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武門

幽若聽完月媚所說，眼中的神采越發明顯「對啊，到那時他就跟我一樣都是修者，而且玄妙古碑百年一次的盛會，以他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定然會去探個究竟，如此一來，再見到他……」

「耶，媚姨萬歲，」小丫頭毫不吝嗇口中的溢美之詞，神情極為高興，蹦蹦跳跳個沒完，半晌，似是想起了什麼「媚姨你快點寫啊，寫舉薦信，我現在就拿去給他」幽若似是急不可耐，頗為緊張地對著月媚說道。

「我寫，答應你的事情，媚姨什麼時候食言過」月媚說著，手中光芒一閃，一枚通體翠色的玉簡出現在其手中。

「不過咱們話可說回來，我可以給他這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了。」

「嗯嗯，我相信他一定會的。」

月媚見這小丫頭如此激動，卻又無比自信的樣子，面上微微一笑，心下反而一陣嘆息，微微搖了搖頭，神念覆蓋在手中的玉簡上，似是留下了什麼信息。

「太棒了」幽若小手張開，就要搶那玉簡。

「誒，不能你去給他，得我去」月媚早就有所準備，手一揮，躲開了她這一抓。

幽若苦著小臉，拖著長音說「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月媚陰險一笑，「我就是要看看能讓我望天宮小公主如此在意的人是個什麼水準，嘿嘿。」

幽若的臉騰的一下紅了，撒著嬌做不依狀。

「好了好了，你乖乖待在這裡，不能亂動，媚姨去去就回，如果讓我發現你又搗了什麼亂的話，這玉簡我隨時會收回的。」

「嗯嗯，我保證不搗亂」幽若臉上的紅暈還未消散，迫不及待的舉手向天，一副認真的樣子，可愛極了。

「那好，在這等我啊」說著，月媚身形一閃，立時從屋子裡消失不見，留下小丫頭一人極為緊張，焦慮的期盼著。

……

……

鎮南王府，正軒閣。

楊軒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盯著窗外的秋色發獃，半晌也不說話，緩緩起身，走至桌案前，想要提筆寫些什麼，微閉的雙眼又突然睜開，極為失落的把筆扔在桌上。

雙手扶著桌案，默然嘆息「修者？那會是一片怎樣的世界」一言及此，楊軒眼中似是升騰起無盡的嚮往和好奇。

這時候，月媚身影陡然出現在正軒閣之內。

「啊？你是……」楊軒被嚇了一跳，一不小心打翻了墨硯，墨汁濺得到處都是。

「你不會不認識我，也不會不知道我的身份，想必幽若那丫頭都告訴你了吧」月媚表現的極為淡然，「別害怕，我此番來不是要拿你怎麼樣。」

楊軒聞言稍微放鬆了些，感覺神異之餘也慢慢釋然了，對於他們這些神仙手段自幽若已然見識過，多多少少也不會表現的太過不堪。

早年他熟讀大羅王朝經文典籍，那些被喻為是神話傳說的文章也有涉獵，上面總說些修士身份被凡人發現，有其長輩前來滅口，或清洗記憶，或打死打殘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楊軒自然是害怕的了，畢竟他們都算是神仙中人，自己一介凡夫俗子，根本無法與之相抗。

「不知姑娘……額……媚姨來此有何貴幹？」

月媚神色頗為古怪，這個不算陌生人的陌生人如此對自己稱呼，顯然是有些不習慣，不過一陣錯愕之後也不再理會，緩緩開口道

「你已經知道了幽若和我的身份，也知道了其中差距，我說的可對？」

楊軒沉默不語。

「呵呵，想來你今年不過十五六歲，也只是驚艷於我家幽若的美貌，這種感覺我能理解」月媚輕笑了一聲，繼續說到。

「幽若那孩子也只是想要尋個玩伴，你與她品行、性格頗為互補，我想這就是她對你極為在意的原因吧。」

「媚姨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高興了嗎？哼，幼稚，實話告訴你，幽若是望天宮宮主之女，現年不過十三歲，已然肉身藏的境界，哦對了，你並不知道我們修士的修為境界劃分。」

「也罷，你只需要記住，她是你只能仰望的存在，明白了？」

楊軒聞言，先是一陣失落，但隨後感覺自胸中湧起一股怒意，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遑論從小就天賦異稟，文學一道成就斐然的鎮南王府世子。

可能境遇不同，自己眼中的驕傲在人家面前不過是個笑話，但以此養成的那種傲骨卻早已銘刻在心裡，聽聞月媚如此隱晦的侮辱，鄙棄又如何能不怒。

「自尊心作祟啊」月媚輕輕搖搖頭，已然感受到面前這個少年在氣勢上發生的變化「呵呵，還真的是孩子呢。」

「我也不是打擊你，修鍊一途講求從孩童抓起，我望天宮修士自五六歲開始修鍊，略微有些天賦的在你這個年紀都能成功蛻凡，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楊軒面無表情，非是他本就冷酷，實在是對修鍊之道毫無概念，哪怕是一絲一毫都沒有。

