的改裝越野車,像是出膛的炮彈,在這山間石路上,上演了一場最原始、最能彰顯生命慾望的赤裸搏殺!
只不過,H1悍馬車並沒有章涵敬想象中的那麼勇往直前。
車頂位置的蓋板忽然掀開,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探出頭,肩膀上扛著一個長長的圓柱體。
「我草,RPG!」
陳小燁和鬼手異口同聲地喊道。
「媽的,不敢跟老娘硬碰硬,廢物!」章涵敬沒有停車,更沒有閃避,而是猛然將車速飆到最高,衝上去的過程中,隱約能聽到黃土路上的小石子被輪胎碾碎的聲音。
轟!
對方發射了。
「我我我我草!」
陳小燁和鬼手再次吼叫起來。
章涵敬憑藉著敏銳的直覺,在對手扣下扳機的一瞬間,忽然將車頭向右一轉,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車身震顫,左邊窗戶被震裂,但並沒有完全碎落,車身鋼板處反倒冒著滾滾黑煙。
坐在後排座椅的陳小燁等人頓時被震得七暈八素,章涵敬卻依舊咬著牙關,緊緊地握著方向盤,火箭彈的動能幾乎要將越野車推向山澗,她卻憑藉著高超的車技又把一車人從鬼門關里扯了回來。
等到對手想要再上第二枚火箭彈,已是來不及了。
「跟我對撞,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玩尼瑪的火箭彈!死吧!」章涵敬厲喝一聲,改裝過的越野車頭猛地頂在H1悍馬車上,將噸位相當的龐然大物直接撞得四輪一滑,拿著火箭筒的軍裝男在撞擊過程中,後腦撞在了車頂板上,頓時昏迷不醒。
悍馬車的司機正要調整方向,跟章涵敬硬拼一次時,才發現早已錯失良機。
嫉惡如仇的章涵敬在面對任何窮凶極惡的匪徒時,都不會放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第二次撞擊。
第三次撞擊。
首富之子候鴻胥所送的這輛改裝車,確實動力驚人,前前後後僅衝撞了三次,就直接把H1悍馬車給撞下了山澗。
鬼手望著在山坡碎石上滾落的汽車,咽了咽口水,輕聲道:「哥們,你要是能把張山海給弄死,我保證,我五天之內就會去自首。」
陳小燁透過後視鏡,偷瞄了一眼神色嚴肅的章涵敬,小聲回答道:「行,必須弄死他!」
「得嘞,後會有期。」鬼手丟下這句話后,忽然打開身旁的車門,一閃身跳到車外,幾步便爬到了半山處,隱沒在荒草叢中。
陳小燁合上車門,微感詫異地望過去,只見鬼手行進的路線上,突然出現了好幾個拎著槍桿的身影,一邊開槍,一邊向密林深處跑去,鬼手緊隨其後,身法正如其名,確實動如鬼魅,閃避挪騰間不僅利用樹木草石躲開了子彈,還不斷拉近了與對方的距離。
「怎麼還有人?」他本以為H1悍馬車算是對方最後的殺招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潛伏者。
「還有車呢。」坐在前排駕駛位的章涵敬冷聲說道。
陳小燁微皺眉頭,向遠方望去,不由得怛然失色。
H1悍馬車,三輛。
山地越野摩托車,十餘輛。
步兵作戰車,一輛。
配有機槍的卡車,兩輛。
「張山海瘋了!?」陳小燁目瞪口呆,在這個武器嚴管的國家,搞來十幾把槍都算本事,可眼前所見幾乎可以算作一個全副武裝的車隊了,他難道就不能搞暗殺突襲,趁人不備時再偷走原心石嗎?非得魚死網破?
如此大規模的武裝力量,勢必會引起政府部門的注意,到時候從軍區調來特種加強連,滅了他們不是輕而易舉?
張山海瘋了。
這是陳小燁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下一刻,山外土路上變化再次令他目瞪口呆。
只見氣勢洶洶、井然有序趕來的車隊,忽然掉頭,毫無章法地向來路駛回,陣型散亂,已是變成了誰快誰在前,誰慢誰落後的架勢。
章涵敬也呆住了,以對方的火力,完全有生吞了他們的本事,結果就要火力交接時,卻莫名其妙地放棄了?
將山林中的潛伏者誅殺殆盡的鬼手也望見了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咧嘴一笑,好像明白了什麼,而後消失在山頂,沒再回到山路上的越野車裡。
陳小燁皺眉苦思,片刻后,心頭猛然一顫,抓著孟女士的肩膀,問道:「他們平日里碰頭的地點,離這裡最近的是在哪?」
孟女士的身體素質遠不及這幾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怪才,她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吐出兩個字,「什麼?」
若不是陳小燁抽空幫她繫上了安全帶,只怕她連維持坐姿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小姐與張山海會面的地點。」陳小燁又耐著性子柔聲道。
「噢,地點啊。」孟女士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回了點神兒,她點了點頭,答道:「離這裡最近的,就是安撫市碧海藍天會所了。」
陳小燁眉頭一皺,心道%3A果然!
