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掃地出門讚美話

38.掃地出門讚美話

惜顏沒有回一線牽,而是直接回了宅子,阿碧吹了一下風,好像風寒更嚴重了,咳嗽個不停,讓她去看大夫,她偏生不去,惜顏沒有辦法,只好讓人將大夫請到宅子里來。

她打算這十天內,都不去一線牽了,但一線牽開了業,就沒有關門的道理,所以她打算隨便請個丫鬟每天在那裡守著,反正也沒啥人會去。

回到宅子,她拿了銀子讓李大娘去請大夫,並讓她幫忙照顧阿碧,李大娘拿了銀子,卻一臉的老不大樂意:「小姐,雖然我李大娘很能幹,但也不是長了三頭六臂,我這是一人做了三四個人的活兒,又要煮飯洗菜,又要洗衣打掃,現在還得照顧阿碧姑娘,我不是不願意照顧阿碧姑娘,只是□□乏啊。」

惜顏被李大娘這一通抱怨給怔住了,院子雖然很大,但除了她和阿碧之外,還有一個看門的小廝,之前她有提過要再請一兩個下人,可是阿碧說不用了,才一個主子,三個下人完全足夠。

可現在阿碧一病倒,所有事情都壓到李大娘一個人身上,的確是有些照顧不過來,惜顏想了一下,從袖袋裡掏出一小袋碎銀遞給李大娘:「這些你拿去買個丫鬟回來,剩下有多餘的就當作是你跑腿的打賞。」

李大娘拿著那袋碎銀掂了掂,臉上立即堆出一朵花來,眼角的皺紋幾乎可以擠死蒼蠅:「小姐放心,一切包在大娘身上。」

李大娘走後,惜顏看阿碧睡著了,便回自己房間,準備看風三娘給的吉祥話冊子,可一回到房間,就覺得不對勁了,她抬頭,果然看到屋頂的瓦片又不翼而飛了好幾片!

「姓蘇的,你索性改姓梁得了?」她對著屋頂一陣咬牙切齒。

她話剛落地,屋頂上露出一個頭來,那人正是蘇世決。

蘇世決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就覺得心情舒爽:「為什麼要改姓梁?」

「你這天天不從門進來,跟梁上君子有啥區別?」她看看外面的天色,臉露擔憂的神色。

外面天色陰沉,彷彿一個黑頂籠罩下來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有一場大雨,這傢伙將她的屋頂給掀了,今晚難道她要用缸來接雨嗎?

「啪」的一聲,蘇世決徒手毫不費勁便捏碎了一片瓦片,這段日子以來,他這徒手捏瓦片的功夫可是練得越來越爐火純青。

惜顏做了幾個深呼吸,還是沒法完全將胸口的氣給壓下去,她有些不耐煩道:「你今天過來又為了什麼事?別告訴你無聊就想跑來捏我的瓦片,你今天再找不出好的借口,我可跟你沒完!」

屋頂上面沉默了好一會,就在惜顏以為他又不說一聲就走人的時候,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那聲音聽上去有些悶悶的:「你就這麼不耐煩見到我?」

惜顏對著屋頂翻了個白眼:「你這不廢話嗎?」

每次來都捏碎她屋頂的瓦片,為了應付他這位有怪癖的大少爺,她讓阿碧從市集上買回來了不少瓦片,他捏多少,她讓阿碧補多少,可是今天阿碧生病了,她擔心今晚沒瓦遮頂。

「啪!啪!啪!」接連三張瓦片被捏碎了,屋頂上的漏洞也更大了,惜顏的眉頭蹙了起來,這混蛋,要是一旦下雨,就是用一個缸,都沒法接住那漏下來的雨!

她正這麼想著,一滴雨就滴落在她臉上,又一滴,緊接著雨滴越來越密集,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真下雨了!

「蘇世決,下雨了,你趕緊將屋頂給我補回去!」她跳著腳,一邊跑去拿臉盆接雨,可臉盆那麼小,屋頂上的漏洞卻那麼大,根本不夠接。

她連喊了兩聲,屋頂上都沒有動靜,她拿著傘跑出去遠遠一看,屋頂上哪裡有人啊!

