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母親大人

徐銘見她笑了，原本就含笑的眼睛里，笑意更加深了幾分，看得一旁的張清荷的眉頭也跟著皺得更緊，不過很快又恢復，並沒讓另外兩人察覺出她的不悅。

「那我先走了。」安小夏拿著文件，就要朝外走。

徐銘卻突然又伸出手臂攔住她，安小夏不解地看向他。

就見這人如星的眼眸裡帶著一絲擔心，溫潤的聲音低聲說道，「不許再這麼折騰自己的身體。」

聲音很輕，只夠安小夏聽得見。

安小夏又抿了抿嘴，看了眼徐銘，心中微動，點了下頭，眼神似乎有些不自在。

徐銘一笑，鬆開了她。

目送她離開后，徐銘才收回視線，恢復了平常的那副溫潤斯文卻又置人千里的神態，對一直站在門口的孫清荷說道，「走吧。」

孫清荷點了點頭，在徐銘轉過臉去的時候，眼神慢慢地沉了下來——安小夏，是么？

辦公室里，錢瑤正坐在電腦前，趙毅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旁邊，嘴裡叼著個包子，邊看電腦邊往手上的小本子上記著什麼。

安小夏走過去，錢瑤抬頭看到她，忙問道，「好點沒？」又壓低聲音，朝四周瞅了瞅，「那玩意又出現了？」

趙毅給安小夏遞了個包子，他倆早上都沒吃早飯。

安小夏點了點頭，剛要伸手接包子，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個女人驚天動地的吼聲，「趙毅！你這個小兔崽子！」

趙毅嚇得手一抖，包子也掉到了桌上。

錢瑤趕緊往旁邊挪了挪，一把將扭頭想跑的趙毅推了出去。

安小夏淡定地拿起那個掉下的包子，吃了一口，嗯，豆沙餡的。

身後，一個身材微胖，穿著碎花連衣裙，拎著一個保溫桶的中年女人三步並作兩步快速沖了過來，一把扭住趙毅的耳朵，怒道，「說！你昨晚一夜沒回！去哪兒了！」

安小夏看到，趙媽媽扭住趙毅耳朵的手只是輕輕捏著，並沒有用力，而趙毅卻齜牙咧嘴，配合地做出一副吃痛的樣子。

嘴裡皮厚餡少的豆沙包，忽然變得香甜起來。

「我，我查案呢，哎喲我的媽呀，您輕點！」趙毅歪著頭，一臉求饒。

趙媽媽一聽，火氣更大，「你少唬我！你這小兔崽子！」吐沫星子都飛濺到了趙毅的臉上，「我早問過了，你們隊長昨天晚上早就放你回家了！還不給我老實交代！到底去哪兒了？」

趙毅咧嘴，「媽，您審問犯人呢？」

趙媽媽一瞪眼，錢瑤也在一旁笑著插嘴幫腔，「對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安小夏又吃了一口包子，拿起趙毅的筆記本看他剛剛從錢瑤電腦上記錄下的案情整理，似乎旁邊受災的趙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趙毅賠著笑，雙手握住趙媽媽的手腕，半哄半拉地將她的手拉下來，又故意看向她手裡提著的保溫桶，問道，「媽，你這給我帶的是什麼好吃的呀？」

趙媽媽自然知道自家兒子昨晚肯定是躲著自己，不想被自己嘮叨相親，又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想得美！我是給瑤瑤和小夏帶的紅豆湯！我跟你說，這回你要是再不去，我就跟你……」

「哇！」錢瑤語氣誇張地輕呼一聲，然後湊過來，笑道，「阿姨？紅豆湯啊？我最喜歡喝了！小夏也喜歡，對吧？」說著，用胳膊肘戳了下旁邊輕輕皺眉看筆記本的安小夏。

「？」安小夏愣了愣，然後在錢瑤的眼神示意中，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趙毅感激地朝錢瑤拱了下手，錢瑤瞥了他一眼——小意思。

而趙媽媽被錢瑤一打斷，也沒能繼續剛剛的念叨，又瞪了趙毅一眼后，這才換上一副大大的笑臉，拉上錢瑤的手，又看向安小夏，笑道，「我的兩個閨女，咋最近都不上阿姨家玩呢？還要阿姨巴巴地給你們送吃的來。」

錢瑤反手握住趙媽媽的手，笑道，「這不最近查案太忙了，等抓到那個挨千刀的，我跟小夏一起上您那兒，阿姨，到時您可得給我做我最愛的麻辣雞哦！」

安小夏也跟著點頭，面對趙媽媽如此親切和善的笑臉，她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幸好有錢瑤。

趙媽媽笑著拍了拍錢瑤的手，又嘆了口氣，說道，「唉，也是作孽！這年頭，做壞事的人怎麼就這麼多？這不，我們小區，最近有兩個孩子也丟了，唉，那家裡的人哦，哭得啊……」趙媽媽是個心善的，說著，眼眶就紅了。

正偷偷打開紅豆湯的趙毅一聽，忙湊過去問，「媽，小區丟孩子了？我怎麼不知道？」

趙媽媽又面孔一板，「你知道個屁！你就操心你的案子！」

趙毅賠笑過去摟住自家老媽的胳膊，問道，「轄區的民警去調查了吧？」

趙媽媽點頭，正要說話，門口又傳來王明粗厚的聲音，「小趙，小安，你倆跟我去一趟昨晚的現場摸排線索，小錢，隊長讓你把整理出來的案情總結送到會議室。」

幾人扭頭，就見副隊長王明一臉憔悴地站在門口。

王明也看到了趙媽媽，笑著招呼了一聲，「阿姨也來了？」

趙媽媽點了點頭，見兒子立刻轉身收拾東西，忙把保溫桶遞過去，叮囑道，「路上喝。」

錢瑤打趣，「阿姨，不是說給我和小夏做的么？」

趙媽媽一笑，也不尷尬，拍了下錢瑤，「這丫頭，嘴貧！」

錢瑤直笑，將桌上剩下幾個包子塞給安小夏，「多吃點，東西又沒帶吧？到了現場……」說著，看了眼趙媽媽，「嗯，自己注意點。」

安小夏自然知道錢瑤是責怪她沒把護身符帶在身上，又讓她小心鬼魂靠近，於是抿嘴朝她笑了笑，然後又乖乖地跟趙媽媽道了別，就拎著包子，跟上趙毅和王明，前往案發現場。

趙媽媽在他們身後又嘆了口氣，錢瑤過去，笑著拍了拍她。

在他們身旁，宋瑜的鬼魂輕飄飄地落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錢瑤剛剛打開的案情線索總結，她的一隻手輕輕放在錢瑤的肩膀上，似乎想湊近看得更仔細一些。

錢瑤不舒服地動了動一旁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