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神秘陌生人
夏末初秋的一個傍晚,天沉沉,烏雲翻滾。
天邊突得有一道刺眼的紅色亮光劃過,好似黑色的綢幕突得就裂了。
然後轟隆一聲脆響,大雨「嘩啦」而下。
沈透同往常一樣,下班回家。
剛走出公司大門,雨點並襲卷而來。
她匆匆忙忙從包中拿出傘,剛要打開,頭頂上方卻有東西飄過,一把傘穩穩噹噹地撐在了她的上方。
她拿傘的手停住,眼睛疑惑地瞟向那個撐傘的人。
那是個有些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穿著一套得體的黑色西裝,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問出的話客氣而有禮貌,「請問您是沈透沈小姐嗎?」
對於不明來意的人,沈透充滿警覺。
「是,你是?」她將所有認識的人在腦中過了一遍,可這個男人,她確定不認識。
那男人笑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停著的一輛私家車說:「我們老闆想要見你,可否請隨我來一下。」
那是一輛黑色賓利慕尚,車窗上貼了膜,她看不清裡面的狀況。
「你們老闆?誰?」沈透的警惕性高漲。
哪怕眼前的男人看著不像是壞人,但世上的壞人哪會在額頭上寫著「壞人」兩字呢?
那男人見沈透有所遲疑,語氣越發地誠懇了,「沈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我們老闆只是想跟你聊聊,並無惡意。」
莫非是什麼獵頭公司,可她還不至於這麼搶手吧?
可是到底是什麼人想要見她呢?
此時雖然下起了大雨,但路上閑人也不少,要搶劫、綁架什麼的,也不至於吧。
沈透提提神,跟著那個中年男人向車子走去。
中年男人將車門打開,她只覺一陣寒意襲來。
這樣的天,車上的人居然還打空調。
她站在外面,望向車內的后坐。
后坐空間很大,有個男人靠右側坐著。
那個男人一身煙灰色西裝,配黑藍格子的領帶。
他雙腿交疊,上面放著一個文件夾,他神情專註,拿筆的手在紙上快速遊走著。
外面雨聲很大,有人站在他身側,他卻渾然未覺。
「沈小姐,進去吧,雨太大了。」中年男人說。
沈透望一眼中年男人,再望一眼車內當她如空氣,冷酷的男人,她咬咬,坐了上去。
隨後,中年男人滿意地將車門給關上了。
「嘩嘩」地雨聲被關在車門外,整個世界似乎安靜了下來。
沈透沒有說話,那個男人也沒有說話,車內的空氣冷得好似都帶冰喳了。
大約過了一分鐘,男人終於停下了書寫,「嗖」一聲將文件夾合上。
那動作一氣呵成。
可在沈透看來,不知為何這動作透帶了點抱怨的情緒。
「你就是沈透?」男人終於看向她,可眼神很冷,眉峰帶霜,他的語氣相當不屑,看她的眼神也不屑。
沈透的第一感覺就是,她挺討厭這個男人的,憑什麼他就一副優越感十足的樣子,你不屑,我更不屑。
「我是。你是誰?」她的口氣也透著不善,要知道可是你請我來的?
可男人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男朋友叫丁文昊?」
沈透盯著他,眼神犀利,似要將他看穿般。
「沒錯。你到底是誰?」她問。
男人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我是林立喻的哥哥,我叫林立霄。」
沈透眨眨眼,腦子有一刻鐘的當機,「林立喻是誰?」
「呵。」林立霄輕笑出聲,「孫子兵法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連對手都不知道是誰,所以你註定是輸的那一個。」
沈透越聽越覺莫明其妙。她輸什麼了,她怎麼就不知道?
「林立宵是吧,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立宵口氣淡淡地說:「你還是跟丁文昊分手吧。」
沈透火了,「我跟我男朋友的事,關你屁事。」
林立宵蹙眉,聲音低沉,「你的事我確實管不上,可這其中涉及到我妹妹,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沈透「哈」得一笑,譏諷道:「這又關你妹什麼事?」
兩人突得都沉默了下來。
外面雨依舊很大,大滴的雨點敲在窗玻璃上,凝神去聽,能聽到「噼哩叭啦」地脆響。
沈透突然爆起的火氣沒了,靜下心來,她擼了擼剛才林立宵給的線索,她似乎得出一些不好的結論。
他是不是在說,丁文昊劈腿了?
她的男朋友丁文昊劈腿了,是這樣嗎?