她氣得差點把牙都給咬碎了:「姓蘇的,你個大混蛋!」

此時惜顏口中的大混蛋已經跑到了程府梅園裡。

程澄手中的紅豆糕吃到一半,臉露出不可思議地表情看著眼前的人:「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是,你不僅沒約她出來,而且還將她屋頂的瓦片給捏碎了,捏碎就算了,而且還不幫她修好?是這樣嗎?」

蘇世決摸了摸鼻子,拿起一塊桌上的紅豆糕,咬了一口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程澄恨不得將手中的紅豆糕丟到他臉上去:「什麼差不多就這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到底開口約人家江姑娘了嗎?」

「沒有!」蘇世決眉頭微蹙了一下,狠狠咬了一口紅豆糕:「她說她不耐煩見到我。」

程澄簡直被氣笑了:「拜託我的大哥,你動不動就毒舌人家,現在還將人家屋頂的瓦片給捏碎了,下這麼大的雨還不幫人家修好,就是換做我,我也不耐煩見到你好不好?拜託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

蘇世決耳根微微有些發紅:「我哪裡幼稚了?」

「你哪裡都幼稚!」程澄嗤之以鼻,「蘇世決,不是我危言聳聽,你再這樣下去,你就一輩子都打光棍吧!」

從程府出來,雨已經停了,只是天空灰濛濛的,陰沉得有些可怕。

回蘇府的路上,蘇世決看著陰沉的天空,想了好久,還是有些不服氣,他將平安叫進來,問道:「你也覺得程澄說的話有道理嗎?」

平安如小雞叨米般狠狠地點了好幾下頭,然後語重心長道:「少爺,喜歡一個姑娘不是這樣喜歡的,你不能毒舌人家啊!」

蘇世決挑眉:「不能嗎?」

平安在心裡狠狠翻了個大白眼:

小廝循循善誘:「當然不能!你得說些姑娘喜歡聽的話,譬如讚美她外貌什麼的。」

蘇世決想了一下,還是有些不置信地看著平安:「我讚美她,她就會待見我?」

平安怔了一下,才斟詞酌句道:「雖然不能保證一定待見,但是至少肯定不會不耐煩少爺你,這俗話不是說了嗎?出手不打笑臉人,要是換做別人天天在少爺你面前毒舌,少爺你能待見對方嗎?」

蘇世決想了一下道:「我覺得你說得有點道理,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去試驗一下。」

「什麼意思,少爺?」這次輪到平安不懂了。

「笨啊你!」蘇世決用摺扇打了一下平安的頭:「就是現在繞過去江府,我要去讚美她。」

「現在?」平安又是一怔,「現在似乎有些不好吧?」

「為什麼不好?難道你剛才說的都是在胡扯,忽悠你家少爺我?」俊眉挑起,鳳眸微眯,殺氣頓起。

平安肉緊了一下,立即如撥浪鼓般搖頭:「沒有沒有,我哪干忽悠少爺你,現在就現在吧。」

難得他家少爺想讚美人,這可是從他家少爺出生到現在都不曾有過的事情,要是讓他家夫人知道了,肯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所以儘管他覺得此時不是時機不對,但為了不打擊他家少爺的積極性,平安決定順著他家少爺的意思走。

充當車夫的阿萊聽到兩人的對話,不用蘇世決吩咐,就已經讓馬車調轉了頭,朝城北飛奔而去。

來到江府,守門的小廝已經得到惜顏的吩咐,以後看到蘇世決,就將他掃地出門,可小廝只來得及開口說了一聲「我家小姐讓你滾」,就讓阿萊給反絞住兩隻手,拖到了角落處單吊著。

蘇世決掀掉的瓦片正對著惜顏屋內羅漢床的地方,羅漢床旁邊放著一打書,惜顏怕書被雨淋濕了,所以當時就手忙腳亂地將半人高的書籍開始往另外一個房間搬,大冬天的,她累得出了一身的薄汗。

