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宴會
用最惡毒的語言傷害自己愛的人,這種痛絲毫不比失去輕一分一毫。
冰冷的牆壁也不能再支撐雲卿卿無力的身體,她滑落在地上,癱坐著垂下頭,淚水流滿臉頰。
顧晟,我寧願你恨我。
現在的我,已經配不上你了啊……
顧晟似乎有些呆怔,良久,才失魂落魄地道:「卿卿,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明明說過我們要畢業就結婚的……你明明說過,為了柔兒我們……」
話剛出口,顧晟又猛地收聲,像是突然之間被扼住了咽喉,話筒裡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雲卿卿捏緊了話筒,纖細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著蒼白,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唯有疼痛才能夠減輕那種噬心的痛苦。
柔兒……
這個名字,就像是心底里掩藏的最深的那個禁忌,在心口深深地落下了烙印,每次提起都要撕扯得鮮血淋漓。
微微垂下眸子,雲卿卿只覺得心臟幾乎已經疼的麻木,她木然的看著腳面,良久才又開口,聲音沙啞而又絕望:「顧晟,我累了。我們分手了,我只是……告訴你一聲。」
說完,不再等顧晟的回應,快速地掛斷了電話。
雙手攏住膝蓋,把頭埋在雙膝之間,雲卿卿將自己在牆邊團成了小小的一團。
心頭痛的像是有一把鈍刀子,慢慢地在心尖的軟肉上廝磨拉扯,那疼痛擴散開來,卻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愈演愈烈。
她甚至都不敢大聲地哭出聲,唯恐被病房裡的媽媽聽出端倪。
傍晚的時候鄭青霞吃了晚飯再次睡去,雲卿卿疲憊的坐在醫院的走廊上靜靜地發獃。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上面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雲卿卿接起電話,腦海里突然一片眩暈,黑暗中恍惚有金色的星星快速地劃過。
那邊似乎有誰說了什麼,一片耳鳴中,雲卿卿良久才低聲道歉:「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有聽清。請問您是哪位?」
最初的眩暈過去,男人冷淡的聲音清晰地透過話筒傳了過來:「是我。」
篤定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自我介紹,透著極大地自信,彷彿算準了雲卿卿一定會知道他到底是誰。
雲卿卿也確實知道,是司湛睿。
自己現下的金主,雲卿卿忙扯出笑意,聲音柔媚:「司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晚上有個宴會,你準備一下。」言簡意賅,冷漠的就像是他本人一樣。
雲卿卿沒有拒絕的權利。
「好的,司先生,您把地址發給我吧。」
司湛睿利落的掛了電話,幾秒鐘之後,雲卿卿就收到了寫著地址的簡訊。
給鄭青霞留了條兒,又招來護工照看著她,雲卿卿才回家換了身禮服,畫了妝。
不必司湛睿說,在上流社會呆了二十多年的雲卿卿也很清楚,這樣的宴會她不過是作為一個花瓶出場。
那樣的宴會是給男人們交流和擴展人際的,除了少數事業有成的女性,其他女人都是調節氣氛的花瓶罷了。
做花瓶要有花瓶的自覺,雲卿卿很努力地把自己打扮得艷光四射,力求不給司湛睿丟臉。
並不奢望司湛睿會紆尊降貴地體貼她一個玩物,親自來接自己去宴會,雲卿卿收拾好之後,就自顧自地打了個車去了宴會現場。
雲卿卿最近的運氣大概是真的不怎麼好,下了計程車,剛一抬眼,就看到顧晟的母親杜玲優雅的邁下了豪車。
看到雲卿卿下車,杜玲眼裡閃過一絲惡意和嘲諷,輕笑道:「這不是卿卿嗎?怎麼打計程車過來的?要是家裡實在是沒有車了,可以跟伯母說,伯母家不會連一輛車都不捨得借的。」
說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微微一笑:「哦,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你家現在沒有大人。卿卿你收到請貼了嗎?一會兒,可別讓宴會主人看出來趕出去呀……」
這一會兒的時間,陸陸續續已經來了好幾個人,聽到杜玲的話,轉頭看了看雲卿卿,紛紛都露出帶著點高傲和趾高氣揚的笑。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的人似乎在把曾經比自己高貴的人踩在腳下以後,就能證明自己多麼高貴一樣。
曾經的雲家不可謂不是一個頂級的大公司,這些人看到雲卿卿無不討好諂媚。
大概在雲卿卿面前卑躬屈膝、小心討好的時間久了,能這樣光明正大地欺辱她,讓他們覺得痛快極了。
環視了四周圍觀的人,雲卿卿努力地挺直了脊背,不讓自己露怯。
即使已經落魄了,她也不能夠在這些人面前畏手畏腳,丟了自己雲家的家教。
所以雲卿卿揚起下巴,環視了一眼,優雅的對著杜玲致意:「不勞顧伯母擔心,也謝謝諸位關心,卿卿先告辭了。」
說完,不在看其他人,自顧自地向著宴會廳走去。
杜玲的臉色陡然一沉!
本來以顧晟和雲卿卿本來要談婚論嫁的交情,她不該這樣落井下石、尖酸刻薄。可是誰讓雲卿卿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勾住了她兒子的魂兒,明知道雲家落魄了,欠了一屁股債,還非得要跟她在一起。
這讓杜玲怎麼能夠不氣!
圍觀的人顯然也有些看不慣雲卿卿這番姿態,陰陽怪氣地尖聲道:「嗨,這還當自己是雲家大小姐呢?!破落戶,也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
聽到這話,杜玲眼裡陰沉的神色微微一緩,帶著幾分得意瞧了雲卿卿的背影一眼。
雲卿卿還沒有走遠,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身形忍不住微微一頓,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徑直挺直了脊背走進宴會廳。
在宴會廳環顧了一圈,司湛睿顯然還沒有來,雲卿卿索性自己端著托盤選了幾塊糕點,找了個靠在中間小噴泉池子旁邊的安靜的地方坐下。
她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現在全身無力,真的虛弱極了。
然而似乎上天都不準備讓她安靜的度過這一天,才剛往嘴裡塞了一塊高點,耳邊就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卿卿,你怎麼自己坐在這裡?」
雲卿卿循聲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