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賊窩

「噓」一聲極輕的口哨聲響起，不遠處的樹叢中傳來輕微響動，幾個身形壯碩的漢子貓著腰，出現在那裡，沖著面前的大漢豎起拇指。

隨後，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向著營帳摸去。

楊軒躺在營帳之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只覺得心神愈發難安，方才聽見外頭守夜的那二人對話，就有些奇怪，而現在，那些極輕的聲音在這靜寂的營地中頓時被他聽個通透。

「不好，有情況」意識到不妙，楊軒極為小心的將帳簾打開一條縫隙，此時篝火已然熄滅，整片營地只能借著淡淡的月華打量著，極難視物。

猛然間，楊軒似乎看到了什麼，隱隱約約瞧見了幾個黑影幾近匍匐在地，頓時大驚失色，忙不迭的大喊「不好了，有敵襲」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頗為響亮。

「草，被發現了，兄弟們，快點兒給老子上，誰殺的多老子重重有賞」悍匪小頭目也一聲大喝，眾漢子聞言，紛紛起身，以極快的速度奔赴而來，看那樣子，好像都是練家子。

帳篷中的眾人聽見楊軒大喊，瞬間驚醒，有幾個腦中還未緩過勁來，就被一把鋒利的鋼刀抹了脖子，死的極為憋屈。

「草，這幫混蛋」武師統領早在楊軒第一聲發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二話不說反手拿起身邊的武器，竄出帳篷，迎向其中一位匪寇，不多時，劍光霍霍，二人戰在一處。

打鬥聲音持續響起，剩下的十來個帳篷中休息的武師，有的反應慢了一拍，沒等反抗就被連捅數刀，氣絕身亡，現在與匪寇戰在一起的不過七八位，面對二十來位身手同樣不凡的匪寇，且戰且退，不經意間已然身重數刀，鮮血橫流。

「楊軒？楊軒小子？」汪蓀急切的聲音傳來，「你在哪？」

「我在這，汪叔」楊軒身體縮在帳篷背後，聞言吆呼道。

「找個機會快走，這幫匪寇都是他媽生面孔，明顯有備而來，鋼刀上都被抹了碳，又身手了得。」

楊軒神色驚慌，他只是個未曾涉世的文弱書生，自小不喜武術，只通文才，此間雖然弊端顯現，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如此殘酷血腥之景他哪裡見過，只見其顫抖著聲音，一時間嚇得竟然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想走？哪裡跑」幾個沒了對手的匪寇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了汪蓀和楊軒，健步上前，橫刀於項間，神色猙獰，幾欲下手斬殺。

二人被嚇了一跳，呆愣愣的看著脖間的鋼刀，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有一位身形較之眾匪寇略顯瘦弱的漢子來到近前，抓住匪寇的手腕「算了吧，他們已經沒了反抗，這二人看樣子不通武力，尤其這小子，頂多算個文弱書生，留他們一命吧。」

「哼，」那匪寇輕哼一聲，似是極為不悅，奈何抓住他手腕的這個人力道出奇的大，功夫也勝過他一籌，仔細想想他說的不無道理，也就不再死撐，把鋼刀移開了。

漢子見狀放下了手，低下頭看著癱坐在地上的二人，似是輕輕一嘆，旋即目光重新落在戰場中。

僅剩的幾位武師早已渾身染血，體力不支，僅憑一股意念支撐，仍自戰鬥著，冷不防眼角餘光看到營地中的慘狀，幾位平日里一起喝酒打屁的兄弟毫無聲息的倒在血泊中，心中頓時失了方寸，幾個呼吸間被砍倒在地，意識消散。