在山林間製造巨響,混淆他們注意力的正是張山海召喚出來的「牢山」,那個能憑空扇動出各種聲音,並且來無影去無蹤,在天上飛行的似鳥非鳥的玩意兒。
陳小燁原本還以為「牢山」沒有施展距離的限制,如今見到武裝車隊忽然慌亂地返回,便已猜到躲在附近的張山海一定是出了事故。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劉懿的電話號碼。
聽筒里的嘟聲響了接近一分鐘,就在陳小燁要放棄時,那邊卻接聽了。
劉懿還沒開口說話,就傳來炮火轟鳴的背景音。
「小燁,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沒錯,我們在安撫市。」
「安撫市碧海藍天會所?」
「你小子,查得挺快啊。」
「草,那也沒你們快,你們是怎麼得知張山海來到安撫市的?」陳小燁苦笑道。
「噢,我師父盯了他很久,就這樣,先掛了。你別過來了,等你到了地方,這場仗都打完了。」劉懿說完這句話,沒有給他任何提問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陳小燁嘆了口氣,哭笑不得。
劉懿雖然說得輕描淡寫,用一句「我師父盯了他很久」來打發了陳小燁的問題,但其中之艱難,作為陬門中的一份子,陳小燁不可能想不到。
張山海可以利用「牢山」俯瞰整座城市,對他盯梢已是十分艱難,竟然還能殺上門去?
那位面相普通,但雙目銳利如劍的上一任警界之星,並非是陬門中人,但卻好似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遊戲規則。
如果說旋渦滿地、淤泥沉浮的沈城之外,有兩個對弈之人,操縱著所有事情的走向和因果,其中一位毫無疑問是張山海,但另一位,必然是這位退居幕後,實則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段振武。
陳小燁猛然覺得,似乎從響徹在南庄村祠堂上空的那記槍聲開始,自己便入了這個棋局,卻又被一直蒙在鼓裡。
他搖了搖頭,越往深想越覺得匪夷所思。
或許,是他天馬行空得難以束縛的想象力,把那個男人想得太過複雜了吧?
但是,如果段振武沒有監視著這起事件的所有參與者,又怎麼可能在石三村剛剛打起來,就端了張山海的老巢?
而且好巧不巧地,是在牢山不在安撫市的時候打上門去。
真正稱得上算無遺策的男人,也就只有他了吧?
「去安撫市?」章涵敬停下車,望著不知不覺間就被平息的戰鬥,皺眉問道。
「不,回石三村。」陳小燁提出了一個令兩位女子都不無詫異的建議。
「你,不再問問其他兩個會面點?」孟女士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小燁微微一笑,看著手心處逐漸癒合的傷口,漫不經心地說道:「需要,你說吧。」
「一個在京城百里巷雨人堂,一個在西南大黃嶺五帝廟。」孟女士察覺出他的變化,舌尖泛起一抹苦澀。
「別緊張,孟阿姨,答應你的錢,我還是會給你。」陳小燁淡淡道。
孟女士眉頭一挑,詫聲問道:「這兩個地方,還有用嗎?」
「或許吧。」陳小燁望著西南方向,包裹著天空的白雲在那個位置缺了一角,露出一片湛藍,良久,他才收回視線,笑道:「若不是你先來了石三村,可能張山海也不會心生警惕,更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我搶走了原心石,使得他孤注一擲。嘿,他一直想做超然物外的執棋者,可惜棋差一招,搞得自己也深陷迷局,滿盤皆輸。」
孟女士皺起了眉頭,雙眼怔怔出神,心裡琢磨著陳小燁這句話算不算安慰,可她想得越久,眼神就越迷惘。
她想摸出一根煙來抽,可瞥了一眼車內豪華的內飾,還有坐在前方面白皮嫩但卻有十分英姿的女警官,還是縮了縮手,沒敢點燃。
她忽然覺得,這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石三村的村民都縮在家中,期盼著外面的戰鬥早點度過。
陳華民也同樣回到了家,因為村長家後院那三隻兇猛的藏獒撕扯完了楊振南,還意猶未盡地看著躲在房子里的人,舔著血盆大口的樣子,極為懾人。
章涵敬等人把它們再次打暈后,便又把車子開到了陳華民家門外,感慨道:「今天真他娘地充實。」
「不虛此行吧?」陳小燁笑著跳下車,走進院內那間牆面乾裂的土房子。
陳華民正帶著兒子縮在炕上,聽到門響后嚇了一跳,抬頭向窗外一望,見到熟悉的身影后,心中才踏實了一些。
陳小燁望著房間內無處可坐、一貧如洗的窘況,問道:「九叔,我嬸嬸呢?」
「生家寶時難產死了。」陳華民嘆了口氣,說不出的心酸。他將木頭凳子的破舊雜物端到地上,然後撿了只抹布,打算擦拭上面的灰塵,卻發現抹布並不比凳面乾淨多少,於是又打算用棉襖的袖子去擦。
「九叔,別麻煩了,我和小燁都不是矯情人,不坐下不是因為地方臟,是因為你也得跟我們走了。」章涵敬望著愈發感到不安的男人,輕聲說道。
陳小燁也是第一次來陳華民的家中,所以他這次跟進門,不由自主地就施展了一下讀憶技能,結果很顯然。
【作者題外話】:7000字大章,耶,爭取500章完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