好不容易搬完,她回屋剛躺下,忽然聽到雨聲滴落的聲音,她睜開眼睛,看到書房的屋頂不知道何時竟然又被掀掉了幾片,屋頂出現了那張讓她咬牙切齒的臉。

她頓時一躍而起,牙磨得嘎嘎響:「姓蘇的,你這是陰魂不散嗎?你毀掉我的廂房就算了,現在還來,你這是想將這宅子的所有屋頂都給掀了不成?」

蘇世決聞言,俊眉一蹙,手便往瓦片伸去,剛想用力捏碎,腦海里忽然浮現程澄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手中的動作便再也沒法用力了。

他咳嗽了一聲道:「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一句話也不想跟你說。」她繼續磨牙。

屋頂一陣沉默,「啪」的一聲,彷彿忍無可忍,一個瓦片最終還是被捏碎了。

惜顏簡直是火冒三丈,偏偏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屋頂又是一陣沉默,好一會才傳來他悶聲悶氣的聲音:「我……我想讚美你。」

惜顏一怔,腦子裡立即浮現了幾個字:這是什麼鬼?

蘇世決這混蛋,又想搞什麼鬼?

蘇世決看她沒有出聲反對,以為是默許了,於是沉默了一下后,終於將他生命中第一個讚美的話給說了出來:「你胸大腿長,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繼續保持。」

惜顏:「……」

這是讚美的話嗎?

她就知道姓蘇的怎麼可能說讚美人的話,還有要讚美人,哪有人提前先告訴對方的?

惜顏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被氣死過去。

她朝屋頂上的人招招手,皮笑肉不笑道:「謝謝你的讚美,我很高興。」

蘇世決有些狐疑地看她的表情:「真的嗎?你真的高興?」

「真的,你下來,我也有話想要讚美你。」她笑得更加燦爛了。

蘇世決被她臉上的笑容晃了神,恍恍惚惚地就真的下去了,一下去,人才剛站到她面前,一個雞毛撣子就如雨點般朝他身上招呼了過來。

「你個混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江!」惜顏從沒想過,她有一天會連形象都不要了,她拿著雞毛撣子使勁地往蘇世決抽去。

蘇世決「嗷」的一聲,身上就被抽了好幾下,他頓時就醒了,前一息才對他笑得燦爛如花,下一刻就將他往死里抽,蘇世決很是想不通。

但他也不敢多想,調頭就往外跑,他跑,她在後面窮追不捨,最後主僕三人是被趕著出了江府。

回蘇府的路上,平安幫他家少爺臉上處理臉上的傷痕,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少爺,你到底對江小姐說了什麼?你該不會又毒舌人家了吧?不是說好要去讚美她的嗎?」

臉上的傷口被碰到,蘇世決倒抽一口涼氣,憤憤不平道:「我讚美了!平安,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什麼讚美就能讓她待見我,你有見過用雞毛撣子來待見的嗎?」

平安一怔,一臉不置信的神色道:「少爺,你真的說讚美的話?」

他一個爆栗打過去,平安的五官皺了起來:「那少爺你說了些什麼?」

這次輪到蘇世決沉默了,他怔了好一會,才摸著鼻子將剛才讚美惜顏的話給重複了一遍。

平安聞言,下巴都差點掉了:「少爺,人家江小姐沒拿刀劈你,已經很不錯了。」

蘇世決:「……」

這廂一車沉默,那廂惜顏氣得上躥下跳,當晚打了一場小人才氣消。

平安回去后,偷偷將這事報告給他家夫人,蘇夫人聽了哭笑不得,恰巧周叔把叫人合好的八字批言拿了回來,蘇夫人看了,嘴角都揚了起來。

「夫人,江小姐的八字和少爺合嗎?」平安狗腿地問道。

蘇夫人抬眸,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花:「合!算命先生說是天作之合!」

「那真是太好了,夫人這是馬上要請媒婆上門去說媒嗎?」

「這事不急,再等等。」她讓凝荷去打聽的事情還沒有回復,再說了,按照平安報告回來的消息看,這江姑娘只怕不會輕易同意嫁給她的決兒,所以這事一點都急不得,得從長計議。

阿碧的風寒來勢洶洶,阿碧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吃了十幾劑葯才好了起來,阿碧生病這段時間,惜顏是一點事情都不讓她做,好在李大娘找了個丫鬟回來,那丫鬟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據說是李大娘的遠方親戚。