「頭兒，還是你的英明決策，兄弟幾個只是受些傷就搞定了這買賣。」

「廢話，老子沒些本事，怎麼當你們的頭兒。」

「哈哈哈」一眾匪寇聞言大笑，在這漆黑夜色下的血腥營地中，倒顯得有那麼幾分恐怖。

「頭兒，這些人怎麼辦」當中一大漢指著尚還活著的幾個商隊中人，其中赫然包括楊軒和汪蓀。

那領頭之人皺了皺眉頭，半晌才說道「先帶回去，讓老大看看有沒有用處，然後殺了。」

「好嘞。」

楊軒顧不得害怕，目光落在剛才救了他一命的那個略顯消瘦的漢子，只見領頭話一說完，那漢子略微皺了皺眉頭，就不再言語。

見狀，楊軒眼中精光一閃而沒，心中思量起來。

……

……

天剛放亮，包括楊軒在內的，商隊中僅剩的五個人被捆綁著，走在隊伍前面，其後是十幾大車的貨物，一眾匪寇有說有笑，污言穢語此起彼伏。

「頭兒，這趟收穫不小啊，日子可比平時在那個破城裡舒坦多了。」

「嘿嘿，那是自然，往些年受著那窩囊氣，隔三差五還得他媽進去看看，這幫孫子」那頭目想起以往的經歷，恨的牙根痒痒。

「哈哈，老大看了這些寶貝，肯定樂的夠嗆，兄弟們，到時候咱們一起去趙家鎮上喝酒玩女人去。」

「哈哈，說的對。」

「老子嘴裡都他媽淡出個鳥來了。」

「快走快走」一眾匪寇淫笑著推推搡搡，有如此誘惑，速度頓時加快了不少。

汪蓀雙手背過身，被綁住，不時地搖頭嘆息，喃喃自語著，眼神中滿是絕望，楊軒不經意間抬步走到他身邊，身子微微一斜，假意輕輕撞了他一下。

汪蓀一個激靈，偏頭一看，楊軒給了個安慰的眼色，隨後極為凝重的看了看他，汪蓀一愣，搖頭嘆氣，不再言語，一行二十多人速度不慢，不消片刻，前方一座木頭建城的古樸寨子出現在眼前。

「到了到了」那小頭目高興的大喊，嘴唇一動，尖銳的口哨聲響起，頗為刺耳的回蕩在山林之中。

「回來了回來了，陳彪隊長他們回來了。」

「誒喲，看樣子收穫不小啊，快去報告老大。」

「開門，迎接陳隊長」山寨中的匪寇們見狀，頓時忙活開了，有開大門的，有跑向那座最大的木屋，看樣子是去彙報的，還有歡呼的，乍一看怕是有近千人。

不多時，車隊進入寨中，一個身形矮小的匪寇面含諂媚的跑了過來「陳隊長，凱旋而歸啊，這收穫……嘖嘖嘖」眼睛死死的盯在那十幾大車貨物上，貪婪之色溢於言表。

「滾一邊去，老大呢」陳彪極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矮小也不生氣「老大在屋裡，正跟二當家，三當家閑聊呢。」

「嗯，兄弟們，給老子把東西看好，我去跟老大彙報一下」說著就要直奔那個最大的木屋，這些人應和著，極為閑散的倚靠在車馬之上，楊軒一行俘虜被押至一旁，跌坐在地上。

「不用來彙報了，哈哈，老陳，你他媽真是好本事啊，收穫這麼大」沒等陳彪走到，木屋大門打開，當前一位虎背熊腰，肌肉虯結的大漢，滿臉喜色，雙眼放光的盯著那十幾大車的寶貝，旁邊同樣兩個壯漢，身形靠後，狂喜的看著這場面。

「多虧了老大庇佑，兄弟們努力，我陳彪才能有如此成績」陳彪一昂頭，洋洋得意著，被大當家的誇獎，眉宇間掩藏不住的得色。

「哈哈，老陳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酸，到特么像個死讀書的」大當家哈哈一笑，「此番你們小隊立了大功，這十幾大車的寶貝，你們挑兩車拿走吧。」

「多謝大當家」一眾匪寇樂不可支，忙恭聲道謝。

「老大，這幾個人是商販，不通武功，被我們擒來了，您看……」

「嗯？」大當家略一皺眉，「算了，老子今天心情好，這幾個人就留在寨中做個雜役，打掃打掃衛生算了。」

隨後一揮手，對著大傢伙說「都散了吧，老陳，你們該玩玩，其他人都給老子幹活去，啥時候你們能有陳隊長的本事，老子也重賞。」

一眾匪寇滿眼羨慕，悻悻的離開了，有的小隊集結人手，出去巡山，妄圖弄個什麼大買賣，也能去快活快活。陳彪眾人自是喜不自勝，草草挑了兩車寶貝，分贓之後，結伴下山，看樣子是打算去哪個什麼趙家鎮上快活去了。

當中有個身形偏瘦的中年男子，並沒有參與其中，更沒有拿他的那份貨物，手持鋼刀極為淡然的走向一旁，一間頗為簡陋的木屋。

不多時，楊軒五人被鬆了綁，他的目光落在偏瘦男子身上，眼見四下無人注意，楊軒告訴另外四人小心謹慎，便移步來到近前。

「你來幹什麼？我這裡可沒有衛生讓你打掃」偏瘦男子頭也不抬，拾過一旁的礪石和干布，一下一下極為仔細的打磨著手中鋼刀。

楊軒頓了頓，緩解了一下緊張地情緒「這位……額……大哥，敢問怎麼稱呼？」

偏瘦男子極為古怪的看了一眼「讀書人？」

楊軒尷尬的點了點頭「呵呵，」偏瘦男子一笑「你們這些書獃子啊，嘴裡都是些不著調的話，酸的很。」

「怎麼會想到走商隊？」

楊軒有些詞窮，但心中卻知道，這可能是目前惟一一次能跟他聊上話的機會，再次定了定神說道「實不相瞞，我是大羅王朝中人，隨商隊去神光王朝探親。」

偏瘦漢子目光有些玩味，不住的打量著他「你既是讀書人，這些場面沒經歷過也應該從書中有了解，該怎麼辦不用我教你，好自為之吧」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似是不願意多聊，起身離開此處。

留下楊軒自己，落寞的站在原地，環視著周遭亂鬨哄的境遇，彷彿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