「唉，算了，」月媚說到這，猛然想起來面前少年不過是個什麼也不懂得凡人，隨後話鋒一轉「那丫頭纏我纏的緊，還想要在望天宮給你開後門，被我給拒絕了。」

見楊軒眼中並不波瀾，心下略微讚歎「你不失望嗎？」

「無所謂失不失望。」

「哦？」

「我本凡人，修道之於我來說仿若鏡中花月，此番雖然見識到，卻也不甚在意，楊軒雖然好奇，卻也並非非修不可」一番話說的乾脆利落，言語間不卑不亢，頗具風範。

「再講，月姑娘自知我與她不過僅僅相識一場，日後再無交集，直接帶著她走就是，費盡心力的來我居所，如此廢話定然不會是打消我的念想那麼簡單，我一介凡人，還不配如此」說完，有些嘲弄的搖了搖頭。

月媚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心中想到「沒想到這小子雖然弱得可憐，甚至連這府中那兩個會些拳腳的少年都極為不如，心性卻是極佳，有些風骨」

沉默了片刻，月媚再次出聲「你這麼說只會讓我更加嘲笑你的無知和自以為是。」

楊軒波瀾不驚的臉色終於變了，微微一笑「月姑娘不必如此試探我了，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月媚神色再變，愣了半晌，搖頭苦笑「沒想到幽若那小丫頭真的說對了。」

隨後抬頭極為認真的看著楊軒「你這小子，頭腦很是靈光嘛，說對了，先前一番話也只是試探你而已。」

「但是話卻做不得假，你與幽若卻是差距極大，我望天宮也的確如此，不過我此番前來，卻是要送你一份機緣，至於能否得到，還要看你自己。」

楊軒面色一凜，旋即很是疑惑，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洗耳恭聽道。

「你如此年紀，入我望天宮已然不可能，不過所幸神光王朝之中的一個宗門，重武門門主與我有舊，我可以舉薦你去那裡，能否修成，卻是你的事了。」

「重武門？」

「不錯，在你大羅王朝以北之地的神光王朝之中」月媚說著，手中青光一閃，方才在民房之中神念刻錄的玉簡出現在手裡，隨意的放在桌案上。

「此物是傳訊玉簡，你拿著它去神光王朝，找一個叫盛寶堂的地方，那得掌柜自然會告訴你怎麼辦。」

楊軒輕輕地拿起玉簡，看著通體翠綠，不過拇指大小的東西，眼中似是湧起浩瀚的好奇之色，不住的打量著，摩挲著。

「只能如此，這個時節已然過了各門各派的入門時間。」

聽見月媚如此說，楊軒才回過神來，忙躬身道謝「謝月姑娘成全。」

「你可謝不到我，要不是幽若那丫頭黏住不放，就怕是真的如你所說，我早已帶其回宮，此生你都無從得見。」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今後如何行事，你自己看著辦，」說罷，也不管楊軒如何自處，身形一閃，瞬間離開了正軒閣。

留下楊軒自己，思索了片刻，把玉簡放進衣襟內，快步朝著寧心苑走去。

……

……

「你真的決定了？」李怡茹面色驚奇，語氣帶著些不舍，頗為難以置信。

楊軒看著自己母親，緩緩點了點頭。

「唉……如此也是好事……何時啟程？」

「軒兒想儘快出發，按月姑娘所說，我現在的年紀在修士之中算是大的，而且沒有絲毫修為基礎，早些趕至重武門，也能早些學習道法。」

「也罷，那就定於三日之後吧，為娘這輩子沒有出過大羅，其間之事也不甚明了，沒辦法給你什麼幫助，我這就寄一封信給你爹爹，一來一回，三天時間足夠了。」

「你爹還能幫你參謀一番，給你個行路的建議。」

說著，來到桌前，拿起紙筆，片刻間一紙書信寫完，吩咐下人領走，不多時，王府後院一處普通的矮房中，一隻游隼衝天而起，速度極快，須臾間消失在視線之中。

「軒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從小到大，娘從來都沒有阻撓你做什麼，可此番非比尋常，娘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嗎？」

楊軒似是在思索著什麼，片刻后猛的點了點頭。

李怡茹見狀神色落寞的嘆了口氣，「可能你生來就不是甘於平庸的人，娘雖然不曾修行過，但也能猜出個大概，這條路難走的很，個中兇險怕是極多，你隻身在外，萬望小心謹慎，不可墮了性子，行那天怒人怨，傷天害理之事啊。」

「娘放心，軒兒心中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