她整個人突然有點懵,這事太讓人措手不及,她該相信嗎?
「想聽真話嗎,沈透?」林立宵冷冷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什麼?」她傻傻地問。
林立宵盯著她的眼睛,那眼神有點狠。
他說:「因為丁文昊快要結婚了,而他結婚的對象就是我妹妹林立喻,所以你明白今天我來找你的目的了嗎?」
沈透只覺自己腦子「嗡」得一聲響,然後是一片空白。
她拚命忍住心中湧起的不適感。
丁文昊要結婚了,可新娘不是她,是另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的哥哥找上她,對她說,嘿,以後別再打我准妹夫的主意,此男已售,要想談戀愛結婚,請另尋他人。
她好好地走路,怎麼就被人給打了一巴掌,打人的人還警告她,別再來惹我,否則要你好看,是這意思嗎?
沈透不甘心地問:「可是我憑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對,她根本就沒必要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
她是個成年人,自然有能力去分辯這個男人口中話的真偽。
林立宵皺皺眉,低頭重新翻開文件夾,在紙上「唰唰」寫下幾個字,然後撕下,將紙條遞了過去。
「如果你不信,明天下午兩點去這家珠寶店,他們會去那裡選結婚戒指,到時你就會明白我到底有沒有騙你。」
沈透遲疑地接過紙條。
林立宵見她還在猶疑,繼續遊說,但口氣冷寞。
「這事千真萬確,我根本沒必要騙你。如果不是真的,我幹嗎要找上你。你是個聰明人,不至於在一棵樹上弔死吧。」
沈透瞪著他,「那你妹妹也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弔死啊。如果丁文昊真劈腿了,為什麼退出的那個人非得是我,你妹不行嗎?」
兩人互瞪著雙眼對視了好幾秒。
最後林立宵說:「因為立瑜不知道丁文昊劈腿的事,我沒告訴她。我選擇告訴你,就是希望你能知難而退。立瑜很愛他,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所以她就成了那個可以隨隨便便受傷害且犧牲掉的角色。
所以她就是那個非得退出的人。
可沈透心中是怒的,遇到這種事誰不怒。
她嘶喊道:「你把這事告訴我,我也可以把這事告訴你妹呀?憑什麼要我一個人承受這種痛苦?我他媽的做錯什麼了,要你們這樣子來對待我。」
她心中的怒火難平,她咬著牙,憤憤地望著林立宵。
林立宵看她的眼神終於帶了點憐憫。
遇到這種事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講,確實挺傷的,可是有什麼辦法,只能怪她遇人不淑。
林立宵的口氣和緩了一些,「這樣吧,你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我可以辦到一定滿足你。」
這就是有錢人的作風,打你一巴掌,然後送你一顆甜棗。
可沈透不吃這套。
「我什麼都不需要。」她這話說得很重。
她伸手去推車門,車窗外的瓢潑大雨並鑽了進來。
下車前,她迴轉頭,冷笑著說:「不過比起一個人痛苦,我更喜歡兩敗俱傷。」
這話雖說得不重,但充滿了怨懟和挑釁。
林立宵手長,在沈透還沒下車前,伸手將車門狠狠地重新給帶上了。
「你敢?」他的語氣滿是威脅。
沈透頂了過去,「我為什麼不敢?」
兩人都怒氣沖沖,相互對峙,像兩頭髮怒了的獅子。
林立宵望見沈透的眼裡,那裡卻滿是倔強。
好半響,林立宵才開口,「我說了你是個聰明人,如果你還想在『遠大』呆下去,就乖乖地閉上你的嘴。這對你,對丁文昊都好。」
沈透突得笑了。
「『遠大』,呵,就那破地方,姐才不稀罕呢。不過你這當哥的還真是有趣,未來妹夫是渣男,做哥哥的不阻止,反倒來談判。你怎麼忍心讓你妹妹往火炕里跳?」
說完這句,沈透打開車門,不顧車外的暴雨,瀟洒利落地走了。
望著那個背影,林立宵心裡琢磨。
火炕么?如果真是火炕,他也會把它給填平嘍。
就丁文昊做的這破事,難道他想讓妹妹嫁他?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林立瑜鐵了心的要嫁,還不惜拿自殺來做威脅。
比起死亡,他寧可為妹妹掃除所有的障礙,給她一段看似美好的婚姻。
不過,他倒有千萬種辦法讓丁文昊結了婚之後乖乖的,不再生幺蛾子、惹禍端。
他能為妹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