丫鬟名叫紅娟兒,圓臉,濃眉大眼,沒有一般女孩兒的嬌弱姿態,反而有幾分英氣,那模樣和說話姿態,一點都不想山村出來的鄉野姑娘,李大娘說她從小被賣到大戶人家說丫鬟,氣度自然不一般,惜顏聽了也沒深究。

紅娟兒很能幫得上忙,手腳伶俐,做事有分寸,的確像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惜顏看她將阿碧照顧得很好,進來不到五天,便給她漲了月銀,紅娟兒很是感動,從此做事更加賣力。

時間轉眼一眨,很快十天就過去了,惜顏按照跟風三娘約好的十天之約,在巳時準時來到彩鳳齋。

這十天裡面,她幾乎每天都在背那本吉祥話冊子,除此之外,為了練嘴皮子,她還去市集跟那些三姑六婆混在一起,十天下來,不說這嘴皮子厲害了多少,但臉皮的確是厚了很多。

所以當風三娘再次讓她自薦自薦時,她一點客氣都沒有,簡直將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上無,連一向對她崇拜得不得了的阿碧聽了,都忍不住臉紅了。

風三娘紅唇微勾:「十天不見,你這臉皮倒是厚了不少,不錯。」

「實話實說罷了。」惜顏索性「不要臉」到底。

一旁的風鈴聽了,都忍不住拿絹子捂著嘴笑。

接下來風三娘又考了她臨時的應變能力,又抽查了她背誦的情況,然後總結道:「比上次進步了不少,但還得再磨磨。」

惜顏聞言一怔:「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去再繼續練習?」

風三娘點頭:「練習是必須的,這當紅娘哪有那麼容易當的,以為耍耍嘴皮子,背誦一些吉祥話就能當了,那也把當紅娘想得太簡單了。」

「那好吧,十天後我再來。」惜顏說著就要告辭。

「你給我回來。」風三娘將準備走人的惜顏給叫住,「我什麼時候讓你走了?練習你回去自己練習就行了,但時間可是不等人,所以讓你一鳴驚人這事情,可以同時進行。」

惜顏美眸一亮:「還請風三娘指教,當如何同時進行?」

「要讓人將說媒的事情交到你手上,第一要素,便是要人們相信,你有當好紅娘的條件,你年紀輕,又是外來人,要在這麼短時間內,讓大家相信你的能力,那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惜顏黛眉微挑。

「就是挑戰最難的,只要你將最難說成的親事給說成了,人們自然相信你有當紅娘的能力。」

惜顏好看的眉頭微蹙:「挑戰最難的?」

風三娘撥弄著一旁的蘭草,一邊點頭道:「沒錯,在永州這邊,有兩個人的親事至今沒人說成,一個是城南的胖妞香蘭,另外一個人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惜顏一臉不解。

風三娘笑著點點頭:「就是蘇家的三少爺——蘇世決。」

聽到蘇世決的名字,惜顏就習慣性咬牙切齒:「原來是他。」那個混蛋。

風三娘一雙嫵媚的眼眸盯著惜顏,看她一臉咬牙切齒的模樣,嘴角不著痕迹勾了勾:「只要你將這兩樁親事給說成了,你馬上會成為永州的最當紅的紅娘。」

惜顏可不傻:「我有兩個不解的地方:一是,外面的人不是都說你無所不能嗎?那為什麼這兩樁親事你沒有拿下來?二是如果拿下這兩樁親事,能讓人變成最當紅的紅娘,那為什麼秦紅娘,還有其他紅娘沒有拿下來?」

風三娘停止撥弄蘭草,看著惜顏笑道:「首先,我可從來沒說我無所不能,我是人,又不是神,自然也有解決不了的事情,至於外人怎麼說我,我就控制不了了,嘴巴可是長在他們身上。至於你第二個問題嘛,就有些多餘了,要是這兩樁親事隨便就能搞定,那還叫什麼最難的親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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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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